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黃文

“爸，媽，我回來了！”男青年風塵仆仆地推開了門，給暖和的小屋送來一陣清爽的快意。

一旁穿著矮領紅毛衣的小妹，耳朵最靈，第一個躥了上去，撲到男青年身上。男青年臉上始終掛著微笑，小妹又迅速接過男青年手里大包小包的年貨，轉頭又忍不住向廚房大喊：“媽，媽，三哥回來啦！”母親在廚房門口探了一下頭，臉上帶著花一樣的笑容，應了一聲后，又急急地投入煙火繚繞的廚房中，來回翻騰著兩個鍋。

男青年還沒來得及解下圍巾，又被不知從哪兒躥出來的好幾只貓嚇了一跳，順手逗了逗貓。這時大哥和四弟從書房里走出來，瞧見這窘迫的一幕，都十分默契地笑出聲來。靠著窗邊的躺椅上，傳來父親熟悉的咳嗽聲，接著說：“你媽收養的流浪貓，說怪可憐的。”他又翻了一下手中的晚報，問道，“對了，你二哥呢？沒和你一起回來？”

男青年小聲地說：“廣州春運火車票不好買，不在同一列。對了，我看上次帶回來的君子蘭長得不錯，又托朋友運了盆海棠，估計也快送來了。我去院門口等一下。”說完匆匆跑出了屋子，不敢再聽家人的追問。

來時細細的雪已下得很密，石榴樹下的秋千上落了厚厚一層。男青年伸手晃了晃繩子，紛紛揚揚的雪花又投入大地的懷抱。男青年微笑著，小時候他們兄妹幾個在這小院里蕩秋千，弄瓜苗，偷騎父親的自行車……多么美好的時光啊！如今兄弟工作在天南海北，那些日子越發像夢一般了。

手機里有二哥發的短信，男青年不敢拿給父母看。在廣州這樣的大城市，你只有比別人更拼才能站住腳。他理解二哥的難。朋友不知為何遲遲沒來。他有些冷，想著大約吃完年夜飯人家才有空，朝手上哈了口熱氣，轉身進了屋。

母親和妹妹已將小小的圓桌擺得滿滿當當的。父親和哥哥也倒上了小酒，見他進來，大哥招呼他趕緊坐下來整一盅。姜絲可樂的甜氣從廚房飄來，妹妹環住母親的脖子，不知說了些什么悄悄話，母親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尖。一切都是這么自然，這么溫馨，好像這個家本來就是這樣。男青年看見了角落的一窩貓，它們也歡快地享受著年夜飯，兩只大貓，五只小貓。這才叫完整啊！男青年很感慨，看母親和妹妹正對著門坐下，連張望都是那么小心。

不知何時，外面飄起了雪花。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閉口不談那個人，氣氛融洽中卻有一絲不圓滿。

眼看著指針已經指向七點的位置，一向溫柔的母親先端起了酒杯，聲音有些無奈，仍微笑著說：“算了，不等了。”

“咚咚咚——”連續的敲門聲打斷了母親的話，男青年的眼睛一亮，小妹卻早已像躥天猴一樣沖到外屋門前，并伸手打開了門。大家都定定地注視著門外的人，一時的沉默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動。

“我回來了。三弟的海棠也捎回來了。”二哥舉了舉掛在脖子上的相機，“年夜飯、全家福還來得及吧？”

雪夜里的小院，在歡聲笑語和“喵喵”的呢喃中氤氳著暖人的歡欣。

指導老師? 何平

（責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