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水
一平米,用100元鈔票平鋪需要86張;一平米;用成人椅子大小能放得下4把;一平米,用大米平鋪需要100000粒;那一平米,用夢想來裝呢?
90后、00后常自稱是“斜杠青年”,而敢給自己貼標簽的人都知道,它們都不單薄,因為背后有一個支持自己全情投入的基地、一個“閃光的一平米”空間,這些標簽才會閃閃發光。
在這“一平米”里,“我”是可被清晰感受、擁有絕對自由的存在。拋除內卷的焦慮和按部就班的無趣,我們在自己的空間里找到多巴胺、靈感和意義。
音樂人王搏“閃光的一平米”是一個音樂創作臺。臺式電腦、一對專業音響、頭戴式耳機、白色聲卡在L字型長桌上排開,吉他、電子琴、麥克風和電子琴高低錯落擺放其間。
一度風靡全網的流行曲《窮叉叉》就誕生于此。

在去年被居家隔離的第一個晚上,王搏隨手刷到2019MAMA頒獎典禮的視頻,樂不可支,腦海里萌生了“邀請”更多明星參與創作一首歌的想法。在對數位明星的出圈“?!边M行剪輯、調音后,一首節目效果拉滿的“魔性”音樂橫空出世。
王搏沒有想到明星的這些“?!蹦茉谝魳飞习l生如此順滑的化學反應,也沒有想到這首前后僅花了2小時隨性創作的歌發出后就熱度爆表。長達一個月的居家隔離結束后,王搏踏出家門時發覺《窮叉叉》已經在菜市場里、餐館里、地鐵上以及任何一個意想不到的公共角落此起彼伏。
“在這個繁忙焦慮的時代,這些歡樂的音樂、視頻能讓大家笑一下、解解壓就是有意義的。”面對蜂擁而來的各色評價和網友賦予的“魔性一體機”的稱號,王搏很快想清楚了這個“接地氣”的創作方向的價值。
不嚴肅音樂的走紅甚至可以視作是這個互聯網時代哺育“臥室音樂人”的一個證明:安迪?沃霍爾預言的“每人都能成名15分鐘時代”到來,音樂也不再被專業唱片公司壟斷,每一個對音樂有追求的普通人都有機會讓大眾聽到自己的想法。
因此,相比專業錄音棚,王搏的創作室顯得十分簡約,或者說,是王搏刻意讓它保持一種隨性的狀態——在最近一次的工作室“升級”中,王搏專門留下了那張占據這個幾平米大房間一小半空間的1.8m大床,“不想讓這個允許小小‘擺爛的靈感地徹底變為嚴肅的工作室”。
對于自己“閃光的一平米”,王搏一直不在乎它是否架勢足夠,而更在意它對自己音樂夢想的孵化。
因為最開始的時候,讀高中的王搏的“一平米”就是爸媽買的一把180塊的吉他、破舊的臺式和電腦附贈的帶麥克風的頭戴耳機,而他在那里寫出了自己的幾首處女作。
到后來,“一平米”是大學的音樂協會,是只給他開出一兩百塊兼職費的錄音棚,是華研國際的幕后創作間。王搏在這些地方結識了很多同道人,積累了不少創作經驗,也做出了不少作品。
到去年年初,王搏感覺到時候到了,選擇離開工作了六年的電力公司。他覺得自己的“一平米”足以供養夢想,更重要的是年紀到了,“馬上三十了,這是一個坎,尤其是身邊所有人都在勸我不要放棄‘鐵飯碗,就更覺得如果不逼自己一把,那音樂永遠只會是副業。”
現在,王搏在這個“閃光的一平米”里根據自己的節奏誠懇地創作著或深刻的、或輕松的音樂,不管是描繪抗疫的《燎原四方》,還是有趣的“萬物皆可寫成歌”系列,王搏都希望能通過他們記錄下時代。
“我覺得我抽象意義上的‘一平米像一朵云,一朵互聯網時代的云。它像一個存儲記憶的服務器,能留住經歷過的畫面和感覺?!?/p>
用音樂為速朽的時代留下烙印,讓聽眾通過音樂穿梭回人生的不同階段,王搏選擇在時間的維度上延展著“閃光的一平米”的意義。
非非宇Fay曾經有三四年幾乎沒有離開過自己“閃光的一平米”,深夜十一二點,靈感指引他構思新世界,而白天要在這里忙著讓想法落地。
作為一名原創短劇導演,在從傳統媒體進入這個賽道的一段時間里,非非宇靠自己和小團隊摸爬滾打、廢寢忘食地研究特效技術和打磨敘事方式,才成功將自己的故事帶到千萬觀眾面前。
在非非宇的“宇宙”里,醫生推開手術室的門和閻羅王搶人,孩子能穿越回母親的婚禮阻止她嫁給會家暴的父親,流浪者能漂泊在幽深大海攀梯擲月。

這些奇特的畫面都通過特效完成,而特效之于非非宇的意義,也從一開始的帶來“炫技”的快感變為了極大幫助拓寬創作空間。
“技術永遠是服務于表達,服務于立意。”非非宇深知技術力能為自己團隊帶來巨大的競爭優勢,但現在,他在創作時更加強調這一點。
創作四年間,非非宇印象最深的一個作品正是關于勸阻輕生的十幾秒短片。幾乎沒有高難度技術加持,他最花時間琢磨的是到底怎么表達才能讓這個講述絕境的題材能給觀眾帶去希望。
最終,非非宇選擇用特效展示一個墜落的瞬間看見在乎的人也跟著飛身而下的第一視覺畫面。撲面而來的“拯救感”讓無數困于負面情緒的觀眾深深動容,非非宇在后臺收到五六千條私信,有剖白自己看哭了的,還有感謝帶給自己走下去的勇氣的。
這樣一個“立意好”的作品帶來的反饋,讓非非宇更加堅信,自己創作時更需要注重打磨故事,而非立人設。所以這幾年,非非宇和他的團隊在工作室這個“閃光的一平米”里找原點、擬框架、寫腳本、做技術,創作了數十上百個拒絕自我重復的故事,非非宇也根據故事的需要扮演著迥然不同的角色。
“算卦先生”系列、“奮不顧身”系列、“逝去青春”系列……非非宇團隊至今創造了不少或熱血、或溫情、或哀傷的故事,而每一條傾注了創作心血的短視頻都像一個獨立的小世界,一個全新的虛擬“閃光的一平米”,非非宇自己也在現實中小小的工作室里“擁有了很多段人生,就算沒有出去走走轉轉,也過得足夠精彩”。
“我覺得我‘閃光的一平米是一個多面體,物理空間上的‘一平米上面懸空掛著我們團隊創造出的多元虛擬世界。而且這個多面體還是一個魔法盒子,還蘊含著無數新鮮好玩的事情和無限可能。”
從2018年只有寥寥幾人發展到現在的150人團隊,非非宇給自己現實世界中的“一平米”挪了三次窩,在未來他和團隊想步入短劇時代,架構更恢弘的宇宙。而不變的是,非非宇仍然熱愛并堅持著創造更多全新的虛擬“一平米”。
用故事講述世界的不同切面,挖掘、傳遞不同場景下的正能量,非非宇選擇在空間上延展自己“閃光的一平米”以連接更多的人,期望人們變得“近善近美”。
王搏“閃光的一平米”是他的音樂工作臺,是封存記憶的“時間膠囊”;非非宇“閃光的一平米”是他創作短視頻故事的辦公室,是孕育無限可能的“平行宇宙”。
而這兩位達人閃閃發光的一隅,都被蒲熠星記錄下來。作為“閃光記錄者”,蒲熠星還記錄了健身達人劉逗逗、挑戰達人玲爺的“閃光的一平米”。通過定格的照片,蒲熠星找到了四位達人和他們的閃光一隅,還和他們一起唱歌、一起運動、一起挑戰、一起創造虛擬世界,參與到他們閃閃發光的世界中。
“在拜訪四位達人的旅程中,我被對比強烈的畫面沖擊到了,他們產出過很多天馬行空、不受時空束縛的創意,而這些其實都出自這么一個小小的‘一平米?!边@是蒲熠星分享作為一個參與者、見證者、記錄者最大的感受。
每一位達人、每一位普通人的“閃光的一平米”都各有千秋,蒲熠星不想用太具體的詞語去定義“什么是閃光的一平米”,但他相信,這“一平米”終將指向精神的自由。
“疫情這幾年我們常常在空間意義層面上處于受困狀態,兩點一線、難出遠門。但‘閃光的一平米最想提醒大家的是如果覺得自己的肉體、自己的生活被框住了,更應覺醒精神可以是自由的。”
蒲熠星還提到,在全民自媒體時代,每一個人都有了表達自己的技術基礎,但能不能創作內容并不是最重要的,做到精神自由就足以閃閃發光。
就像王搏也有類似的觀點,他覺得“閃光的一平米”是每個人的必需品,是人生意義的代指,“如果暫時沒有熱愛的,那就去追尋,如果最終依然心無所屬,那充滿意義的追尋過程本身就會變成‘閃光的一平米?!?/p>
所以在拍攝過程中,蒲熠星也在思索著自己“閃光的一平米”在哪里,他最終交出的答案是自己的直播間:“在我的直播間里面,我可以通過我直播的內容、我的語言去穿過空間時間的限制觸及我的每一個觀眾。”
現在,和四位達人以及蒲熠星一樣有熱愛、有追求的年輕人很多。有超過1/4的年輕人認為自己是“斜杠青年”,有超過六成的年輕人是“興趣投入者”(把時間和金錢花到愛好上),他們繞過各種社會身份的馴化,培育著“使自己成其為自己”的珍貴內核,可以說萬千青年正建造著、擁有著、分享著自己的“閃光的一平米”。
在一平米的空間發光,這個世界上的普通人都是如此。還記得那些為生活努力的樣子、初心不變的堅持和肆意瀟灑的每一步,每個身處在社會角落的你我他,總是不向生活低頭,不設限自己的空間,不禁錮生活的妙思,活成了自己的閃光人生。
來源=中國網 南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