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芳
新學期,在夏天里剛送走一批初三畢業(yè)生的我又一次留在了初三,在秋天里接手了一批新的準畢業(yè)生。
面對新班級里48張陌生的面孔和48份分數(shù)迥異的成績,再看看之前幾次班級的考試情況,一時間,要想徹底地摸清學情并不容易。聽班主任老師說,孩子們對語文學習的興趣還可以,就是先前的課堂行為習慣相對散漫,加之課下重視度又不夠,所以成績相對要弱一點兒。
解鈴還須系鈴人,我需要聽聽每個孩子內(nèi)心的想法。可是怎么才能盡快地走進他們的內(nèi)心呢?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開學的第一堂語文課上,剛進教室,同學們就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了我這位新老師。看得出來,他們的灼灼目光中還有著濃濃的好奇。我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并表達了在初三這年會和同學們齊頭并進、備戰(zhàn)中考的決心。
又是一陣掌聲。
看得出來,這個班級的孩子很有禮貌、很熱情。
與以往見面課漫談式的聊天不同,我選擇了以一堂書信課開啟新的初三語文教學之旅。我建議同學們寫一封信,向老師介紹介紹現(xiàn)在的自己,也讓老師認識認識大家,題目可以自擬,內(nèi)容也不限,就像是給一位遠方的老友寫信那般,語言自然真實點兒最好,字數(shù)視個人情況而定。
整堂課,教室里都是“沙沙”的書寫聲,教室外,9月青島的初秋,偶有蟬鳴。
課下,我拿著一沓信紙回到辦公室,攤開來看,滿紙密密麻麻的字跡。我一份一份地讀著,迫不及待地想了解了解我的新徒弟們。
信的形式不一而論。從內(nèi)容上看,中規(guī)中矩的偏多;從字數(shù)上看,話癆款和沉默款也各占一半。忽然間,一份皺皺巴巴的信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話語也沒有幾行,都是一些簡單的介紹,像是一份刻板的簡歷。落筆的名字寫得很潦草,依稀只能辨認得出姓氏來:張。
我尋著花名冊,對照了班里9個張姓同學的姓名,猜出了這個孩子。看著這份特別的信,我不清楚孩子當時是以怎樣的心情寫下了它,我打算先把它放一放,緩幾天再評價。
第二堂語文課上,我及時地肯定了同學們的學習態(tài)度和書寫態(tài)度,又挑出比較典型的幾篇范文作了賞析,表揚大家。看得出來,孩子們還是很喜歡好聽的話,整堂課都聽得很認真,就連那些多次考試掛彩的同學也在認真地記筆記。接連幾天同樣如此,看來同學們的積極性提高不少,令人開心。
我的教學講求充分利用在校的學習時間,提高效率,爭取在學校能搞定的作業(yè)就不拖延到家。于是,每周放學前最后一節(jié)語文課,我會留下特定的小任務,讓大家自主學習,在校完成,更好地落實“雙減”政策的要義。
當同學們?nèi)硇牡赝度氲綄W習中時,我會巡視班級的學習情況,以便隨時解答個別同學的疑惑。那次,像往常一樣,我在班里巡視,大家看起來都在齊刷刷地答題,當我走到一處座位旁時,我看到小A正在把一張紙條傳給同桌。我輕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我來。她怔了怔,拿著紙條走出教室。紙條上,她書寫著不想學習的情緒,那字跡分外眼熟。她面色羞愧,低下頭來,沉默不語。我輕輕地對她說:“今天的事兒我們誰都不說,當沒發(fā)生過。合適的時間要做合適的事情,回教室去吧,老師相信你會作出正確的選擇。”她有些震驚,又有幾分驚喜,點點頭,悄悄地回到座位。
第二天,一摞語文作業(yè)本里掉出了一張彩色的卡片,上面是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5個大字:老師謝謝您!那個姓名,有些潦草,又有些眼熟。
轉(zhuǎn)眼間,新學期已經(jīng)過去3個多月,同學們學習語文的積極性高了不少,其中小A的成績也比之前有了進步。更令人欣喜的是,小A經(jīng)常拉著同桌一起找我背古詩,而且,一些沒學過的篇目她倆也背了不少。我鼓勵她們好好學,起初,兩個小女孩總是笑笑不說話,漸漸熟悉起來后,小A主動和我說了一些事情。
她的成績一直處于班級中游,初二因為家庭變故,成績下滑了不少,眼看著初三學習任務越來越重,她想破罐子破摔,選擇放棄。那次被我抓著傳紙條,她本以為我會批評她一通,沒想到我卻輕描淡寫地處理了這件事。
那一天起,她決定重新端正自己的學習態(tài)度。她想選擇新的人生。
看著眼前小A澄澈的眼神,我對她說:“老師相信你一定行的,加油!”
她靦腆地笑笑說:“老師,我一定會兌現(xiàn)這份信任契約的。”
小A走后,我回顧自己這幾年的教學生活,感慨頗多。以前有學生犯錯,一味地批評似乎并不一定能解決問題,而當我嘗試用一些溫和的方式來處理事情時,問題卻迎刃而解。
親其師,信其道。在日常生活中,是否可以少一些嚴厲的批評,多一些溫柔的鼓勵,和更多的孩子建立起信任契約呢?我想,小A并不是個例,多發(fā)現(xiàn)一些不一樣的小A,在以后的師生事情處理中多建立幾份不同的信任契約,是不是會更好呢?
(青島市第三十九中學市北分校)
實習編輯/張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