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造車之城爭奪戰：江浙滬贏了北廣深？

黎明 艾小佳

汽車，一直跟城市緊密捆綁。不論是燃油車時代的汽車城之爭，還是電動車時代的搶奪新能源之都，都是汽車和城市之間互動的產物。

一個公司總部，一座汽車工廠，都可能改變一座城市的發展軌跡，而一座城市也可能救一個汽車品牌于水火之中，給有潛力的廠商扶上馬、送一程。早年間，很多城市因為汽車而聞名。比如長春，在中國汽車工業中占據一席之地是因為一汽；再比如武漢，因為二汽（東風）打下了汽車產業的基礎。

我國六大國資背景的車企——一汽、二汽、長安、上汽、廣汽、北汽，正好對應著六大汽車工業重鎮：長春、武漢、重慶、上海、廣州、北京，由此奠定了我國汽車產業城市格局的基本框架。

如今，隨著新能源產業的爆發，這個格局也開始松動。

浙江一些城市的崛起，誕生了一批造車新勢力；安徽靠代工和風投，又站上了新的時代風口；江蘇一直在努力，但也踩坑不少；上海還是一如既往地強；長春似乎沒了聲響……

新城和舊城之間，被狂奔的新能源汽車撞開了一道縫隙。在這道縫隙里，一些造車新勢力跑出來了。我們盤點了那些活躍的新造車公司，以及它們的總部和工廠所在的城市，并對比了傳統的城市格局，或許能由此看出，在下一個十年，哪些城市能夠繼續吃到造車紅利。

造車新勢力的總部都在哪里？

造車新勢力的總部所在地，跟傳統車企既有重疊，也有很大的不同，筆者篩選了一些造車新勢力，它們經過前幾年的大浪淘沙之后，現在還在造車、賣車或即將交付新車。

上海是最受造車新勢力歡迎的城市。選址上海作為公司總部的公司有蔚來、威馬、高合、集度、愛馳、洛軻汽車，在所有城市中占比最高。這些公司都是行業里的明星選手。蔚來是第一個去美股上市的；威馬曾是新勢力一梯隊的成員；高合是50萬元以上高端新能源車型銷量冠軍；集度是百度親自下場造車的產物。除了集度和洛軻汽車，其他品牌的汽車都已經量產交付。

一直以來，上海都在中國的造車地圖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在江浙滬皖的長三角汽車產業集群中，上海是中心城市，上汽是產業鏈的核心，也曾一度是中國最大的汽車集團，如今到了新能源汽車時代，上海的重要性也絲毫未減。除上海之外，其他造車新勢力的總部城市都非常分散，沒有出現傳統車企那樣集中扎堆的情況，可以按片區來再次劃分。

長三角地區，除了上海，浙江和江蘇兩個省的表現也相當亮眼。總部落在浙江省內的造車新勢力有零跑、哪吒、天際等，其中零跑和哪吒是明星造車公司，總部分別在杭州和嘉興，它們的單月銷量最高擠進了造車新勢力前二。零跑也已經向港支所提交了上市招股書。天際屬于沒落的新勢力，目前在勉強維持。

牛創新能源、前途汽車、創維汽車總部在江蘇省，這3家公司的背景差別很大。牛創新能源是創始人李一男的第二次創業，從兩輪電動車跨界到四輪電動車，在打法上是典型的新勢力；前途汽車是國內第一個真正做量產跑車的車企，在新勢力中最早拿到“發改委與工信部雙資質”；創維汽車是創維集團創始人黃宏生在2011年創辦的造車項目，車已經賣到了海外。

珠三角地區以廣州、深圳為主陣地，傳統車企在這里根基深厚，比亞迪、廣汽埃安等車企轉型新能源也非常迅猛，但能拿得出手的造車新勢力不多。值得一提的是小鵬汽車，小鵬總部在廣州，是2021年造車新勢力的銷量冠軍。另外，恒大汽車去年把總部從深圳遷到了廣州，公司股票直到現在也沒復牌。

北京是京津冀地區重要的車企總部，在造車新勢力方面雖然錯失了蔚來，但收獲了理想和小米。理想的總部在順義，小米的總部在亦莊，都是大項目。另外，百度的總部也在北京，百度的造車項目集度雖然總部放在了上海，但傳聞稱也會在北京設立雙總部。

至此，有頭有臉的造車新勢力，基本已經被瓜分完畢了。總體來看，上海、北京、浙江、江蘇、廣東是總部所在地的首選。除了公司總部，造車新勢力還會設立品牌總部和研發中心，便于吸引人才，此時北京和上海的優勢就非常明顯了。理想和牛創新能源的總部雖然不在上海，但都在上海設立了研發中心，哪吒采取上海和北京雙研發中心，小米也在上海拿地，或為研發中心的落地鋪路，牛創新能源在北京設立了品牌總部。

最后到工廠的布局上，跟公司總部有很大差別。受制于環保政策和用地成本，除非是特別明星的造車項目，上海和北京一般不會成為建廠的首選地。特斯拉在上海建廠擠走了蔚來，導致蔚來不得不遠走合肥。總部在上海的威馬、集度、愛馳、洛軻汽車，都沒有在上海建廠，只有曾經財大氣粗的恒大汽車把廠建在了上海。

從上海“遠走他鄉”的汽車品牌們，把工廠建在了成本更低、產業配套更齊全的周邊城市。比如威馬的兩座工廠分別位于浙江溫州和湖北黃岡；高合的工廠在江蘇鹽城；愛馳的工廠在江西上饒和江蘇常熟；洛軻的工廠在安徽蕪湖。

燃油車時代的汽車重鎮東北三省，在轉型新能源汽車時突然失聲了，在新造車這件事上，不僅傳統車企布局緩慢，也少有造車新勢力去東三省落腳。

造車，能讓一座城市彎道超車嗎？

在這波新能源汽車浪潮中，布局最積極、成效最顯著的城市，很多都集中在長三角區域。江浙滬皖這四大省市不僅擁有一批造車老貴族，還培養了一批造車新勢力。以往這個區域是以上海為中心城市，上海承接不了或者放不下的產業配套，就往周邊遷移，主要是浙江和江蘇，這也帶動了周邊汽車零部件產業的發展。

比如浙江，汽車零部件產業非常發達，杭州、寧波、臺州、金華都是重要的制造基地，大大小小的零部件廠商更是數不勝數。但是在整車廠方面，除了吉利汽車，第二梯隊并沒有特別出頭的品牌。

如果再往遠了看，威馬也跟浙江有很深的淵源。威馬創始人沈暉是從吉利出來創業的，他曾任吉利集團副總裁，是吉利收購沃爾沃的功臣。只不過威馬沒把總部放在浙江，而是去了上海，但威馬的第一座工廠是在溫州。

零跑、哪吒、威馬現在被業內視為造車第二梯隊，僅次于蔚來、小鵬和理想，它們的出現讓浙江在新能源造車地圖中刷了一把存在感，不過零跑和哪吒一開始也不被看好，直到后來才慢慢嶄露頭角。

地理位置不輸浙江的江蘇，在新能源汽車這波浪潮中，也發力很猛，但效果卻不如浙江。江蘇也是重要的汽車零部件生產大省，為了發展新能源汽車同樣不遺余力，但很遺憾，業內3個著名的爆雷項目——賽麟、拜騰、博郡都在江蘇。賽麟汽車花了60多億元，只造出了幾十輛老頭樂，最后公司資產被查封拍賣；拜騰汽車燒掉80多億元也沒造出量產車，最后被破產清算；博郡汽車曾計劃投資100億元在南京建廠，也是被破產清算的結局。

最終江蘇還是回到了零部件生產制造環節，成為新能源汽車重要的生產制造基地。比如常州，有理想汽車的工廠，理想過去兩年賣出去的所有車都出自常州工廠，牛創新能源的工廠也是在常州。除此之外，在江蘇建了工廠的造車新勢力還有高合、愛馳、極狐、天際、前途等。

造車產業，地方和車企的雙贏？

造車是一個產業，也是一門生意。盯上這門生意的，不只有各大企業，還有地方政府，回顧過去，無論是燃油車還是新能源車，沒有任何一家車企可以脫離地方支持而存在。

我們很難下結論，究竟是汽車成就了城市，還是城市成全了汽車，因為二者本來就是密不可分的。造車本質上不是一門好生意，因為重資產、低毛利，對于財務投資人來說，無論是ROE（凈資產收益率）還是毛利率、凈利率都很低，費用稍微控制不當就虧損了。但是造車的規模效應很強，不但產值大、稅收高，還能增加就業，價值相對比較大，所以這個行業基本上都是有政策支持的。

過去幾年，很多地方都出臺了各種優惠政策，來吸引新造車品牌落戶，也是想搶到新能源變革的門票，打造當地的汽車產業鏈。公司總部、研發中心、工廠選址，都是它們爭奪的重點，造車公司也在其中搭上了政策的順風車，借機發展壯大。

一些造車品牌不僅跟政府合作，還跟政府做生意。比如從嘉興桐鄉起家的哪吒，早期就獲得了很多政策的支持。哪吒專門推出了公務車型，第二款車哪吒U剛上市一個月時，就在桐鄉市政府廣場舉行了一個公務用車交車儀式，去年5月，哪吒U Pro新增4款定制車型，專門針對公務用車市場。

哪吒這家公司的特殊性在于，因為歷史原因，它不只是跟一個地方產生關聯，而且真正出錢的還是在外地。宜春市國資投資哪吒之后，南寧市國資也入局投資。隨后，它們都把哪吒引入當地建設工廠。在南寧，哪吒是當地標志性的重大產業項目，已經在去年年底完成項目竣工驗收，在地鐵里也能看到“南寧人開南寧車”的廣告。

對于汽車廠商和地方政府而言，造車在不踩雷的情況下，往往能實現雙贏。比亞迪也是跟地方緊密結合的典型。比亞迪是深圳市的明星車企，滿大街跑的出租車、網約車和電動公交車，隨處可見比亞迪。比亞迪在全國各大城市的銷量，深圳排第一，佛山排第二。而廣東一個省的銷量，就占到了比亞迪全國總銷量的兩成以上。

蔚來把中國總部放在了合肥，同時部分研發和生產也是以合肥為中心，江淮蔚來的新工廠繼續落戶合肥。蔚來的新橋二期工廠，已經啟動建設了一年多時間，蔚來ET5也在這里完成了首批全工藝生產線試制車下線，同時合肥也通過蔚來這個經典案例，搶到了新能源時代的門票。

接下來，還將有一批造車項目成長起來，小米汽車、集度以及滴滴的造車項目，都跟北京有關聯。此前，北京已經有了理想汽車，還有推出了極狐品牌的北汽。隨著行業的發展，未來還會有更多城市收獲紅利。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深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