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父親手中的風箏

羅光太

五年級以前，因為我熱情大方，喜歡幫助同學，加上成績好，同學們都愿意和我玩兒。可自從大家知道我爸是載客的，而且腿瘸后，總指著我的后背嘀咕。

學校組織大家捐款時，我捐出去的錢被大家退了回來。他們說：“你家已經很困難了，哪還好意思讓你捐錢呢？”他們的同情讓我心如蟲噬。

一次，班上一個同學的錢包不見了，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向我。我的眼中噙滿淚水。那一刻，我對父親產生了很深的怨恨。要不是因為他，大家也不會看不起我，更不會把這么不光彩的事安在我頭上……

我一直埋頭苦讀，想盡快離開這兒，也許到了一個新環境，一切都會好起來。

上初中后，因為成績好，身邊同學羨慕的眼光讓我脆弱而敏感的自尊得到些許的滿足。

可是有一次，我的新同桌居然問我：“你爸爸在哪兒上班呀？”

我的臉瞬間漲紅，愣了一會兒后，我不高興地厲聲說：“你管那么多干嗎？查戶口呀？”

我的突然翻臉，讓他下不了臺。他囁嚅著說：“有什么不能說呢？你爸爸難不成是載客的或是擦鞋的？”

“他的爸爸確實是載客的。”有個同學小聲說。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大家面面相覷。我的淚汩汩而流。

放學回到家，我頹然地躺在床上望著窗外愣神。

“年輕人別整天在家躺著，走，爸爸載你出去轉一圈。”父親從床上拉起我說。

我站起身，突然發覺自己的個頭已經高過父親了，也突然發現歲月已經在他臉上刻下深深的皺紋。

“想去哪兒？”父親問。

我支支吾吾，沒說出話。其實，我是沒有勇氣走在父親身邊。

父親似乎察覺了，他說：“小宇，爸爸一直都知道，因為我瘸腿，因為我載客，所以你認為我給你丟人了，但是爸爸覺得這沒什么丟人的。以前你小，爸爸不和你計較，但你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明白，生活就是這么現實，我們每個人都在努力打拼……”父親說著說著淚水奪眶而出。

看著父親滿是淚水的臉，我心里一陣陣難受，為自己的做法感到很羞愧。其實我一直都懂，父親愛我，他跟天下所有父親一樣疼愛自己的孩子，努力為孩子的成長創造最好的條件。但在濃郁的父愛前，我回報了父親什么？我連走在他身旁的勇氣都沒有！

想起小時候父親帶我去放風箏的畫面，我突然明白：其實，我就是父親手中的風箏，無論飛得再高再遠，那根思念的線都一直拴在父親的心上。

唐麗光摘自《中學生博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