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淑芳
我是1954年考上初中的。那時我們每學期都要參加學農勞動一周。
記得初一第一學期的勞動,分配給我們的任務是拔草。大伙兒一聽就樂了,覺得這算什么農業勞動???
到了田間地頭,農民伯伯指著一片“掩蓋”了莊稼的雜草,說:“這片地兒歸你們班,一人一壟,開始吧!”我們頓時就傻了!哇!這么高的草,有的比我們還高!有的還長著尖刺。大家紛紛拿出手絹包住右手,系緊了,才敢再伸手。
相比之下,摘棉花愜意許多。
一望無際的棉田如詩似畫。我們每人系一個大圍裙,左手撐布袋,右手摘棉花,把一朵朵雪白的棉花放進布兜里。遠望藍天白云、近看棉花成片,真美。
最累的活兒,是收割小麥。而比割小麥還苦的活兒是插秧。
插秧也是一人一壟。地頭兒堆放稻秧。農民教我們要一束一束往地里插,一定要用右手的手指往泥里送,插得夠深才能成活,如果插不好,飄起來,那活兒就白干了。農民的話把我們嚇得夠嗆:“在水里不能老站著不動,因為水里有螞蝗。你總不活動,它就鉆進你的肉里,吸血……”我們趕緊稀里嘩啦晃動腿。一邊晃腿一邊插秧,結果當然是把稻秧插得歪歪扭扭看不出行。
還有一次勞動,最難忘。
那是1956年的初夏,北京郊區鬧蟲災,各校各班學生輪流下鄉,幫助農民消滅粘蟲。
輪到我們班,坐大卡車向東南駛。下車,走到莊稼地,見谷子地的葉子都被蟲子吃光了,只剩一片光稈,上邊爬了不少蟲子。莊稼地外有倆大坑,旁邊有大堆的生石灰。有同學端著個舊臉盆從谷子地里鉆出來,盆里裝滿了蠕動的粘蟲,嚇得我倒吸一口涼氣。只見那同學把滿盆粘蟲倒進大坑,立刻有人往坑里揚生石灰。
打小我就害怕肉蟲子。我系緊紐扣,系緊衣領和袖口,再圍一條大手絹,閉著眼睛鉆進谷子地,一手舉盆一手敲稈……前邊的同學已打滿一盆蟲子,她知道我膽小,大喊我的名字,我一睜眼,她就把滿盆肉蟲伸到我的面前,我腿一軟,“咕咚”坐在了地上,兩手一按地,又按著了幾條蟲子……驚慌失色中,輔導員跑過來,拉起我,批評“淘氣包”……繼續打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