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4月21日 哲學是什么

日出又日落，活著不過是一場盛大的幻覺。

這場幻覺最初產生于太陽嗎？

不，太陽從來沒有從東方升起，也沒有自西方落下。

是我們地球在自轉！

寫在書本上的內容，植根于我們腦海中根深蒂固的感官觸覺，數萬年來長者勞作經驗的判斷，早已將我們的思維固化，我們大多數人無非在巨大的宇宙虛空中生老病死，平凡的在人類社會中循環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唯有少數的人，在仰望亙古星空的光輝，探尋人類束之高閣的永恒秘密。

我是在大發感慨嗎？

Oh—不！

今天的我，不得不被逼成了這樣的人。

周遭的一切在我眼中都被迫充滿了哲學。

你若問我哲學是什么？

我會以很蠢的口吻告訴你——哲學就是科學解決不了的傻問題。

當清晨的第一道微光，它越過亙古的宇宙向我而來，它最初產生于永恒的恒星太陽，這距離足夠遙遠嗎？需要用宇宙的距離計量單位一光年來衡量嗎？

不，殺雞焉用宰牛刀！

太陽與地球的距離在宇宙長河面前終究太渺小。

陽光到達地球表面僅需8分18秒。

這縷微光它穿過地球的大氣層，越過淡藍色的天際，轉眼間灑在我的桌案上，籠罩了我的日記本。

從今天起，準確地說，是上一個質數日期5月14日后，倒推一個最新質數23，也就是今天的日子2019年4月21日，我開始記錄日記了。

最初的提議是昨天的高醫師，這么說有些奇怪，昨天也就是2019年7月13日，在厘清了我的生活時間線后？這么說也很奇怪，她讓我開始寫日記。

我也覺得日記是一個非常好的辦法，不會讓我的生活感到奇怪，它會讓我不遺漏掉過去或是將來發生過的事。在寫日記的同時，我也決定把連日來發生過的事詳細的寫下來。

于是，就有了現在這篇文本故事的開頭，我出現在課堂被老師要求背誦《觀滄海》的事情。我不知道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太過離奇，還是我的文筆太稚拙，我總在拼盡全力的描述出故事的全貌，以及細枝末節的感受，可總有一些冥冥中不受控的事，仿佛在向我襲來。

不論如何，寫日記也許這將是我打發時間，以及向高醫師和邢老師傾訴的最好方式吧。

……

……

……

啊！

淡定！

我的日記……

啊——從今天開始我告訴自己無論發生什么，我都要努力平靜自己。

事情的結果已經呈現在我眼前，其實——剛剛我沒有在本子上寫下日記，只是在腦海中寫好了一排又一排的思緒。本子上寫下的是一個個解答物理電磁感應的方程，竟還有些淚水滴在本子上。

我應該習慣這種生活方式了，對了，今天經歷的是高考前的日子，如前些天一樣，就像是看著別人的身體在生活。

我定了定神，今天是2019年4月21日，也就是說距離高考大概僅剩不到五十天。

我看著自己的身體動態，思緒拉回了從前。

那些日子我早已輟學在家中復習，我翻閱著周圍厚厚的筆記本，是高中三年，不，是高中四年我做過那些厚厚錯題的筆記本，當時我給自己定的計劃是，如果覺得三年考不上名牌大學，那就用四年。

這些筆記本中有英語、數學、物理、化學、生物等分門別類。里面都被標記了錯題序列號，許多都已標記到了數千題。

這世界上是有天才的，可惜不是我。

就像他們說我是尖子生，永遠是第一名最有力的競爭對手。可是我從來沒有考過班里第一。

我是班里的千年老二，地位還不怎么穩。

我很好奇考班里第一的家伙看起來不怎么拼命學習，驚人的記憶力卻給所有人都留下目瞪口呆的印象。

當我上課認真聽講時，他在睡覺。

當我在夜里挑燈鏖戰時，他在睡覺。

當我在課后為了延長刷題時間，而放棄眾人擁擠的食堂，永遠去吃人群留下的冷飯時，他如果不是回了宿舍安然午休，就是在操場打籃球。

我承認我變態偏激的學習態度，可我就是嫉妒他，嫉妒他比我聰明，嫉妒他沒我努力卻可以取得變態優異的成績，我嫉妒這世界上的所有人為什么永遠只會記住第一名，而我永遠也只會是第二。我最為嫉妒的是，三百分滿分的理綜，我都發揮到極致超越260分了，他還能再創289分的新高，照樣甩我將近30分，我永遠都望塵莫及。

把答案擺在我面前抄，我都不一定能超過他！

我應奧，也就是靠著這種最笨的方法，從當初高一剛入學，就來到這個全市最頂尖硝煙也最為彌漫的重點高中一中拼殺，猶記得入學通知宣傳單上，印滿了一百多位歷年來進入清華北大的傳奇學長學姐杰出校友頭像。

因為競爭壓力的增大，也因為自己的英語偏科，高一剛入學時成績一度中等偏下。

在三四年的時間里，我不斷的地憑著自己的苦心孤詣，憑著自己還算系統的錯題本笨辦法，一路從班里四十多名踉踉蹌蹌進步到全班第二。

可是距離高考還有不到五十天，也因故事開頭張明的原因，我被迫輟學在家復習，學習狀態一落千丈，精神變得抑郁。

體現在成績上，理綜一度退步成才勉強超過兩百分，也就是一個中等生的水平。

抑郁讓我變得精神恍惚衰弱，記憶力變差，許多基本的概念都記不清！讓我耗費近四年，又或者是十年的寒窗苦讀！即將功虧一簣！

我無法接受剛剛電磁感應的物理題做不出來，是因為我僅差的臨門一腳！

而這一腳欠缺的記憶點竟是一個書上簡簡單單明明白白的物理概念！

我被自己急哭了，被自己氣哭了，我氣得要死！氣自己的不爭氣！氣自己欲戴王冠時，無法承受其重的孤傲與自卑！氣自己的無能為力！

一直以來，在很多人眼中，也許大家都不理解我，不理解我們一中的學生為何成績優異，只是聽說我們對自己如此嚴苛，不是因為我們頭腦聰明，也不是我們所有人都為了實現什么遠大的理想，而是我們深陷在一個古老的競爭泥潭中！

從我們出生時就和數億的其它精子競爭，當我們身邊所有人都在拼命奔跑夸父逐日時，我可以跑得不那么快，但我能不跑嗎？

當我們所有人都將賭注壓在了人生這場巨大輪盤賭桌上，甚至都有人在作弊出老千時，我能不應戰嗎？或當你身處一個破碎貧窮的家庭時，或當你想打破階層固化時，或當你想實現一點點的小抱負時，社會總在潛移默化的教育我們，如果不想輸就別上場，但如果開始賭了就千萬別怯場。

賭得好的人杠上能開花，甚至再胡一條龍。

賭的不好的人，將自己胡成了神經病。

當我想起一個一中的傳聞，有個成績優異卻落榜的學長被逼瘋成精神病，每天中午都要跑到一中的校園大門口，沖著校外的人群失控了般的喊：“加油加油我最強，加油加油我最棒！”引起了許多社會上的人圍觀時，我就開始反胃，反胃讓我又愛又恨的應試教育，反胃這萬惡的人間賭局。

再次經歷今天這段生活，體驗了糟糕的學習備考狀態。想到我甚至都玩不轉這人間游戲時，我就不禁再次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雖然我很害怕警察對我的殺人指控！

但我也巴不得警察對我的指控是真的！

我就是想殺死他，張明！

是他！就是他！讓我淪落到進退兩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