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的故事

張愛

據說每根頭發都有記憶的功能，由長變短，從烏黑到花白，見證著一個人一生的喜悲憂樂。

我從小就特別羨慕母親的一頭長發。在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常常在陽臺上梳頭發，每每這時我都會呆呆地站在一旁。母親那烏黑的發絲在梳齒間穿梭，如瀑布般的長發使我看傻了眼。那時我覺得母親好美，雙瞳泛光，笑靨如花，一頭秀發時而扎成馬尾，時而編成辮子，美得像畫中走出的仙女。我幻想著自己也能長發及腰，像母親一樣美。

母親十分愛惜她那頭長發，時常會在洗頭時跟我說，人的頭發是有記憶的，記錄著時間，記錄著開心或不開心的事。頭發無時無刻不在生長著，人的記憶也在時刻增加。保留好頭發，就是保留好那些珍貴的回憶。

我上小學后，母親把我送進了一所私立小學，可是她把自己的頭發剪短了一半。“媽媽，你不是說頭發記錄著很多故事嗎？為什么要把頭發剪了？”我不解地扯著母親的衣袖。記得當時母親撫摩著我細細的發絲，笑得很無奈：“工作太忙了，天天要加班，哪兒有時間打理那么長的頭發啊？”“那你別去工作唄。”我說道。母親嘆了一口氣：“孩子，你在學校一定要好好學習，學費挺貴的，媽媽不工作不行啊。”我似懂非懂，靜靜地看著母親。

近幾年來，母親的頭發再也沒有留長過，稍稍長長一點兒便剪掉，她變得十分憔悴，我時常懷疑，幾年前那個在晨光中梳著及腰長發的女人，和如今的母親是不是同一個人。一晚，母親在燈下檢查我的作業，不時批評我字跡潦草。雖然太多題目都看不懂，可她還是耐心地翻看。燈光下，我才發現母親烏黑的秀發中竟也夾雜著幾絲銀白，也許這就是母親所說的，歲月通過頭發留下的記憶吧。我凝視著那一根根白發，似乎看到了母親日夜辛勞加班工作的情形，看到了我忘帶作業時母親心急火燎送來的身影，看到了我犯錯時母親責備我的情景，看到了我們吵架時母親無奈的嘆息……這些都是母親的白發記錄下來的故事。歲月是無情的，而沒心沒肺的我卻勾結歲月一起，將母親的青絲染成了白發！

我忘不掉母親的長發因誰而白。她的每一根頭發，都記錄著一個故事，都是關于我的故事……

（指導教師：楊碧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