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丹：追逐花滑的夢想

林靜遠

永不放棄 超越自我

目光回到2009年世界花樣滑冰團體錦標賽現場：后外結環3周拋跳、后內結環3周單跳，中國選手張丹身穿白色裙子，像舞動的精靈，伴著門德爾松的樂曲《乘著歌聲的翅膀》，和搭檔張昊一起完成了一整套高難度動作。曲終定格，掌聲雷動。這屆團體錦標賽，中國隊雙人滑奪冠，張丹/張昊收獲寶貴的金牌，成為心中永遠的記憶。

這場比賽在日本舉行，共有日本、美國、俄羅斯等6個國家的選手參加角逐。

時光飛逝，張丹對比賽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只記得賽前有些緊張，但很想超越自己，“這場比賽，最大的對手就是自己”。

在奧運賽場上奪冠是很多運動員的夢想。比起2009年的團體錦標賽，2006年的都靈冬奧會更令張丹刻骨銘心。那時，她和張昊帶著拋四周跳的絕活兒亮相都靈賽場，沖擊金牌。如果成功，將刷新歷史。《龍的傳人》音樂響起，張丹/張昊旋轉、跳躍，流暢自然，輕盈飄逸。當張丹被張昊高高拋起完成四周跳時，現場觀眾屏息期待。始料不及的是，落冰的那一刻，張丹重重地摔在冰面上。瞬間，撕裂般的疼痛襲來，傷勢非常嚴重。

那一刻，張丹痛苦、糾結，10多年的努力前功盡棄。看臺上，觀眾驚呼、失望。“不能放棄！”，忍著傷痛，張丹下意識地起身準備繼續完成比賽，但發現自己已站不起來。張昊攙扶她到教練身邊，張丹頑強地表示：“絕對不能放棄，拿不了冠軍，也要對得起我們這么多年的辛勤付出。”經過緊急處理傷口后，音樂再次響起，兩人繼續完成了隨后的動作。現場沸騰了，各國電視臺解說也對張丹做出高度評價。她的精神感動了賽場內的人們。最終，他們以189.73分獲得了銀牌，創造了當時中國花滑的歷史。張丹感慨道：“已是相當不容易了，銀牌也很寶貴。本來，在這種情況下，可能連成績都沒了。”后來，國際奧委會官網專門把張丹受傷和重返賽場的畫面做成視頻集錦，取名“永不放棄”。

踏冰逐夢，張丹是從6歲開始練花樣滑冰的。當時，她媽媽覺得滑冰既可鍛煉身體，又可培養藝術細胞，就這樣，送她走上了冰雪之路。當中有兩年，她的跳躍動作一直停滯不前。每當看到小伙伴玩耍時，她總會說：“我不想練了！”可是，媽媽覺得女兒的水平比小伙伴突出。媽媽的鼓勵讓張丹堅持下來。后來她被選為姚濱教練的隊員。這時，張丹才慢慢明白，前面那么多的努力，是后面有很多機會等著她。

10多年來，每一個旋轉、跳躍都要日復一日練習，直至完美。都靈冬奧會失利，張丹/張昊不甘心就這么放棄。2010年，他們在溫哥華冬奧會再次亮相，目標是要彌補4年前的遺憾，但事與愿違，只獲得第五名。

2012年張丹退役，都靈冬奧會的失利也慢慢釋懷了。她把那次失利當成人生中的寶貴經歷，練就自己勇敢、強大的心理。她也非常感激幫助她一路走來的教練和搭檔。

讓冰上藝術得到升華

走下賽場，張丹開啟了新的生活方式，和當年一樣，每一步轉型都走得踏實而精彩。

退役后，張丹轉型當教練，指導兩對雙人滑組合。她對隊員要求很嚴格，不放過訓練中出的錯誤，并根據隊員的狀態進行調整。在生活中，她比較放松，隊員和她既有距離，也很親切。張丹體會到當教練的辛苦，運動員在賽場上奪冠的瞬間，其實是教練在背后的鼎力相助。這段執教經歷為她后來的創業提供了經驗。

隨著時間的推移，張丹覺得推廣花樣滑冰任重道遠。她和伙伴們開設冰場，成立青訓基地，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幫助青少年學習花樣滑冰，讓他們享受體育帶來的快樂，也為新一代花樣滑冰人才儲備力量。張丹的教學遵循四項原則：重計劃更重總結，重冰上更重陸上，重跳躍更重細節，重示范更重交流。她用這一理念吸引和培養青少年快樂花滑。

這幾年，張丹傾力研發基礎教學內容，并與考級、比賽銜接。現在，俱樂部的學員以5到12歲的青少年居多。對他們來說，花樣滑冰不僅是一項體育運動，而且是伴隨著優美的音樂，穿著漂亮的衣服，在潔白的冰面上展現自信和勇敢。對考級的內容，有些零基礎的青少年不能馬上學會，教練就要把內容細化、拆分，讓他們慢慢領悟。

為了激發青少年的訓練熱情，青訓基地在每年的六一兒童節、10月店慶等節點，都會招募一些學員參加表演，還推出俱樂部聯賽。與傳統俱樂部“一帶一”、“一帶多”的模式不同，青訓基地采用多種與國際接軌的規范教學模式授課，疫情前還舉辦過冬令營和夏令營。有一年，張丹邀請加拿大花滑世界冠軍陳偉群來到青少年中間，面對面傳授技巧。

基地里的青少年大多把花樣滑冰當作興趣愛好，也有些孩子可能向專業運動員的方向發展。張丹先培養他們的興趣愛好，挖掘潛力，最后才提出建議，給予指導。

基地也吸引了成年人，有些是大學生和企業中的白領員工，也有些是親子，他們學習的密度不大，但熱情很高。

花樣滑冰是極具美感的體育項目，被稱為“冰上芭蕾”。且行且思考，張丹又有了新動作。2019年，中國首部原創冰上舞劇《踏冰逐夢》推出，講述的是女孩和父親、隊友一路走來，最后成為奧運冠軍的故事，其中不僅有張丹當年的影子，更濃縮了一代運動員的奮斗歷程。

張丹想通過這種帶有故事，純粹、直白的形式，讓更多人接受花樣滑冰，借此推廣運動項目，也想以這種特殊的方式迎接北京冬奧會。這臺冰舞劇融合了滑冰、舞蹈、冰上雜技、多媒體等多種表演形式，結合當代舞臺藝術的多重特效，分為冰上和陸地兩部分，并配有電影來推動。近50人參加演出，張丹親自擔任女主角，每天從早到晚訓練。她還邀請張昊一起演出，兩人都感覺比之前的訓練還累。首場演出在北京工人體育館舉行，當晚為觀眾奉獻了一場視覺盛宴。2022年，《踏冰逐夢》被《北京2022年冬奧會和冬殘奧會遺產案例報告（2022）》列為文化遺產6個案例之一。

從冰場到舞臺，從運動員到演員，冰上藝術在張丹手中得到升華，她也再次實現了轉身。張丹坦言：“創業難，守業更難，這對我也是一種考驗。為此，我一直都在給自己‘充電，畢竟責任在肩，要學習的內容太多了。”

幸福像花兒一樣綻放

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里，這正是當下張丹幸福生活的寫照。退役后，她的生活同樣多姿多彩。

丈夫殷悅曾是足球運動員，他們在一次滑雪時相識。一轉眼，女兒快6歲了，也在學習滑冰。張丹沒有按照專業要求去訓練女兒，而是側重培養興趣愛好。她認為，女兒在這項運動上是有天賦的，至于是否從事專業，要看今后發展。平時，女兒還學習芭蕾和鋼琴。她很喜歡芭蕾課，練習柔韌性動作從沒有哭過，而是樂在其中，這讓她變得堅強起來。張丹的育兒經驗是要多溝通，給予明確的引導。在懂道理的年紀，再告訴她一些事情為什么能做，為什么不能。對待小朋友要多一些真誠和關愛。

張丹是哈爾濱人，12歲就進京訓練，成年后的記憶都在北京。盡管如此，她沒有忘記家鄉的味道，會做東北特色菜。遇有朋友來家里，她會親自下廚。

如果再做一次選擇，張丹說有可能選擇花樣滑冰，也有可能從事其他事業，給自己更多的可能。對于今后，她覺得先得把握好當下，女兒要幸福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