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外二首）

渠慎濤

寒假過后

這排綠蘿泛黃、干枯

綠色圖騰一直縮小

離開的這段時光

它們呼吸不了我釀造的氣體

像一葉小舟擱淺在

干涸的河床上

有人無視這場悲哀

準備把他們放置在

走廊下的風口處

成為冬天的舊事物

或許歷經風雨后

才能徹底去除腐爛的肉體

讓晨露、陽光植入體內

再次回到溫室內

煥發青春

殘缺的鏡子

墻漆的余液

漫過鏡面

留下一道道長短不一而又自然彎曲的

白線，加上殘缺的S形左上角

多像一個人的側面

兩重窗戶疊加，甚至窗戶后面

只可以想象的那部分

都一同進入這副面孔，頓時

表情豐富了許多

仿佛一堵墻上鑲嵌著另一個塵世

每次經過這扇窗

我都小心翼翼

用濕巾擦去它滿臉的灰塵

這樣更能看清身上的汗漬、油斑

和塵世中的每個細節

張后屯地道風情園

一直弓著身子

睜大眼睛尋找下一個地道出口

驢棚、明堡、柴垛

每一處都是垂直的階梯

徒手攀爬

竟然在冷風躥升的洞口

掙扎許久

沒有電的年代

地道內一片

黑暗。手持火把、步槍

腰掛數枚手榴彈

身后還有沉重的行囊

先烈們依然砥礪前行

洞壁，漂染過的白布

找不到一絲

當年殷紅的痕跡，吶喊

回聲淹沒心臟的跳動

只有俯下身去，貼地聆聽

他們才能從地下走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