曾瀟禾
當我回頭張望時,不由得愣住了神。
好美的柳絮。雪白的絨毛被亞麻色的花柄包圍著。絨毛間包裹著籽,遠觀起來便削弱了亮眼感,在夕陽的映照下,如油畫般多了起伏且斑駁的美感。
吹動的柳絮實在是惹起了故鄉之思。記憶中的故鄉春末總會飄飛柳絮,雖是不多,只是道路旁零星的幾棵,卻也是“惟解漫天作雪飛”的自我狂歡。每當柳絮飄飛,我總會眼巴巴地等在樹下,等著柳絮落下,托在掌心,仔細研究。
故鄉的柳絮稀疏,似是乏善可陳。這里則不然,有新娘婚紗的夢幻美感。千萬柳絮一同脫落枝頭,跳躍著自由的舞蹈,落在水里,更是千萬鵝毛湖泊留痕,在夕照的金色輪廓下裝上懷舊濾鏡,散發神圣的光芒。
攤開手掌,一穗恰恰落在掌心。想如童年般找到托起它再靜觀落下的樂趣,卻理所當然地失敗了——它畢竟不是故鄉的柳絮,我也不再是那時的我了。
再好也沒有故鄉好,我絕望地想到。這漫天飛舞的柳絮太過盛大了,缺乏了一種靜謐的內心安寧。
美麗固然是多變的,但有的美因為時間的檢驗和個人的體會,卻變得更加恒長。眼前的柳絮盛大而絢爛,但想了想,失去的柳絮卻讓此刻的我最為懷念。那幾棵樹的自我狂歡仿佛也是我的自我狂歡,悄無人知,但是卻對于我有著別樣的意義、別樣的美好。
時間總會塑造一切,也總會吞噬一切,但是美從生命伊始的存在,便會為生命打下最初的烙印。我仿佛還能觸及那一穗穗柳絮,記得曾經稚嫩掌心里柔軟的、癢嗦嗦的感覺,即便再無感受樂趣,但不會忘卻記憶;即便它不復存在,但因為心底的感覺,點點回憶就會從掌心如噴泉般地涌出,然后淹沒我,沉浸于回憶,勾連著故鄉。
何況,我相信,那幾株道旁的樹是如此狂放。我嘲笑它們的自我狂歡,或許,它們也傲氣地等著我回去一起狂歡,在一方小小天地里,冥想“故鄉”的美好吧。
“或許,該回去看看了。”我收回了目光,走出了這片柳絮。步伐向前邁進,微笑掛在嘴旁,向著前方,也向著故鄉。
(指導老師:程志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