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最壞的消息

任萬杰

愛因斯坦與玻爾的爭論，是物理學史上持續時間最長、最激烈和最富有哲學意義的爭論之一。他們的爭論開始于1920年4月，玻爾雖然在爭論中因企圖放棄能量守恒的普適性，而被證明是錯誤的一方，但玻爾強調要同經典物理觀念作徹底決裂的說法，后來被證明是很正確的。

1927年10月，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舉行了第五屆索爾維物理學會議。愛因斯坦開門見山，毫不含糊地說他不喜歡測不準原理，互補原理也不是一種可以接受的好理論，矛頭直指玻爾。玻爾也不示弱開始反擊，支持者立刻分成兩派，通過這次激烈的爭論，許多物理學家接受了以玻爾為首的哥本哈根學派的觀點，但愛因斯坦始終不信服。盡管愛因斯坦在這次會上，想出非常巧妙的思想實驗，以揭露哥本哈根學派觀點的錯誤，但每次都被玻爾證明，這些思想實驗是根本站不住腳的。

3年之后，在布魯塞爾又舉行了第六屆索爾維物理學會議。兩個人又辯論了好久，愛因斯坦總想證明玻爾的觀點是錯誤的，面對愛因斯坦的挑戰，玻爾不斷完善自己的理論，就這樣證明反證明，持續了三十多年。最后，愛因斯坦不得不承認，玻爾的論證是完全正確的，但他還是不承認玻爾的理論是最后的答案，還要去尋找漏洞。玻爾曾一再表示，他正是從愛因斯坦的反對意見中，獲取了完美表達自己的思想。

就在大家以為兩個人還會爭論下去的時候，1955年4月18日愛因斯坦去世了，玻爾的擁護者很興奮，趕緊告訴玻爾，說：“這里有一個對您來說絕對的好消息，愛因斯坦昨晚去世了，我們從此少了最強大的對手，您在物理學界的地位將非常穩固。”玻爾一愣，痛苦地低下頭，說：“不，這是一條最壞的消息。”支持者不解地問：“再也沒有勢均力敵的對手批駁您反對您，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么？”玻爾說：“愛因斯坦沒了，從此，和我們對話交鋒的人，都是一些二三流的對手，我們也會往下掉一個檔次！”

（摘自《做人與處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