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老師,早上好!”一聲聲的問候,站在校門口值周的我,不停地回應著——一個點頭,抑或是一個微笑。溫馨的畫面,連門口盛開的丹桂也和我一起陶醉了。突然,一個男孩閃現在我的眼前,他彎下腰,虔誠地低下了頭,身后的書包幾乎要冒過頭頂,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劉老師,早上好!”我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他便跑遠了。我仔細地在人群中尋覓,發現他正是我班的小堃。
提起小堃,可沒少讓我操心。去年他隨父親從四川老家進城務工來到班上。家長一方面忙于生計,沒有固定的時間陪伴輔導孩子,另一方面似乎對教育不夠重視,所以小堃身上的壞毛病可多了。
那一陣子,可把我忙壞了:不是在處理小堃與男生打鬧的事,就是在調查學生丟失的物品;不是在跟小堃的父親溝通,就是在與被欺負的學生家長商量……當面找他談話,他要么理直氣壯地不承認,要么就是一言不發;任你和風細語還是嚴厲呵斥;問題反思寫過,放學單獨留過;與家長面談,聯合教育過……小堃依舊我行我素。
怎么辦?難道我就這樣放棄他嗎?這可不是我的作風!于是,我向身邊有經驗的老師請教,在網絡上尋求大家的幫助,不斷翻閱教育書籍,希望能找到錦囊妙計。在兩個月的說服教育、榜樣示范、實踐鍛煉、情感陶冶、品德評價中,小堃仍舊不為所動。我想,這絕不是教育方法與策略的問題,要想改變小堃的現狀,必須另辟蹊徑。
期末復習的一個早上,我一如繼往地早早來到學校,在校門口看到小堃正在吃炕土豆,于是叮囑他外面風大,吃完趕緊進教室。二十多分鐘過去了,還沒看到他的身影。原以為他是不想進教室讀書,故意不進來,躲在外面玩。但剛進教室的小嘉說,原來他沒戴紅領巾,擔心被值周的同學記名字而不敢進校門,只能等到八點值周的同學回去了再進來。我的心瞬間融化了,要是小堃媽媽還在,他怎么會因為忘戴紅領巾在寒風中站那么久?我趕緊在抽屜里拿了一條紅領巾,急忙往校門口跑去,“快戴上紅領巾吧!”小堃一臉茫然地看著我,慢慢地接過紅領巾,笨拙地系起來。來到教室,我表揚小堃心中有集體,他卻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看著他那不整齊的紅領巾,我輕輕地取下,折好,幫他整齊地戴在校服衣領外,再將卷進去的衣角拉平。他始終低著頭,不看我,我卻看到了他眼圈紅紅的,一整天都佩戴著紅領巾,要知道以往他配戴紅領巾都是應付檢查的,只有短短的幾分鐘。原來,他在乎的是這個!這個沒有媽媽的小男孩,心底還有那柔軟、脆弱的一面。我想,“愛,可以創造奇跡。”
以后,每次遇到正在瘋跑中的他,我只是摸摸他的頭,溫柔地說一聲:“別太累了,小心流汗感冒!”當有人又反映他拿別人的牛奶時,我只是把他叫到辦公室,遞給他幾塊餅干,溫和地說:“快吃了吧,今天早上是不是又沒吃飽?”不知不覺中,我感覺小堃慢慢變了,走廊上見到我不再躲閃,到辦公室找吃的機會變少了,有時看到我還會笑著打招呼……我真為小堃的變化感到高興!我弱化他身上存在的問題,把他當成一個依賴自己的孩子,慢慢走近他。
一次體育課上,聽到小堃暈倒的消息,我趕緊撥打120,又迅速和小堃爸爸取得聯系。我隨救護車來到醫院,一直守在孩子身邊。小堃爸爸來了才知道,今天早上孩子又沒有吃早餐,可這么久了,孩子還沒有醒來,一個大男人急得團團轉。后來,醫生給出診斷書,小堃患了心肌炎,我不禁又替他捏了把汗,真是個可憐的孩子。等小堃醒來,我急忙將早就買好的雞湯、小米粥、牛奶拿出來,關切地說:“你趁熱吃,還想吃什么,我馬上去買。” 小堃看了好久,搖搖頭,喃喃地說:“劉老師,您真像我媽媽,我好想媽媽!”說完,將頭扭到一邊,小聲啜泣。我撫摸著他的頭,輕聲說:“想媽媽啦,以后我就是你媽媽,有事兒沒事兒你找我。” 小堃轉過身,趴在我腿上,大聲痛哭起來……一旁的小堃爸爸早就默默地轉過了身。
從此,小堃成了我的牽掛,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是否穿暖,是否吃飽,是否開心,作業是否完成…… 我的目光時刻在他身上停留,少不了的叮嚀與嘮叨,少不了的提醒與批評……他變了,徹底變了,變得謙虛有禮、遵規守紀、團結同學……
愛因斯坦曾說:“只有愛才是最好的教師,它遠遠超過責任感。”的確,這一樁樁小事,這一聲聲叮嚀,叩響了孩子心靈深處的琴弦,引起了孩子情感的共鳴,才使孩子懂得和接受老師的教誨。每個孩子都是一朵花,不管是高貴的牡丹,還是普通的雛菊;不管是沁人心脾的桂花,還是荊棘叢生的刺花,每一朵花都有開放的權力。教師,要用滿腔的熱情去澆灌,要用恒久的耐心去培育,要用悉心的關愛去呵護,讓每朵花在愛的陽光雨露中靜靜綻放!
[作者登臺]
劉娟,湖北省宜昌市伍家崗區外國語小學教師。
寄語《語文世界》小讀者:
含淚播種的人,一定會含笑收獲。
——劉 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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