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趕考

◇文/ 秦加倪 圖/ 段明

大明淳安人商洛，父親去世早，自小靠母親養大。商洛讀書勤奮，加之天資聰明，這年鄉試第一。秋闈一過，他就急忙準備北上進京參加第二年的春闈會考。淳安到京城路途遙遠，商洛全程步行。不知一路要經過多少村莊和城鎮。然而商洛家境貧寒，母親只為他湊了二兩銀子上路。老師知道后，嘆口氣，道：“我那只百戰百勝的狀元蛐蛐兒，就送給你吧！路上的市井中，如有斗蛐蛐兒的，你就去參賽，可以贏些銅錢補貼一點兒路費也好啊！”

于是商洛就帶著老師送的蛐蛐兒上了路。這一日，路過一個大集市，瞧見有人賽蛐蛐兒，贏者得銅錢五十個，商洛大喜，忙拎出蛐蛐兒籠，要去參賽。不料旁邊冷不丁跳過來一只通體羽毛金黃色、半大的小母雞，伸頭一啄，吞了蛐蛐兒。商洛傷心不已，神色黯然地嘆道：“老師的狀元蛐蛐兒沒了，難道天不助我？”小母雞的主人見狀，趕緊說：“你的狀元蛐蛐兒我也賠不起。這只小母雞到下個月就能下蛋了，送你算作賠償吧！”

商洛無可奈何，只好帶著小母雞上路。

趕考的窮書生抱著一只小母雞行路，路上靠幫人寫家書，或者寫店名招牌招貼掙點兒路費補貼，馬上就有好心人編了幾句歌謠：抱雞行路間，書生有多難。山高水遠去，愿天賜三元。

人家追著商洛唱，商洛也無奈。誰讓自己太窮啊！這天，路過一座道觀，想到出行不順，商洛就進觀去拜天師。道長見他愁眉苦臉，開導道：“年輕人，我看你眉宇間英氣逼人，將來必有作為。而人世間的事，遇憂不一定就是憂，壞事不一定就是壞事啊！”

商洛便向道長訴說自己趕考的窘困，說也想丟了小母雞行路，免得人家閑話多。道長聽了，笑道：“不妨不妨，你帶著只吃了狀元蛐蛐兒的小母雞趕考，說不定會給你帶來好運哦！”

道長于是拿出一個小布袋，道：“我就幫幫你，這布袋里是我煉的一些金丹，路上，你在谷粒中混些金丹喂雞，它就會生出神奇的金蛋！記住，只要金蛋遇一個奇人，他肯回答你的三問，你就跨界，一定能高中！”

商洛將信將疑，帶著道長的金丹和祝福趕往京城。走了月余，吃了狀元蛐蛐兒又喂金丹的小母雞生蛋了，果然是道長說的“金蛋”，這奇特的金蛋圓圓的，耀亮了商洛的眼睛。眾人也第一次見識母雞生下金蛋。

只是，這只吃了狀元蛐蛐兒的母雞生下三個金蛋，不肯再生蛋。商洛說：“謝謝你陪伴我這么久，有三個金蛋，我也知足了，今天放你走吧！”

商洛松手放出母雞，母雞拍拍翅膀，飛走了。

商洛就帶著三個神奇的金蛋上路了。

然而沒幾天，窮書生商洛得三個金蛋的消息，已經過州過府，就有人認為是天降吉祥，順口唱：“吃了金丹生金蛋，有了金蛋中三元！”于是這一日，才進富陽城，就有兩個衙役拱手道：“大人有請商公子。”

商洛無奈，只得進了衙門。原來富陽縣縣令聽說此事，說是希望見識寶物，吩咐下人端出三百兩紋銀，擺在商洛面前，要買他的三枚金蛋。

商洛看著銀子，居然傻傻地說：“能和金蛋交換的，不是銀子啊！”

旁邊衙役就嘀咕了：“拿著銀子不要，這窮書呆子還真把雞蛋當寶蛋！”

然而三百兩紋銀買不到三枚金色雞蛋，希望進獻金蛋給皇上的縣令大人面上掛不住了，他看著商洛出衙而去，心有不甘。

當晚，商洛投宿城邊客棧。為了節省開支，他商量和一個耍猴人共租一間客房。不料半夜闖入幾個蒙面強盜，逼他交出金蛋。商洛將三個金蛋舉過頭頂，吼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正要摔到地上，那邊耍猴人放出猴兒，嗖一聲躥過來，抓了金蛋就跳出屋子，不知所蹤。強盜傻了眼，罵罵咧咧地走了。天亮后，耍猴人一聲口哨，猴兒回來了，乖乖地將三個金蛋送還商洛。商洛千恩萬謝。耍猴人道：“別謝了。公子明年如若高中，多為百姓謀幸福就是報答！”

商洛點頭。

曉行夜宿，這天傍晚，商洛抬頭望見前面林中有一座山神廟。

商洛前去叩門，說：“商洛拜見主人求借宿一晚，愿送金蛋一枚。”

當夜，商洛燈下夜讀太久，困頓間入夢，聽山神向他說：“你雖有三元，但差一支狼毫筆！”

商洛醒來，不解夢意。早晨對住持說起夢境。住持道：“這是天機，到時自會有所遇！商公子還是上路吧。至于金蛋，乃是天降之物，凡人可不敢亂收哦！”

商洛只得告謝住持，繼續趕路。

走了三個月，眼見就到京城地面。前面就是回龍鎮。商洛決定在回龍鎮龍鳳客棧稍微休息幾天。這龍鳳客棧，茶軒雅致，清靜，布置也樸素無華。剛進茶軒，就見到一個面容奇特的中年人，他前額凸出，一對尖耳，圓睜的眼眸直放神光。這人見商洛進來，微笑著說：“兄臺可否過來一同品茗閑聊？”

商洛拱手作揖謝過，沒有推辭。兩人對面而坐，出于禮數，商洛自報姓名。客人點頭，笑道：“民間早傳說有個勤學的書生商洛抱只母雞上京趕考，金雞生金蛋，不是謠傳吧？”

商洛說：“這個倒是真的。學生得道長金丹喂雞，它就生出金色雞蛋了，不過，雞蛋到底還是雞蛋啊！大家是沒見過這等奇事，就朝神奇里傳說了。”

客人點頭，道：“你倒是肯說真話，難得呀！不過，既然如此，人家縣令大人用三百兩紋銀買你的金蛋，你咋不賣啊？”

商洛道：“雞蛋雖然是雞蛋，到底是金色雞蛋，也是自然界生成的祥瑞之物，自然也是珍奇之物。讀書人，可不愿意這樣的天之珍奇沾上銅臭和凡塵！”

霍德斯承認，就像真正的戰爭一樣，同疾病進行的戰爭所持續的時間可能會比任何人先前想象的時間，或擔心將會持續的時間還要長。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向阿爾茨海默病發起全面攻勢是錯誤的。霍德斯說：“如果到2025年還沒有實現我們想達到的目標，我不會就此作罷，不會以宣布失敗而告終。”

客人點頭，說：“如果要你讓出金蛋，你開出啥條件呢？”

商洛道：“我有三問，如果先生愿意應答，我立刻送上金蛋。”

客人說：“愿聞其詳。”

商洛手指上。

客人說：“噢，上為天，天道為乾，乾為君子，故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所以天道屬陽宜剛。”

商洛說：“我明白了。”

客人說：“那你的第二個問題是？”

商洛手指下。

客人笑了，道：“你思考的問題都是乾坤大事，下是地，地道為坤，坤代表女性，也代表大地厚載萬物，而地道屬陰宜柔。

商洛道：“先生見解不同凡響！學生受教了。我的第三問就問人道。國泰民安的泰，是出自易經，講人道，實則指夫妻交合。但泰卦，為何坤陰女子在上，而乾陽男子在下呢？”

客人道：“泰卦，乾陽男子在下，由于它的性質是上升；坤陰女子在上，由于它的性質是下沉。陽上升，陰下沉，才產生交合，交合象征和諧亨通，所以人道重和。”

客人關于天道宜剛，地道宜柔，人道重和的闡釋，令商洛手舞足蹈，興奮不已。于是，他恭恭敬敬拿出三枚金蛋雙手奉上，客人倒不客氣，收下金蛋。仔細看看，捻須稱奇，道：“難怪大家說這是天降的祥瑞之物！”就見客人拿出一支狼毫筆來，吩咐旁邊伺候著的仆人取出一個朱砂盒，客人用筆蘸著朱砂，點了三個圈兒在三個金蛋上，再取一個檀香木匣子小心收藏了，這才起身，拱手告辭。

客人的狼毫筆那邊一落，商洛驀然覺得內心一片光亮。他對進京會考，已經成竹在胸。

不日，進了京城，商洛潛心靜下來，每天勤奮溫習功課，靜待開考。

轉眼春闈開考后，揭榜之日，喜訊飛來，商洛高居榜首。鄉試、會試，商洛都是第一，不久殿試，商洛居然再得第一。商洛的努力沒有白費，商洛連中三元，遂成京城坊間佳話。

后來，商洛做官后巡察到劍南道，聽說梓潼大廟山有座“文昌帝廟”，于是進廟拜過文昌帝，守廟人道：“大人可以看看魁星閣啊！”

商洛進了魁星閣，方才抬頭，就見那額頭奇凸的魁星，手中高舉的狼毫筆尖，驀然射出一道毫光。

商洛驚奇萬分，當初京城趕考，回龍鎮龍鳳客棧與他對坐之客人，不正是魁星的模樣嗎？商洛忽然明白了：原來，山神說的三元，就是三個金蛋，不過三元要中，必須得魁星點筆。那日魁星用狼毫筆在他的金蛋上點朱砂，正是傳說中的魁星點斗。而他的三問，問天問地問人，猶如進廟拜神三支香，原有拜天拜地拜人君之意。魁星應答，他送上金蛋，也是送上禮數。魁星收下金蛋，取筆圈點，所以他中三元而獨占鰲頭，成為一代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