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菱角

秋日的午后，泡上一壺好茶，塞入一對耳機，聞著茶香，享受聲聲入耳的美妙音符，只是，可惜，這種場景往往是用來排遣鄉愁的。

偶爾買得一些新鮮的紅菱，回想起曾經的這個時候，在江南的某一處鄉鎮，大把大把地吃著紅菱角，常常是吃膩了，仍能看見桌上成堆的紅菱。而如今，面對這難得的一點紅菱角，我欣喜萬分，忍不住下口。

回鄉下時，外婆時常帶我去看菱角。放眼望去，湖面一片碧綠，一片片菱葉密密麻麻地浮在水面，撐滿了我夏天的回憶。

到了秋天，大家一起出動去摘菱角。菱角和荷花一樣，生長在烏黑的塘泥中，卻“出淤泥而不染”，油綠的葉片如同打過蠟一般泛著光澤，展現著獨特的質感。如此美好的植物，應當像荷花一樣有著仙子般的果實吧？其實不然，與清淡如水的蓮子相比，菱角的長相可謂“猙獰”：污泥一樣的顏色，令人生畏的尖刺，卻并不妨礙我們對它的喜歡。我們劃著木盆，靈巧地尋覓著菱角。

又是秋日，我們回鄉下外婆家。川流不息的返鄉車輛給沉寂的鄉村注入了些許活力。“你們可算回來了！”外婆難掩激動。我的心中卻泛起一絲苦澀——隨著學業的日益繁重，鄉下離我也漸行漸遠。

外婆在院子里忙著擺設食物。“好像少什么，”外婆一拍腦袋，“哦，菱角！”

上桌時，菱角已被洗凈了，可青褐的顏色仍使它顯得格格不入。菱角，有棱有角，剝去那一層衣殼，露出脆生生、水靈靈的菱角仁，帶著一絲清甜。“小子，菱角——靈巧，外婆希望你聰明靈巧哦！”忽然想起艾青那句詩：“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我想，這紅菱角中便包含了我無法忘卻的故鄉往事吧！離家千萬里，一把辛酸淚，滿紙荒唐言，寫不盡家鄉好。時常想下筆，卻總是淚先行。

離開之時，外婆塞給我一個塑料袋，里面裝滿了菱角：“菱角只有鄉下才有，城里買不到的。”我推說：“外婆你留著自己吃，城里什么都買得到。”外婆笑著說：“小孩子多吃菱角，會更加聰明伶俐。”淡淡一笑，似笑更似哭的那一抹笑容在她的臉上很不自然。我不再說什么，默默地收下了，心里生出一絲哀傷。

行在鄉間的土路上，雖是中秋之夜，燈火依舊闌珊。我打開袋子，一股熟悉的清香撲面而來，剝開一個菱角，脆生生、水靈靈的菱角仁，帶著一絲清甜，一直浸潤到心底。

（指導老師：陳? 潔）

創作感悟

放長假回故鄉，正值夏日，村莊的路口正好有人在賣菱角，放在那老式的木桶中。往家中走去，外婆早在門前等著我們回去了。新蓋的房子在一眾斑駁瓦墻間顯得格格不入，握著外婆的手，我發現她的手血管突起，指甲微黃，滿是裂口。我猛然發現外婆老了許多，我也大了許多。兒時玩鬧戲耍的閣樓翻新了，老井也不怎么用了，過去的一切都要消散。臨走時，外婆往我懷里塞入一大袋菱角，那句“菱角，靈巧”也勾起了我的回憶與感慨。

作者自畫

我叫王逸萱，性格外向，喜歡交朋友，覺得這樣可以看到自己以前從未注意過的細節，但是我這樣跳脫的人，卻有練軟筆的愛好。軟筆是古典的美，從這兒出發我漸漸接觸到那些生活中的傳統美。從小學寫日記開始，我慢慢發現素白的畫紙可以描繪出世間冷暖；只有黑白兩色的眼睛能看到五彩斑斕的世界；炭黑的筆尖能夠書寫世間的幸福與遺憾，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