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摸自己心里的那道彩虹

陸鋒

這一節課，戴曹煒是哭著進來的。

在我的印象里，戴曹煒是一個堅強的小男孩兒，從沒有哭過。學生們顯然和我一樣，都有些震驚，而后幾個調皮鬼一聲不吭地互相擠眉弄眼，傳遞著無聲的信息。

我敲敲講臺，等學生們的視線都落在我身上后，說道：“這節課，我們來聊一下人的情緒。你們知道，我們都有哪些情緒嗎？”

一只只小手爭先恐后地舉了起來。

“開心。”

“緊張。”

“生氣。”

“悲傷。”

“害怕。”

我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喜怒哀樂是人內心最常見的反應，隨時都可能發生，對不對？”見學生們都點頭，我接著說，“情緒是一個人內心的感受，但也是依憑外部事物產生的。所以，我們可以隨時感受自己的內心情緒，捕捉情緒，組合成生動的畫面，再把它寫成小詩。對嗎？”

“對——”

“接下來，我們先來學習一下那些很會寫詩的詩人是怎么把喜怒哀樂的情緒寫進詩里的。”說著，我在黑板上寫下了詩人金子美玲的《橙花》：

每當我

傷心哭的時候，

總是聞見橙花香。

我在這里賭氣，

很久很久，

也沒人來找我，

我已經看膩（nì）了，

螞蟻從墻洞里

沒完沒了地爬出來。

院墻里，

倉庫中，

傳來陣陣歡笑聲，

一想起又哭出來，

這時候，

我聞到了橙花香。

學生們一起朗讀這首詩，讀著讀著，他們發現這首詩寫的就是小孩子的感受——因為賭氣，但大人沒有來找她，反而傷心地了哭起來，在眼淚就要掉下來的時候，又聞到了橙花的香味……

戴曹煒舉手說：“老師，我好像看到一個小孩子噘（juē）著嘴躲在墻角，螞蟻在她面前來來回回，隔壁是大人們的笑聲——我看到了她的難過。”

“所以，感受情緒的過程是很簡單的。當我們開心或者難過的時候，我們要注意看看當時的情景，我們的情緒可以怎么樣投射到情景中。”我總結道。

課后，戴曹煒悄悄告訴我，他哭是因為太太走了。他說，他要把那一刻悲傷的情緒用詩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