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鎮的鐵匠鋪/適應虛構

吳春萍　鄒進

古鎮的鐵匠鋪

過午的陽光

顫顫微微地踮起腳后跟

在古鎮的鐵匠鋪漫步

有風忽然掠過

幾百年的老樹枝搖葉動

蔭影就那么遮蔽下來

光陰在指縫間不斷泄露

——明清時候

方圓四周的古城

“得得”的馬蹄鐵——

曾在叮叮當當的鍛打聲里

響亮四村八鄰兒

農閑的日子

莊稼人會撿拾出——

那些需要修理更新的犁、鏟、鍬

一路吆喝著，敲開

古鎮的鐵匠鋪

今兒個，那馬蹄鐵打得最好的

古鎮的鐵匠鋪

在樹蔭里幾百年地灰著

同時灰著的——

還有百年不變的蜘蛛

精巧撒下的，一道道網

數百年古鎮的滄桑城事

一一被她一網打盡，塵封

在時光的網兜

蔭影里的古鎮鐵匠鋪

在青石灰瓦老城墻的腳跟

須發皆白的老人

望著青苔密布的老屋

用一雙聾耳朵，悄悄懷念

那“得得得”的馬蹄聲——

已經走遠的春日里

一塊上好的馬蹄鐵

曾經，不經意種下

一粒歲月悠長的種子

偷偷地，隨著時光瘋長

從此，古老的鐵匠鋪

生發出古鎮好幾百年的幽幽心事

適應虛構

一大群白鷺飛來

就像云朵低垂，然后一塊一塊

散落開來

我無法捕捉

一個極度貼切的形容詞

只能在海風中

時而臨摹，時而搜索

整個海，深陷在歸來之水中

低處的暗流在動

高處的浪花也在動

我不忍打碎斑斕

遠離喧囂之后

漸漸適應了一些虛構

比如，在淤泥里尋覓麋鹿蹤跡

比如，在海水中打撈丹頂鶴

比如，什么也不想

把自己安置在

比灘涂更為空曠的落寞中

（作者單位：悅達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