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橘隨想

積雪草

街角的水果店里，有一種新品水果，穿著金黃色的外衣，長得有點像橘子，卻分明沒有橘子那份矜持與水靈。再細看，這種水果長得居然有點嘻哈范兒，暗舊、皺巴。

店主告訴我，它的名字叫“不知火”，小名“丑橘”。我不由地驚嘆起來，一個小小的水果居然和人一樣，名字還挺多的，有戶口簿上的大名，還有家常慣叫的小名。

我猜想，在水果的世界里，大約也是要拼顏值的吧！那些長得好看的水果賞心悅目，自然會被人們多看幾眼，就算不吃，也圖養養眼。像草莓，嬌小玲瓏、鮮艷欲滴，是可愛型的;像葡萄，晶瑩剔透、溫潤如玉;像蘋果，紅的綠的，大方得體，清香怡人;像香蕉，穿著黃衫，修長挺拔。

再看丑橘，長得似乎有那么點不盡人意，有那么點不招人待見，身材矮胖不說，表皮粗糙，凹凸不平，有的歪歪斜斜，似乎沒有長好。再看表皮顏色，也不夠鮮亮，像穿了一件皺皺巴巴沒有洗干凈的舊衣，擺在那里像是失掉水分一般，既無光澤，也不水靈。

這樣不起眼的丑橘，卻有一個挺文藝的名字，叫“不知火”。剝開厚厚的橘子皮，內里別有洞天，水靈靈的橘瓣讓人充滿驚喜。

丑橘果肉松軟，汁水豐沛，酸甜可口，掰一瓣放進嘴里，口舌生津，還有一股淡淡的果香。水果店的老板告訴我說：“你別看它長得不怎么樣，味道卻是極好，只要吃過，都會念念不忘，就算吃多了也不會上火……”

丑橘外表雖丑，卻有一顆柔軟甜美的心。我買了幾個，準備拎回家給母親嘗嘗。

看到丑橘，我想起另外一種水果——榴梿。

在水果的世界里，其實長得丑的遠遠不止丑橘，就說榴梿吧，也是一種有個性的水果，不但長得丑，味道還特別怪，身上硬刺如矛，就連釋放出來的那種氣味也能退敵數里。

小心翼翼地剝開榴梿，蝸居在里面的果肉豐潤柔軟，通體奶油黃色。愛榴梿的人，喜歡拿它來燉雞、煲魚湯、做點心，怎么吃都吃不膩。

丑橘也好，榴梿也罷，說到底都是好吃不好看。生活中，我們常常會犯這樣的錯誤，以貌取人，或以貌取物。其實丑者何辜？自然造物，物物平等，只是世人膚淺，以自己的好惡來判斷好壞。

傍晚下樓散步，有時會不知不覺地走到街邊的水果店，買幾個新鮮的丑橘帶回家，看書、喝茶，抑或燈下閑聊，隨便瞅一眼案上供的花草，旁邊隨意丟置的丑橘，窗口輕輕吹進來的微風，空氣中微微流動著果香。這時，丑橘憨態可掬的小模樣，使我心中升起莫名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