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百褶歲月

俞曉華

不經意間，百褶裙又回到了潮流前線。周末收拾入夏的裙衫，竟然發現櫥柜里還保留著兩條，于是，那些細碎的百褶又勾起了我絮絮碎碎的回憶。

展示板上掛著一條純真可愛的小黑裙，它的百褶裙裾被工整地打開著，小小的腰身，裙底鑲著白色的花邊，下面一排小字標明著某屆某年級，這不是我小學宣傳隊的演出服嗎？參加母校百年校慶活動時我驚喜地與它不期而遇。急急地掀開裙腰，果然，一個熟悉的隊友名字跳入眼簾，是她！那個蘋果臉、大眼睛的小姑娘，如今已為人母了喲，感謝母校一直為我們保存著，當年我們一起穿著白襯衫小黑裙跳舞唱歌的快樂情景在腦中一一閃回，恍惚間又回到了從前。這是我人生的第一條百褶裙，那小小的皺褶里面藏著多少我童年的歡樂啊。上中學的時候，姑媽從上海寄來了一條百褶裙，棉麻的質地，淺紅色的底子上印著淡淡的白色格紋，裙腰還大了一點，媽媽縫上了松緊剛好一身。它的褶比較寬，裙腰也比較高，有些英格蘭的風味。少女的我梳著兩條小辮，穿著它裊裊婷婷地走進校園，梧桐樹下，綠草地上，不知吸引了多少羨慕的眼光。這條裙子陪伴了我整個的青春時代，在那些飄著梔子花香的季節里，年復一年地上演著唯美的百褶秀，也撩動了無數個裝著秘密的青春心扉。記得一次鄉下野營，我坐在男同學的自行車后，一頂寬邊草帽，白色T恤下粉色的裙角飛揚，穿行在青山綠水之中，那個場景想起來是可以和電影《山楂樹之戀》相媲美的吧。

裙是女子最美的霓裳，裙的形式也多種多樣，跟隨時尚而變化，或短或長，或收或放。相比起來，大擺裙鋪天蓋地過于張揚，與東方人的審美情趣相悖，窄小的一步裙呢，職業味太濃，且坐蹲都有春光乍泄之風險，倒是百褶裙是我的最愛，它動靜自如，長短咸宜，修飾曲線恰到好處，腳步靈動之余百褶開合，流露出極具風韻的東方女性含蓄之美。可以說百褶裙最能體現女子的嫻靜淑女之態，其重重疊疊半開半合又似乎最能表達女子的委婉情思，“不信比來長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當年武媚娘向皇上示愛的那件石榴裙，我想一定是百褶無疑。

入夏時分，女子們身著各類裙衫，燦如夏花一般扮美了人間，而人至中老年的我，自然也十分留戀這素年錦時。傍晚，著一身碎花百褶裙，悠然地走在公園的青石板小道上，清風繞膝，樹影婆娑，我腳下的皮鞋發出清脆的“篤篤”聲響，一聲聲地激活了那些沉淀在心底的百褶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