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的質數過去了,無限的漫長過去了。
我要飛我要飛我要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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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29日
長久以來我一直困惑的問題,終于被打破了,當質數鐘擺來到53時,我竟然逆向跨年成功了。從2019年回到2018年,過去的僅僅是一年,卻讓我預感到了無限的力量,正在從胸膛噴薄而出。
2019年12月28日
我在想,老邢知道了此時我正經歷的一切了嗎?當質數鐘擺從53轉到下一個質數59時,竟是2019年年尾的12月28日。與上一個時間日期是否是巧合?鐘擺的兩端恰是兩年的年尾,只相差一天的日期。
我不知道未來會怎么樣,哥德巴赫猜想,這些數學家提出關于質數都未能預知的規律,此刻正在我的身上應驗。我好像越發癡迷起了我身上的質數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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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質數躍遷,時空漸變,斗轉星移。
質數的鐘擺劃開遠去的記憶。
2018年……2019年
2017年……2020年
2016年……20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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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里,我一面親歷了自己的身高逐漸變矮,骨骼縮小,也像我的學識,從高中回到初中水平。
另外一些年里,我身高逐漸長高,骨骼越發強壯,也像我的學識,雖在未來永遠失去了上大學的機會,但保持終身學習的我,內在的學識也在逐漸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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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質數躍遷,時空漸變,斗轉星移。
質數的鐘擺劃開久遠的自己。
2009年……2028年
2008年……2029年
2007年……20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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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里,我上小學了,我感謝一直以來的學費,來源于各位親友的資助,還有鄰里,我吃他們的百家飯長大,除卻磨難,我是幸運的,我懷念童年的日子,我感激人生路上曾幫助過我的每一個人。
在現實的世界中,我從未對別人講起,因為我是個孤兒,三緘其口不為博同情,我只希望人們能與我平等相待。在質數的時空線里,我終于再次感受到關于我母親的臉,隱隱的時空里,那是一片幽幽的淡粉色,模糊了的臉,不知為何,我始終看不清她的臉,也許時空中沒有我關于她的任何記憶。
關于我的父親,他從不對我提起母親的事,我只有小時候關于他零散的記憶,我不知道他為什么總在喝酒,但我知道他是個混球。因為混球喝醉后會把我鎖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里,會摔東西,會把綠油油的各種花盆摔碎,然后仙人掌的盆栽開在陪伴過我整個童年時光的長虹牌電視機上,于是在后來這盆仙人掌永恒的在我心上堅韌的生長著,我知道我要像仙人掌般堅韌地活著。
最后關于他的記憶,是在2007年的冬天,我遠遠地看著他坐在樓梯上那被歲月打磨蒼老的背影,他提著一瓶二鍋頭,然后就醉醺醺走出了家門,走進廣闊蒼茫的北方雪地,越走越遠,他的身影也越來越小,直到黑點也消失在了荒原的盡頭,從此我就不知道他去了世界的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他死了還是活著,也不知道他這個混球過得好不好,當他在北方雪地里喝醉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遮風擋雪的地方。
但我知道我永遠會恨他,我也將永遠思念著他。
呵呵,鐘擺另一頭的事,好像也沒有什么值得我紀念的,30年代的大幕即將拉起,就像一首20時代末時搖滾樂隊刺猬的歌名,《火車駛向云外,夢安魂于九州》,時代變遷,普天同慶,世界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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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質數躍遷,時空漸變,斗轉星移。
質數的鐘擺劃開最初的自己。
1999年……2038年
1998年……2039年
1997年……2040年
……
……
……
這些年里,我的經歷混沌一片,可能是由于1997年,是我出生的年份。人在小的時候記憶總是瑣碎的,像宇宙初開,混沌又有序著,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捆綁著,總之很難感知身體是在被自己操控著。
最意外的是關于2040年時,我43歲時的記憶,也開始變得混沌。
不知道為什么43歲我的身體,蒼老的像個老頭子,手掌粗糙,與前一日時我還是個孩子時水潤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搬離了城市,遠離了喧囂,回到了最初出生的地方,一個人安定下來獨居,享受寧靜般的存在。我喜歡坐在村莊高高的谷堆上,曬曬太陽吹吹風,看著遠處人們勞作的辛酸,分享著他們臉上洋溢著的喜悅,看著田埂里自由吃草漸行漸遠的牛羊。
不知道為什么,當我望著眼前的一切生機,微笑著,微笑著,突然還會淚流滿面。
遠行的人們啊,落葉歸根,我終究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我突然就聽到了質數時空的呼喚,是一聲來自遠方的呼喚,一如當年我聽到來自草原的那聲呼喚。原來這是最好的安排。
我發現我死了嗎?
我死了。
嗯,死在最好的安排里。
我突然就領悟了質數時空線不僅像鐘擺一樣,向兩端延伸,同時它還有許多完美的閉合,從來都不是什么巧合。
在我一面哭泣著出生,一面微笑著死亡的時刻。
我感覺到了悲傷與欣喜原來具有同等的重量。
我突然就頓悟了。
……
……
……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質數躍遷,時空漸變,斗轉星移。
質數的鐘擺推開世紀的大門。
19世紀……21世紀
18世紀……22世紀
17世紀……23世紀
……
……
……
時空的巨輪將碾過漫長的世紀,漫長的我。
還是那個問題,我死了嗎?
我死了,我的肉體已經枯萎,時空里找不到我的肉體,我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我真的死了嗎?
不,為什么我還在思考著我是否死了的問題。
笛卡爾的哲言,在我身上得到了應驗。
我思,故我在。
我無處在,我又無處不在。
我感受到質數的鐘擺一端蕩過了人類的起源文明史。
在這路上萬千的歷史碎片像我涌來。
金字塔正在拔地而起,法老正在下葬。
百慕大失事的航船被卷進未名的漩渦。
孟姜女原來從未哭倒過長城,始皇真的是個開天辟地偉岸的暴君。
人們高舉著手臂,呼喊著種種的口號,文明的星火在一場場的科學革命,認知革命,農業革命中傳遞,蛻變。
我看到無窮的欲望,貪婪,欺騙,罪惡。
我也看到永恒的善良,團結,英勇,無畏。
我看到屠殺,我看到反抗。我看到歷史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我看到第一個會使用工具打磨石器的猿人。
我也看到最初第一個鉆木取火的猿人。
是他們在地球永恒的暗夜里,將文明最初的種子點亮。
于是,便有了后來的我們。
當然,我也感受到質數的鐘擺另一端蕩過了人類未來。
計算機在覺醒,人工智能在蓬勃發展,我們終于突破了意識的瓶頸,智能軟件代替了神經網絡,無機生命代替了有機生命。生命從宏觀走向了微觀,從微觀又走向了頭頂的星辰大海……
我們戰勝了死亡,我們獲取了永恒的幸福,我們終成為了神。
宗教成為了科學,科學又變成了新的宗教,周而復始。
我們擁有了一切,也像一切擁有了我們。
只是在鐘擺的最后。
我沒看到我們。
我們永遠不再屬于了我們。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
……
……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質數躍遷,時空漸變,斗轉星移。
質數的鐘擺劃開地球的脈搏。
……
1世紀……39世紀
……
公元前……公元后
……
顯生宙……x紀元
元古宙……Y紀元
太古宙……Z紀元
……
……
……
時空躍遷,無數的史前恐龍沖進我的視野,霸王龍,劍龍,鯨龍,雷龍,許許多多我叫不上名字的龍。
我記得21世紀時,有個科幻作家提出了恐龍其實是坐上外星飛船走了的猜想,他們在星際航行時,成立了吞噬帝國,居然看到什么吃什么。啊,多么美好的希冀啊,可是這些大東西笨笨的,我看到的事實,他們就是隨著自然的更迭,物種的更替,自然衰亡,沒有什么不同。
我也感受到此時無數原始的力量在覺醒壯大,當我醒悟原來這些微小的東西是地球的主人——病毒時,震驚了。當我看到原來病毒早已接管了整個世界,后世所有的生命可能全起源于病毒,竟也不再驚訝為什么21世紀時,全人類還在艱難斗埃博拉,斗非典,斗新冠肺炎。
原來病毒才是人類早期真正的主人,它一面給予了生命的物質,一面則代表致命的毒液。它們賦予這個世界必不可少的創造力。我領悟到了創造和毀滅原來是如此的和諧,它們又再一次在病毒身上得到完美的應驗。
當質數的鐘擺到另一頭,再反復擺回時。
我意識到自己的靈魂,原來一直彌撒在整個宇宙,我望著頭頂星空璀璨,腳下一片黑暗。
原來地球消失了。
我在哪兒,我是誰,我們是誰,還有他們嗎?
宇宙沒有回應。
……
哇哇哇啊——
啊啊啊啊啊——
宇宙沒有回應。
……
宇宙還沒有回應。
……
發揮人性的極致力量,最后全力說個動物名稱吧!
草泥馬!
宇宙依舊沒有回應。
宇宙一片虛空。
……
……
……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質數躍遷,時空漸變,斗轉星移。
質數的鐘擺越向宇宙的盡頭。
……
……
……
永恒的虛空。
沒有了質數的鐘擺,無冬無夏,無與悲歡,無可解脫。
仿佛這虛空就是佛家所說的空。
沒有空間,沒有時間,沒有粒子,沒有了一切,沒有了沒有。
這虛空像不存在的玻璃罩,像不存在的墻體,它無限長,無限寬,無限高,無限遠,無限近,無限了無限。
那一刻我仿佛也沒有了沒有,無限了無限,我說不明白,也不明白我在說什么。
我感受到了宇宙在走向坍縮終結,也像宇宙同時在大爆炸中擴張重啟。
我知曉了宇宙有億萬個問題,也像僅有一個問題。
我明白了宇宙僅有一個答案,也像有億萬種答案。
我撞開了宇宙質數的秘密,也像一切的秘密撞開了我。
我領悟了宇宙,也像宇宙領悟了我。
我體味到了宇宙脈搏的跳動,也像宇宙的脈搏在與我共振。
我涌向了億萬星光,就像億萬星光涌向了我。
我看到童年遠去的父親,就像在重新迎著面向我走來。
我記憶中模糊了母親的臉,就像重新逐漸顯現出輪廓。
我奔向了他們,就像他們奔向了我。
我擁抱著他們,就像他們擁抱著我。
我終于最后一次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