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越
住在對過的那個老先生,喜愛“收集”。他家的門口,放置著一堆一堆的紙盒子和塞在麻袋里快要溢出的塑料瓶。每每有空,他總是要把紙盒攤開,摞好,碼得整整齊齊。他理完后,還要愛護地摸著,替它們拭去灰塵。
“哎,喂,小伙子,你家門口的紙盒子要不要了?”說話的是站在門口的老先生,“我能拿走嗎?”近乎懇切的語氣令我心生煩惱。我按下搖控器的暫停鍵,慢條斯理道——“噢,那個啊,您啊就拿走吧!”
很快,探進屋里的身影欣喜地退出去,拾起門口堆著的兩個硬紙箱,撣去灰塵,如獲至寶似的,麻利地將它攤開、壓扁,夾在胳膊下帶走了。
這個喜好“收集”的老先生,見到些瓶瓶罐罐總是撿回,堆在家門口。這愛好本來沒什么,但堆在門口,我認為影響市容,尤其是影響社區的衛生……
老爸管那個老先生叫“大叔”,平時會特意留些空的礦泉水瓶,收起來一并交給大叔。“家里的快遞紙箱,都要疊好,擺整齊了放在門口,大叔會來拿的。”老爸經常這么叮囑我。
然而,我從內心看不起那個瘦削的老先生,感覺他與一般的老年人不同,不是慈眉善目的福態,是個清瘦的老頭,一點兒也不親切……
暑假的下午,老先生還是推著他的三輪車,步履矯健地從社區穿過,不時地向四周瞟著。就在他左顧右盼時,我的視線恰巧與他相碰,老先生謙卑地笑一下,是向我打招呼,我只好點頭相迎。再一看,他的三輪車車廂里,還放了一盆綠植——
咦,真是新奇,他還喜歡養綠植?那盆在車廂里顫顫巍巍搖動的綠色,恐怕是他用來裝裝文雅的吧,我暗笑一下。
老先生到了家門口,他把三輪車停下,然后快步奔到后面,抱起那盆綠植,徑直向我走來。這回倒是我緊張了,腳跟不安地向后挪動。老先生臉上仍是笑吟吟的,用溫和的神色注視著我。這時,我看清楚了,那是一盆薄荷。
一片蔥蘢的綠色,橢圓的葉,邊緣類似鋸齒。向它慢慢靠近,我能看見分明的脈絡,再近些時,就能嗅出清甜馨香。老先生不由分說地把它交到了我的臂彎里,轉身出門,留下一句話:“這是西邊的一戶人家送給我的,我又不會養這些,拜托你照看好。”我怔怔地抱著薄荷,欲言又止。老先生看出了我的疑慮,回頭說道:“沒事的,你們家不也經常送我一些紙盒子嘛!”
低頭看看,懷里的那盆薄荷散發著魅力和光芒,拇指大的葉子上,閃耀耀的落日團成小小的圓斑。
再想想,老先生的收集也是自己的喜好,他在撿起瓶瓶罐罐之前,更有人隨地丟棄了它們。“青年,好比百靈鳥,有它的晨歌;老年,好比夜鶯,應該有他的夜曲。”老先生又何嘗不是在為市容市貌貢獻力量呢?
社區里,門口又多了一疊紙盒,當然還有向著夕陽的一盆薄荷……
(指導教師:李建新)
一點就通:
引用手法,使文章更具文學色彩,升華主旨,起化龍點睛之效
這是一篇描寫老先生社區收紙盒為市容市貌做貢獻的故事。小作者敘述詳細具體,巧用多種描寫,其中細節描述生動逼真,老先生謙卑的形象,躍然紙上。小作者結尾部分引用哲學家康德話語,畫龍點睛,升華文章中心,增加文章文學性和韻味,讓讀者回味無窮同時,也不禁讓人思考,老年的“夜曲”正是老年人事業的延伸,余熱的發揮,追求目標的顯現,那些仍在年老時還勇于譜寫自己的“夜曲”的人,是敢于直面人生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