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抓飯

曉音

秋生給我發來四段視頻，不說原因，讓我先看看，然后跟他說說觀感。我弄不懂他什么意思，是在考我嗎？不過，我猜也許跟他正在辦的某個案子有關。

四段視頻長的不過三四分鐘，短的也就二十幾秒，都是用手機拍攝的，內容大同小異。環境似乎是某人家里，應該是個聚餐的場合;圍桌而坐的三個男人，年齡在三四十歲之間，加上拍攝者，少說有四個人吧，不過，每段視頻里的人物都有變化，也就是說，是他們幾個輪流拍攝的;拍攝質量不敢恭維，畫面晃晃悠悠，背景音也亂糟糟的，他們互相之間說的什么，壓根聽不清楚;最后引起我注意的，是餐桌中間的一大盤手抓飯，因為其中一段視頻給這盤手抓飯來了個特寫，作為吃貨的我，感覺還是挺誘人的。

秋生告訴我，問題就出在那盤手抓飯上。

視頻中的四個人，分別叫韓功、劉盛斌、莊濤、宋世強，都是一個公司的員工，平時走得比較近，而且都有個共同的愛好——吃。不僅是吃，幾個人的手藝也都不錯，平時除了去外面吃，也經常輪流露一手。但這類聚餐基本上是在韓功家里，幾個人里只有他是單身漢。這次也是。周六晚上，韓功下廚，做的是他拿手的手抓飯。吃飯期間出了變故，宋世強突然渾身抽搐，臉色青紫，口吐白沫，很快就停止了呼吸。警方趕到現場，初步判斷是氰化物中毒。

一大盤手抓飯放在餐桌中間，法醫只在面對宋世強那個方向的手抓飯里發現了微量的氰化物成分，其他人面前的都沒有。警方對活著的這幾位進行了檢查，沒有人身上攜帶可疑物質。廚房里的所有器皿、調料、食品，都經過了檢測，沒發現任何毒物的痕跡。餐桌上的其他菜肴和啤酒，也全部經過了化驗，同樣安全。可見，宋世強確實是被手抓飯里的氰化物毒死的。

可為什么只有他面前的手抓飯有毒呢？警方由此想到，氰化物也許涂在死者的手上，一查，果然。在其他人手上則沒有檢測出有毒成分。也就是說，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許是主動也許是被動，宋世強的手指沾上了氰化物。他用這只沾了氰化物的手抓飯，剛吃下去就毒發身亡。

但由此也產生了另一個問題，手抓飯，顧名思義，就是用手抓。當然也有用勺子的，但這幾位吃貨為了一邊吃一邊體驗異域風情，百分之百會上手。詢問的結果也是如此，而且在餐桌上根本沒發現筷子勺子之類的餐具。兇手通過某種手段，讓死者手上沾了氰化物，可他怎么能保證死者只碰面前的手抓飯呢？如果他在盤子里亂抓，保不齊會把大家一起毒死。因此，秋生請我幫著看看這幾段視頻，我是記者嘛，經常拿著手機拍來拍去的，這方面比秋生有經驗，也許能發現什么端倪。

經過降噪處理，幾段視頻里的談話可以聽清楚了，配合畫面，警方大致還原了案發過程。第一段視頻是韓功拍的，這會兒還沒開飯，另三位坐在桌前喝茶聊天，劉盛斌通過手機轉給宋世強三萬塊錢，說這是還他的，然后管宋世強索要借據，宋說沒帶在身上，劉盛斌的臉色就有點兒不好看。這段拍完，韓功放下手機，到廚房準備飯去了。

第二段視頻是劉盛斌拍的，韓功從廚房出來，把手抓飯端上桌，幾個人大快朵頤，的確都是用手在抓飯。莊濤邊吃邊和宋世強討論，大意是宋世強把他的一個重要客戶搶走了，莊濤在抱怨。宋世強則說，是客戶選擇的自己，他之前壓根兒也沒想到，還發誓說絕對沒有私下里做什么小動作。

第三段視頻是宋世強拍的，這段沒什么值得注意的談話。不過，估計大家都喝了不少啤酒，吃飯期間，莊濤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經過宋世強身邊之后，畫面的光線有了輕微的變化，似乎是稍稍亮了一下。這種變化，大概也只有我這種經常玩視頻的才能注意到。等莊濤出來，光線又微微暗了一下。

第四段視頻是莊濤拍的，這回輪到宋世強去上廁所。進出衛生間兩次經過莊濤身邊，我注意到同樣的光線變化。往下，莊濤繼續拍攝，宋世強坐回座位。這時，另外二位正在互相敬酒，聊得起勁。宋世強則繼續吃手抓飯，吃了沒幾口，就出事了。莊濤拍下了完整的毒發過程。

秋生告訴我，在場幾個人的手都檢查過了，干干凈凈。當然，不能排除他們下毒之后借著去衛生間的機會把手洗干凈的可能。

那么，到底是誰下的毒，又是怎么下毒的呢？

（5月31日截止答案，參考答案見第6期，“五月偵探榜”見第7期）

責任編輯/季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