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看海

午時兩點，我佇立在沉思小筑前，隔著一片草坪眺望著遠方的海面。只見那遙遠的海平面上，靜止著九艘船，就好像是連接天地的信使。海面遼闊，在晴朗的天空下無遮無掩，片片白浪如飛魚躍起，在清亮的陽光下閃爍光芒，撲向岸邊。

眼前的草坪上，白紋蝶三三兩兩尋覓著野菊花，幾只鵲鴝、斑鳩、燕子和虎頭鳳飛掠而過。我站得有些累了，于是坐在屋前的木椅上，讓思緒沉淀下來，悠然地看天、看海，看鳥飛于草坪與木麻黃之間，看不遠處靜定的風獅爺披著的紅巾在海風里獵獵翻飛。我看到了一列白鳥在海面上徐徐飛翔，像一幅優美的彩畫，而我就坐在這畫景之中，看草的青綠，天的蔚藍、云與浪花的雪白，海面上的滟影，山坡上繁花的姹紫嫣紅，以及花崗巖石的黑與灰……這些紛繁的顏色，成就了天地間的一片大美。

我就那么坐著，讓風吹亂我的頭發，不做什么，也不想什么，把遠方的濤聲當成一曲午后抒情的樂曲，連同從空中墜落的鳥鳴，都放進心里，幻想自己就是沉思小筑屋外的景物之一，無憂無慮，無悲無喜。

初夏寂靜，風不斷從海上吹來，樹影婆娑。我把視線收了回來，轉過頭來看著身后的窗口，仿佛看到了先前坐在窗前蘸墨臨帖的自己。

夏日的光線白亮燦爛，沿著海岸線奔跑的陽光迤邐向遠方，向著我看不到的地方。那些看不到的沙灘，我曾經在傍晚時分走過，攀過亂石礁，往南或往北，追逐著夕陽中落霞滿天的璀璨。沙灘上的鬼針草總是緊緊粘住我的褲管跑。黃色的待霄花生氣勃勃地開滿了坡上的土地。后湖沙岸上，一家大小坐在小凳子上，用小鏟子挖花蛤，夕陽暖暖照落，輝映著他們臉上的紅暈，眼神里流露出讓人羨慕的幸福。

時間悄悄流逝，院子里的陰影也微微傾斜向了一邊，我把所有的思緒都收了回來。低頭，看到幾片落葉在石砌的走道上被風吹得欲飛不飛，掙扎著在土地與天空之間作選擇，最后只翻飛幾下，就藏入了草叢里。海浪的聲音依舊一陣又一陣地拍打著我的耳膜，不休不止。我把背靠到了木椅上，感知海與我的距離，那么的遠，又那么的近，染亮了我的眼睛，也染亮了我一個下午的心情。

海風不斷地吹，浪花不斷地撲向岸邊。我站起身來，走進屋里。駐足只是片刻，日子依舊漫長，等待著我一路又一路地走過去，去看另一片海，去閱讀另一片浪所掀起的訊息……

呂傳彬：文學愛好者，從事醫學工作，作品發表于多家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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