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生素A缺乏對新生兒健康影響的研究進展

岳冬梅 李艷鳳

摘要：維生素 A 是一類具有全反式視黃醇活性的脂溶性維生素，人體內不能合成必須從外源食物中獲取，參與機體多種功能，在兒童生長發育中發揮重要作用。維生素A缺乏是一個重要的公共衛生問題。相關證據表明孕期尤其是孕晚期維生素A缺乏，會引起新生兒維生素A水平的低下，進而對新生兒的發育及健康產生一定影響。因此本文對維生素A缺乏對新生兒的影響進行了綜述， 同時分析了維生素A水平對的評價標準和推薦劑量， 為孕產婦補充維生素A的研究及如何提高新生兒生存質量提供了一定參考。

【中圖分類號】 ?R151.4+1【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9026（2022）13--03

1 維生素 A 的代謝及生理功能

維生素A是在機體代謝、生長發育過程中起著至關重要作用的脂溶性維生素，是維持人體生理功能的營養素，它是一組有活性的全反式視黃醇的紫香酮衍生物，包括視黃醇、視黃醛、視黃基酯復合物、維生素A原及其衍生物。

1.1 維生素A的來源與吸收

廣義維生素A包括維生素A 和維生素A原，前者只存在于動物體內，后者存在于植物中，可以經人體轉化為維生素A。維生素A在食物中最好來源是動物肝臟、魚肝油、魚卵、奶油、禽蛋等; 深色蔬菜和水果，如胡蘿卜、芒果、柿子等是食物中維生素A原的良好來源。食物中維生素A進入人體后，在小腸中與膽汁和脂肪一起被乳化，由腸粘膜吸收。

1.2 維生素A的代謝

維生素A被腸粘膜吸收后與乳糜微粒相結合經由淋巴管運送到肝臟，酯化后由肝細胞攝取并轉入類脂細胞儲存，一部分儲存在細胞的高爾基體中。人體總儲存的維生素A，50%～85%儲存在肝臟，另外儲存較多的部位是肺和視網膜。當機體靶組織需要維生素A時，從肝臟釋放并與相應的結合蛋白結合，通過血液運輸到靶組織，進入相應靶細胞， 作用于細胞核內的DNA 受體，對相關基因的表達起到調控作用 [1]。

1.3 維生素A的生理功能

維生素A人體不可或缺的微量營養素，是構成DNA 和RNA 的有效物質，是構成細胞膜糖蛋白的重要物質，參與細胞糖蛋白合成中間體，能促進上皮細胞糖蛋白合成，維持上皮組織結構完整，還參與皮質激素、性激素的合成及骨組織形成，具有維持生殖功能、維持與促進免疫功能、調節骨代謝、與鐵協同影響造血功能等生理作用。維生素 A 是構成視覺細胞內的感光物質-視紫紅質的主要原料，它能維持暗光下的夜視功能，還可以調節眼睛的發育及眼表上皮細胞的正常分化。維生素A不僅助于正常細胞的增殖和生長，亦可抑制腫瘤細胞的生長[2]。

2 影響新生兒維生素 A 水平的因素

2.1孕期營養

維生素A對于保證母體生理功能、胎兒正常發育、避免新生兒畸形、提高人口素質具有重要作用，在妊娠早期存在維生素A缺乏，可影響胚胎的神經元分化、肝臟、心臟的發育，若胚胎出現嚴重畸形則可出現流產[3]。在孕晚期亦有很多孕母親存在維生素A攝入不足和過量情況，新生兒維生素A水平受到孕母親孕晚期膳食的影響，而且維生素A水平對新生兒出生時體質量和頭圍、體重指數有一定影響[3-5]。Thalia Deminice等的研究發現UC（新生兒期臍帶中）、母血和BM（母乳）中視黃醇濃度不足的比例很高。孕婦維生素A攝入不足，其血清視黃醇濃度低，新生兒UC內視黃醇濃度亦低于正常。而孕期攝入足量維生素A，母血和UC均觀察到較高的視黃醇濃度[6]。國琴等的研究表明表明新生兒維生素 A 缺乏與孕母體維生素 A 水平密切相關，尤其妊娠晚期其母體維生素 A 水平更是很大程度決定了新生兒出生時的維生素 A 水平[7]。

2.2哺乳期營養

新生兒出生時維生素A儲存低，要依賴外部來源，最重要的是依賴母乳來維持維生素A水平和身體儲存[8]。新生兒生長發育快，對各種營養素需求量大，若母乳中維生素A量不足，則可導致新生兒維生素A水平低。

3 維生素 A與新生兒疾病的關系

新生兒維生素A缺乏發生率較高，發生感染的新生兒及低出生體重兒更容易發生維生素A缺乏[9]。

3.1 新生兒肺部疾病

肺是維生素 A 作用的主要靶器官，維生素 A 及其活性代謝產物在胎兒肺的分化、增生及發育、成熟及損傷修復中均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維生素A可以作為新生兒肺成熟的重要生物標記物，孕期維生素A缺乏，肺表面活性物質生成減少，其中磷脂和蛋白質含量顯著下降[10];檢測產前孕婦的維生素A水平，適當補充維生素A可以提高新生兒SP-B、SP-C的含量，提高新生兒在以后生長發育中的肺功能[11]。

李利香等的研究表明新生兒維生素A水平與新生兒肺炎存在密切關系，新生兒肺炎患兒血漿的維生素A水平較正常新生兒更低，維生素A缺乏會加重新生兒肺炎，而肺炎會進一步增加患兒維生素A的消耗[12]。程雨嘉等的研究亦證實新生兒血清維生素A水平與新生兒感染性肺炎的發病存在緊密聯系，使用低劑量維生素A佐治新生兒感染性肺炎時可明顯縮短臨床癥狀持續時間[13]。

國內有研究表明維生素A、維生素D缺乏與早產兒RDS發生有關，是其發生的高危因素[14]。Elfarargy MS等的研究認為患有RDS新生兒的血清維生素 A 水平降低，維生素A水平可用作RDS發展和嚴重程度的預測因子[15]。有研究表明維生素A聯合枸櫞酸咖啡因治療NRDS效果顯著，可改善患兒的血氣指標[16]。

支氣管肺發育不良（BPD）是早產兒常見的呼吸系統疾病，隨著早產兒存活率的提高，BPD的發病率呈上升趨勢。湯晶晶、李志飛等對極低出生體重兒在常規治療的基礎上，配合大劑量維生素A口服 （ 3 次 / 周，5 000 U / 次，持 續4 周） 可有效降低極低出生體重新生兒BPD的發生率[17]。黃次山在研究中發現普米克令舒聯合維生素A的應用能有效預防新生兒肺發育不良[18]。Garg Bhawan Deep等的研究表明補充維生素A在預防BPD中有一定的作用，但由于研究數量有限，目前的證據不足以轉化為常規臨床實踐，仍需要大型的高質量試驗，獲得更可靠的臨床數據支持其在臨床中的進一步應用[19]。92CD0C8F-C7CC-47E0-BB0A-9E58B901035A

3.2 新生兒高膽紅素血癥與壞死性小腸結腸炎

新生兒高膽紅素血癥是新生兒常見的臨床疾病。在一項研究中，高膽紅素血癥組的早產兒同對照組相比，其血中維生素A濃度偏低，并且差異有統計學意義[20]。在丁欽杰等的研究中，多重線性回歸分析顯示血清維生素A、D、E、總膽紅素、未結合膽紅素為導致新生兒黃疸發生的主要因素，血清維生素A、D、E水平與新生兒黃疸發生的存在負相關[21]。

惠雷等在研究中證實新生兒維生素A水平降低與NEC發展之間存在密切關系，補充維生素A是治療或預防新生兒NEC的有效輔助療法[22]。

3.3 新生兒敗血癥與先天性心臟病

新生兒敗血癥是指新生兒感染致病菌，且可于血液中培養出多種致病菌而誘發的炎癥反應綜合征。新生兒敗血癥發病率較高，研究發現血清維生素水平與敗血癥患兒病情存在相關性，維生素A、維生素D、維生素E缺乏是新生兒敗血癥發生的危險因素[23]。新生兒敗血癥與維生素A缺乏具有相關性，新生兒應更加注重改善維生素A[24]。

在胚胎心臟形成過程中，維生素 A的活性物質視黃酸在心臟的發育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參與心室小梁、心管結構、心房心室和流出道的分隔、冠狀血管的形成、心肌細胞分化等[3]。國外有研究發現先心病患兒母親和正常患兒母親的血清維生素A值有顯著差異，維生素A在預防兒童先天性心臟病中有重要作用[25]。張琰、馮小靜等的研究表明，先心病胎兒其母在不同孕周的維生素A含量均明顯低于胎兒正常的孕母，維生素 A 水平孕晚期明顯低于孕早期，孕母維生素A缺乏可以增加胎兒患先心病的風險[26]。

3.4缺鐵性貧血與早產兒視網膜病

維生素A作為轉錄調節劑，可通過結合視黃酸細胞核受體（RARα），改變IRP-2轉錄水平，改變鐵調節穩態，調節機體貧血狀態 [27]。王海偉、穆亞平等查閱國內外文獻綜述維生素A缺乏可破壞最初造血微環境，限制造血基因表達、干擾紅系祖細胞的合成，破壞紅細胞膜的穩定性、調控EPO水平，抑 制 造 血、影響機體鐵代謝等機制導致機體出現貧血[28]，ZIMMERMANN 等[29]研究發現，維生素A水平與貧血具有相關性，維生素A缺乏時早產兒更容易發生貧血，并且在常規治療的基礎上口服維生素A，可以提高鐵劑治療早產兒貧血的效果。

早產兒補充維生素A可減少任何級別ROP的發生，Garofoli Francesca[30]等對31例早產兒（<1500g或<32wk）口服3000UI/kg/die視黃醇棕櫚酸滴劑，為期28天，同時期在NICU住院的31例與治療組匹配的早產兒為對照組，試驗發現雖然兩組ROP的發生率相似，但在補充組中，有9例ROP 1級，無患兒ROP ≥ 2級，在對照組中ROP 1級4例，ROP ≥ 2級6例 （p = 0.018）。需要治療ROP的嬰兒比例在治療組為0，在對照組為16.6 （p = 0.020）。服用維生素A對早產兒有保護作用，可降低88%的風險發展為重度ROP，但對VLBW患有ROP的嚴重程度的作用仍需進一步的臨床研究。

4 維生素 A的補充

4.1 維生素 A 水平評價標準

維生素A水平通常采用監測血清維生素A（視黃醇）濃度，根據2011年WHO發布的“血清視黃醇濃度用于確定人群維生素A缺乏的患病率”，而判定其營養狀況標準則采用美國、中國兒科學教材中推薦的判定標準，血清維生素A濃度<0.7umol/L，為缺乏，0.7—1.05umol/L，為邊緣型缺乏，≥1.05umol/L為正常。

4.2 孕期維生素 A補充的建議

在妊娠期，維生素A對于維持孕產婦的健康及胎兒的健康和發育，至關重要，世衛組織于2011年公布孕婦補充維生素A的指南[31]，不建議為預防孕產婦和嬰兒發病和死亡，而將妊娠期補充維生素A納入常規產前保健，在孕婦或24～59月齡兒童夜盲癥患病率為5%以上的地區，補充棕櫚酸視黃酯或視黃醇乙酸酯的口服液態油基制劑最高為10000U維生素A（每日1劑）或最高為25000U維生素A（每周1劑），在妊娠期至少補充12周，直至分娩。鼓勵孕婦攝入足量營養，通過攝入健康的平衡膳食獲取足量的維生素A及其他營養素。

4.3哺乳期維生素 A補充建議

中國營養學會修訂的哺乳期婦女膳食指南[32]中指出乳汁中維生素A的含量與乳母膳食密切相關，增加乳母膳食維生素A的攝入量，乳汁中維生素A的含量會有一定程度的增高;乳母維生素的推薦攝入量為1300μgRAE/d，因而需多選擇富含維生素A的食物，尤應選用動物性食物，其中的維生素A是視黃醇，可直接吸收利用。

4.3 維生素 A的補充

新生兒生后維生素A貯備量低，主要是從母乳中獲得而滿足生長需要，應加強對孕產婦的健康教育，均衡膳食，并適當增加富含維生素A食物，如動物性食物（動物內臟、蛋類、乳類），深色蔬菜和水果（南瓜、胡蘿卜、西藍花、菠菜、芒果等）。

補充維生素A補充劑仍是預防嬰幼兒維生素A缺乏的主要手段，鄧晶、李廷玉等通過問卷調查等方式統計分析發現大部分兒科醫師對于維生素A相關知識的了解程度較高，維生素A補充劑的整體應用率較高， 但是在補充開始時間、結束時間和劑量方面等的認識參差不齊[33]。中國兒童維生素A、D臨床應用專家共識中建議嬰兒出生后應及時補充維生素A1500～2000IU/d持續補充到3歲。前3個月的早產兒、低出生體重兒、多胞胎及反復呼吸道感染、慢性腹瀉患兒應補充2000IU/d，缺鐵性貧血及鐵缺乏高風險兒童應補充1500～2000IU/d，提高缺鐵性貧血治療效果[34]。

NICU內新生兒補充維生素A有靜脈、口服、肌注等方式。目前臨床上通常通過靜脈補充維生素A（在腸外營養液中加入脂溶性維生素），但維生素A會見光分解，且會被管壁吸收，故在輸注時需避光或者使用棕色輸液器，并且在安全準備好脂肪乳劑后盡早靜脈補充，推薦在出生后的 24 h 內[35]。國內指南推薦給新生兒腸外營養的維生素A量是早產兒227～455μg/（kg.d） 、足月兒150～300 μg/（kg.d）（相當于每日 495～990 IU/kg）[36] ，補充腸外營養時每日大約需要2 600 IU/kg維生素A才能保持血視黃醇濃度≥ 0.7 μmol/L[37]，但是目前國內外均無單獨的靜脈維生素A制劑可用。92CD0C8F-C7CC-47E0-BB0A-9E58B901035A

Darlow Brian A等[38]的研究發現補充維生素A可降低早產兒的死亡率和需氧率，且沒有副作用，但肌肉注射補充維生素A是疼痛的。程晨等的研究指出反復肌肉注射給嬰兒造成疼痛，會增加嬰兒患有敗血癥的發生率[39]。

對于維生素A邊緣型及臨床型維生素A缺乏癥，可采取以下方法中一種：其一：普通口方法：每日口服維生素A1500～2000IU值血清維生素A正常;其二：大劑量沖擊法：1年內口服維生素A兩次，每次10～20萬IU，間隔6個月，在此期間不再攝入其他維生素A制劑[40]。

4.4 維生素A的中毒

維生素A中毒很少見，肝腎功能障礙時經靜脈補充維生素A可能出現維生素A中毒。查閱文獻發現國內報道維生素A中毒的發生多因一次性誤食大量動物（狗或藏獒等）肝臟[41-43]，或服用大劑量（超過30萬IU）維生素A補充劑[44]所致急性維生素A中毒。若嬰幼兒每日攝入5～10萬IU，超過6月，可致慢性中毒。一旦確診，應立即停用，自覺癥狀常在1～2周內迅速消失，但血內維生素A在數月內可維持較高水平。

5 結語

綜上所述，維生素A缺乏癥是全球范圍普遍存在的營養缺乏性公共衛生問題，維生素A具有重要的生理功能，對于新生兒來講，尤其是早產兒，維生素A在其生長發育中有重大作用。為預防其缺乏，產兒科醫生應加強合作，加強對孕產婦的健康教育，增強對維生素A重要性的認識，提高家屬對新生兒口服維生素A補充劑的依從性。而對于NICU內新生兒，尤其是早產兒，如何有效補充使血維生素A及血維生素A濃度對新生兒期感染性疾病及對早產兒肺發育的影響，仍需要大量的臨床數據進一步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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