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冬


吳北生(1929— ),天津人,祖籍江蘇省常州市。1952年8月畢業于清華大學電機系電信專業。中共黨員,研究員。1957年11月進入國防部五院二分院,長期從事導彈技術和武器系統的研發工作,參加過地地導彈、地空導彈等多種類型十多個型號的預先研究、技術攻關和工程研制,曾任二院二部主任、二院科技委主任等職。曾擔任七機部地空型號總設計師組副總設計師,負責我國地空導彈系統研制的技術抓總工作,先后任紅旗三號、紅旗七號副總設計師,第三代防空武器系統總技術負責人,B610、B611、B6系列總設計師,為國防事業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航空航天工業部有突出貢獻的老專家,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
顛沛流離逆境中奮發成長
1929年8月14日,在天津小圩莊華新紗廠一間宿舍里,一名男嬰呱呱墜地,他就是吳北生。父親名叫吳成官,是華新紗廠的一名職員,因祖籍在江蘇常州,故為其取名“北生”。
1934年,吳北生剛滿5歲,父親便把他送入天津華新紗廠附屬小學讀書。小小年紀的他展露出與實際年齡不太相符的自律性和認知能力。
1937年7月7日,侵華日軍制造了震驚中外的七七事變,日本帝國主義開始了全面侵華戰爭。日寇入侵天津并吞并了吳成官所在的工廠,從此,吳成官舉家南遷逃難,開始了顛沛流離的生活。
1937年夏,歷盡重重磨難,吳北生和家人回到了母親的老家——江蘇省武進縣夏溪鎮。回鄉后不久,父親便為吳北生在夏溪鎮小學報了名,讓他繼續接受教育。1938年,為了讓他在上海接受更好的教育,父親將吳北生和奶奶接到上海,寄宿在親戚家中。
1941年12月8日,日本侵略軍占領了上海租界,父親再次失業。吳北生和父親、奶奶乘坐難民船回鄉避難,移居到了繼母何榮秀的娘家——江蘇省武進縣卜弋橋鎮,吳北生在這里完成了他的小學教育。
由于當地沒有初中,小學畢業后,吳北生和同學們都面臨著無學可上的窘境。當時教授他們小學國語課的吳老師,是一位有著強烈愛國情懷的老先生,他看到孩子們那渴求知識的眼神,心里便萌生了辦學的念頭。于是,他拿出畢生積蓄,在當地一個小公園里找了一間房子,辦起了初中,名為“作人初級中學”。誠如這所中學的名字,吳老師希望每一位學生都能學會做人,做一個對國家有用之人。
讀完初二后,吳北生分別在夏溪鎮溪南中學和常州私立正衡中學完成了初三上學期和下學期的學習。
雖然戰亂不斷、世事多艱,但是這個少年從未停止學習和成長的腳步。艱辛的生活與多變的局勢使吳北生的思想受到洗禮,他逐漸變得堅毅、果敢。
圓夢清華奮進中思想升華
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全家人的生活也隨著父親的再就業穩定下來。這年夏天,吳北生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當年剛復校的重點中學——江蘇省立常州中學。在這里,吳北生開始了他高中三年的學習。
高二那年,在學校圖書館,品學兼優的吳北生偶然間看到了一本介紹“國立清華大學”的小冊子,他一下被吸引住了,“清華園”校門的照片深深地印在了吳北生的腦海中。從此,吳北生便立下了要考進清華大學電機系的目標。
1948年夏,吳北生只身前往上海,踏上了考大學之旅。當時未實行統考,大學都是自主招生,因此允許同時報考多所學校。吳北生為了在激烈的大學入學考試中萬無一失,同時報考了五所學校的電機系,分別是清華大學、燕京大學、交通大學、南京中央大學和廈門大學。
功夫不負有心人。到了秋季各所大學陸續發榜,吳北生竟全部“榜上有名”。吳北生陸續接到了五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其中廈門大學錄取通知書還附上了給予獎學金的許諾,但是吳北生的理想是清華大學,因此他的選擇是堅定而明確的。
1948年9月,吳北生正式到清華大學報到,成為電機系的一名學生,開始了他向往已久的大學生活。那時,北平解放在即,國民黨反動派殊死抵抗,曾蓄謀將清華大學南遷,還一度將炮兵拉進了清華園,大炮就安放在吳北生所住的男生宿舍前,準備進行最后的抵抗。共產黨地下組織發動學生們一起“保衛學校,反對南遷”,展開“反遷校”斗爭。剛到校不久的吳北生參加了這次學校“保衛戰”運動。他參加了簽名、罷課活動,和同學們一起輪流住到電機館地下室,監視著國民黨的一舉一動。
1948年12月的一天晚上,吳北生和同學們正在清華大學的大飯廳里吃晚飯,忽然聽到有槍炮聲,同學們都趕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跑出去一探究竟。原來是解放軍到了清華園,清華解放了!吳北生頓時對解放軍充滿了崇拜之情,也默默在心里埋下了一顆“參軍”的種子。
清華大學四年的學習,為吳北生的思想改造和專業學習打下了重要基礎。
1950年6月15日,吳北生正式加入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從那時起,他開始把爭取早日加入中國共產黨作為自己的追求目標,這是吳北生思想轉變的一個重要標志。
堅定理想投身國防露鋒芒
1952年8月,吳北生大學畢業,被分配到了軍委通信兵部,部長為王諍(后曾任國防部五院二分院第一任院長)。懷揣著振興中華的革命理想和為新中國建設獻身的熱情,吳北生坐上了開往張家口軍委通信工程學院的綠皮卡車,在那里他正式參軍入伍,穿上了向往已久的綠軍裝。
當時,國家正處于第一個五年計劃發展時期,工業基礎薄弱,蘇聯援助了中國156項工程,其中包括電子廠等大型工廠,有一部分是民主德國援助的。為了做好接手蘇聯、德國援建我們國家的工廠的準備,軍委通信兵部特地在通信工程學院臨時開了兩個班:俄文訓練班和德文訓練班。
吳北生選擇了俄文班。給他們上課的是一位白俄老教師。憑借出色的語言天賦和勤奮努力,再加上此前的自學基礎,吳北生的俄文學得又快又好,深受老師的好評。
1953年5月的一天,正聚精會神聽課的吳北生,突然接到了一紙來自西北軍區的調令:“西北軍區要建設現代化的軍用通信站,急需技術人才。”西北軍區地處偏遠,條件艱苦,他和另外一名同學楊慶云被緊急選調。指導員找吳北生談話,問他是否愿意去西北軍區,吳北生二話沒說,堅定地回答道:“堅決服從組織安排!”就這樣,吳北生滿懷信心地踏上了趕赴甘肅蘭州的列車。
吳北生本來是被安排到軍區通信站工作的,但因通信站基本建設完成,便被留在了司令部通信處擔任訓練參謀,負責指導軍區各部隊所屬的電話兵、無線電兵等通信兵訓練工作。
初到部隊的吳北生對通信技術訓練工作一竅不通,幾乎是一個“門外漢”。第一次隨通信處領導到部隊檢查工作時,吳北生感覺自己什么都不懂,一種前所未有的“本領恐慌”充斥著他的內心。他心想:“如果自己不懂,卻要去領導此項工作,那困難是不可想象的。自己必須先學懂弄通才能去訓練學員。”他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誓把眼前的這座困難大山早日征服。想到這里,他立刻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什么都想學”、渴望上進、努力爭取提高自己的“小宇宙”被瞬間引爆。
“在工作中學習,也在學習中工作”的吳北生,憑借高漲的學習熱情和令人難以想象的刻苦努力,逐漸在工作崗位上嶄露鋒芒。不到一年的時間,吳北生便從“門外漢”變成了人人稱贊的“行家里手”。在年底的工作總結會議上,他受到了領導的嘉獎。1956年,年僅27歲的吳北生被授予二等功,作為優秀代表參加了西北軍區首屆社會主義建設積極分子大會。
1956年8月11日,吳北生鄭重地向黨組織遞交了入黨志愿書。1956年10月6日,在李懷義和劉毅的介紹下,吳北生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成為一名預備黨員,一年后轉正。加入中國共產黨是吳北生多年的愿望,當愿望終成現實的一刻,吳北生為自己的成長得到組織的認可而感到高興,他既有種說不出的興奮,又感到有一種沉甸甸的責任與壓力。
機緣巧合踏上航天新征程
1957年1月,中央軍委決定將電信技術研究所擴建為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電子科學研究院,王諍兼任院長和政委,此時研究院急需各類人員補充。
機遇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1957年8月,遠在西北軍區司令部的吳北生,因其精湛的專業技術和出眾的鉆研能力,被調到了北京軍事電子科學研究院,從此他的人生“轉軌”,成為一名科研技術人員。
吳北生被分在了通信研究室軍用小型報話機工程組,組長是胡思益,副組長是孫寶庫。吳北生參加了軍用報話機的研制工作,跟隨一位蘇聯專家(上校)學習研究超短波通信機發射振蕩電路設計等。吳北生良好的俄文水平此時有了用武之地,每每遇到不懂的問題,他就用俄語虛心向專家請教,蘇聯專家也非常喜歡這個好學上進的年輕人,總是很耐心地為他答疑解惑。在專家的幫助下,吳北生技術上進步很快,參與設計出了陶瓷振蕩器。
1957年11月16日,中央批準成立國防部五院二分院,周恩來總理任命王諍為國防部五院副院長兼二分院院長。從此,國防部五院二分院(導彈控制系統研究分院)誕生了。
就這樣,通信兵部軍事電子科學研究院被整建制劃歸國防部五院二分院。吳北生由此成為二分院首批員工,成為第一代航天人,且這一干就是半個多世紀。
萬事開頭難。導彈研究在我國是個新開創的領域,二分院成立之際,不僅缺乏圖書資料、儀器設備,僅有的一些機床設備也是已使用多年的“老古董”,而且當時全國見過導彈的人屈指可數,包括吳北生在內的很多技術人員對導彈知識幾乎可以說是一片空白,科研能力亟待提升。
1959年6月,吳北生被選入赴蘇聯進修實習人員名單,他的主要任務是進修大功率發射機技術,于是他在二分院辦公室組織的俄語培訓班學習了近半年時間。年底,因中蘇關系惡化初現端倪,根據聶榮臻副總理的指示,赴蘇聯進修的行程被中止。
雖然吳北生赴蘇實習進修未能成行,但是在俄語培訓班近半年的學習中,吳北生的表現深受院辦領導好評,因此他和曲禮惠等人被留在了二分院辦公室擔任談判秘書,協助進行“8109”工程的談判準備工作。
參加“8109”工程,是吳北生人生的一次重大轉折,從此他實現了由從事通信專業到投身導彈航天事業的轉變。
1960年10月,吳北生被調往一支隊十二分隊工作,不久,被任命為一支隊十一分隊副主任,協助陳德仁主任開展工作。一支隊主要從事地地導彈控制系統研制工作,支隊主任是黃緯祿,副主任是梁思禮。從此,吳北生開始了參加新中國國防尖端技術開創的光榮使命,這成為他畢生從事導彈武器系統研發工作的起點。
吳北生并不是學習導彈專業出身,對于導彈控制系統的研發工作一開始了解得并不多。面對陌生的工作領域,作為十一分隊副主任,他橫下心,全心投入到導彈研制的學習與工作中,和研究室的同志們一起,為突破技術封鎖進行了艱苦的攻關。吳北生結合工作實際,采用在部隊自創的“在學中干、干中學”的自學方法,白天工作,晚上針對工作中遇到的問題和難點,有的放矢地去查找學習相關資料。
他竭盡全力找來當時可以找到的所有與導彈研制相關的資料和書籍,中文的書籍資料有限,他就充分運用自己學習過英文、俄文、德文等多國語言的優勢,去查閱外文資料。他如饑似渴地一頭扎進導彈知識的海洋里,沒日沒夜地拼命學習。一分一秒,他都視若珍寶,力爭把全部時間都花在“刀刃”上。
吳北生這一時期養成的自學習慣,又促使他后來自學了法文和日文,做到可以借助辭典查閱外文資料,豐富了他的工作閱歷和知識面。吳北生成為二院少數掌握了5門外國語言(英文、俄文、德文、法文、日文)的科技人員。
吳北生和所有科技人員一樣,雖然對蘇聯的背信棄義感到憤慨,但是絲毫沒有放慢型號研制的進度。大家都懷揣著一個共同的心愿,那就是:必須突破從仿制到獨立設計這一關,用中國人自己的雙手,制造出中國自己的導彈!
沖鋒在前緊要關頭勇擔當
1962年3月4日,正是萬物復蘇,乍暖還寒的時節。我國自主研制的第一枚導彈東風二號經過科技人員一年多的艱苦奮斗,終于帶著大家無限的期望,從北京起運,直奔試驗基地。
東風二號是吳北生參加的第一個改進研制型號,從控制系統的方案設計到仿真試驗,他作為一個“新來者”均參與其中,傾注了太多的精力和情感。
3月21日,見證歷史的時刻就要到了。
上午9時5分53秒,隨著發射指揮人員的一聲令下,所有人都緊張地盯著發射臺。導彈飛起來了!然而,幾秒鐘后,彈體便出現了較大幅度的搖擺與滾動,并較明顯地偏離射面,緊接著發動機出現異常,發射后21秒,導彈完全失控,69秒時,導彈轟然墜毀在距發射臺680米處,第一次飛行試驗失敗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吳北生和所有參試隊員一樣,感到萬分震驚,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難過得幾乎窒息。
首發東風二號導彈飛行試驗失敗后的第二天,國防科工委副主任鐘赤兵、國防部五院常務副院長王秉璋、國防部五院副院長錢學森等,乘專機趕赴導彈發射基地,立即召開全體參試人員大會,傳達了聶榮臻副總理的親切慰問和鼓勵:“既然是試驗,就有失敗的可能。吃一塹長一智,要總結經驗教訓,以利再戰。”聶榮臻還指示各級領導,不要追究責任。聶榮臻副總理的關懷讓所有參試人員都由衷地感激,同時也激發起大家的干勁和斗志。
吳北生和所有與型號相關的科研人員,立即行動起來,進行故障分析,查找失敗原因……僅用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東風二號試驗隊就向國防部五院報送了試驗工作的初步總結,提出飛行失敗的主要原因。
飛行試驗失敗的原因找到以后,二分院立即組織了攻關小組,研究制定改進措施。面對研制中遇到的技術難點,吳北生邊干邊學,和同事們一起全力攻堅,啃下了一塊塊“硬骨頭”。那時,即便是在睡夢中,他也經常夢到工作的事情,真應了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憑著堅強不屈的意志力和雷霆萬鈞的行動力,吳北生在技術上更加精進,在東風二號控制系統的改進研制中作出了自己的貢獻,并學習到了許多導彈研制經驗。1963年10月,張懷忠院長簽署“政銜晉字第123號”文,吳北生晉升技術大尉軍銜,同年獲評先進工作者,1964年6月升任二分院科技部技術處副處長。
1964年6月29日,我國改進研制的東風二號第一發遙測彈飛行試驗取得圓滿成功,標志著中國第一枚國產中近程地地導彈發射成功,翻開了我國導彈發展史上自主研制的新一頁。
1965年3月,吳北生調入二院二部(總體部)科技處任副處長,并被任命為我國新研制地空導彈武器系統紅旗三號的副總設計師。這是吳北生正式參加的第一個地空導彈型號研制任務。
紅旗三號的研制工作全面展開后,先后由吳展和陳懷瑾任總設計師。作為副總設計師的吳北生,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有壓力才有動力。吳北生以高漲的革命熱情,全心投入到紅旗三號總體方案制定、協調分系統技術要求、組織技術攻關等工作中。
在那段攻關的日子里,他的心里除了工作還是工作。為了攻關,他常常吃住在辦公室,甚至一連十幾天都不回家,把全部時間都傾注在了紅旗三號的研制中。年幼的兒子和女兒早已習慣了沒有父親的陪伴,整個家完全靠妻子一人苦苦支撐著。
苦心人天不負。這段型號“大改”的研制歷程,攻克了多項關鍵技術,培養了一批科研人員,為提高整個型號研制團隊的技術水平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為中國防空導彈事業的發展奠定了重要基礎。
1967年,根據組織安排,吳北生赴越南北方戰地工作,任國防科委組織的器材工作組副組長,任務是收集被我國高炮部隊擊落的美國飛機殘骸內的電子武器裝備,如百舌鳥導彈、子母彈等。
吳北生一行剛到友誼關附近,空襲警報便響起來了,這是吳北生第一次上戰場,聽著頭頂上飛過的轟鳴作響的轟炸機,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一種神圣的使命感充斥著他的全身,令他熱血沸騰,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每當美國轟炸機被我國高炮部隊擊落,吳北生和小組成員便迅速出動,冒著生命危險,前往搜尋。
北越的地形復雜,山勢險峻,美軍之所以選擇轟炸作戰,正是受這樣的地形條件所限。同樣在這樣的地形條件下搜尋被擊落的飛機,也著實讓人有種“望山跑死馬”的感覺,考驗著吳北生和小組成員們的體力、耐力和意志力。他們在搜尋目標的同時,還要面對隨時飛來的轟炸機的威脅,時刻做好警惕和隱蔽。如果隱蔽不好,轟炸機就會把他們當成活靶子,進行無情掃射。吳北生和小組成員們每天都處在生死邊緣,躲躲閃閃地開展工作,常常一天工作下來,吳北生和同事們累得全身如同散架一般,倒頭就能睡著。
經歷了諸多艱辛的吳北生和小組成員,在越南戰場上奮戰了7個多月,圓滿完成了組織交給的任務。
1980年4月,國務院、中央軍委決定由二院承擔紅旗七號低空防空導彈研制任務,同時下達了開展遠程反集群坦克導彈總體方案論證任務,標志著二院重返地空導彈武器系統研制生產線。同年7月,吳北生調任二部副主任。
不久,吳北生被任命為第三代防空武器系統技術總負責人,組織領導了為期三年的關鍵技術攻關工作。在三年攻關的道路上,吳北生和沈忠芳帶領型號研制團隊“摸著石頭過河”,披荊斬棘、開拓創新,攻克了一道又一道難關,啃下了一塊又一塊“硬骨頭”,為第三代防空武器系統的工程研制鋪平了道路。
“我們研制的型號如果要保持領先,那就必須注意學習借鑒國外的先進技術。”作為技術總負責人,吳北生時刻提醒自己必須眼光放長遠,當好航行的“舵手”。在三年的技術攻關中,吳北生以開放的心態和思維,非常注重學習借鑒當時國外發展的新技術,并努力將其充分運用在第三代防空武器系統的研制中。
20世紀90年代初,在第三代防空武器裝備垂直發射成功后,吳北生寫了一首題為《賀裝備垂直發射成功》的詩歌,記錄了當時的心情。今天,這首詩歌被展示在二院院史館,激勵著一代代航天人再接再厲,鑄就新的輝煌。
老驥伏櫪開辟軍貿新天地
1986年,時任二院院長劉從軍和副院長沈忠芳等人敏銳地抓住時機,基于對軍貿市場和技術發展形勢的正確判斷,作出了發揮二院技術特長,以最快的速度改造現有地空導彈為近程地地導彈,爭取軍貿合同的決策。在他們的極力爭取和推動下,B610成功中標,從此二院開啟了軍貿型號研制歷程。
用戶訂貨緊急,二院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研制出滿足用戶需求的產品,并能批量生產交付出口。二院將B610的合同履約確定為全院各項任務的重中之重,優中選優、強中選強,成立了一支強強聯合的隊伍。吳北生任總師、沈忠芳任總指揮,兩人再度聯手,毅然擔負起重任,帶領著項目團隊,在軍貿市場的廣闊天地中開疆拓土、馳騁沙場。
接下來的一年里,吳北生總師和沈忠芳總指揮帶領項目團隊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攻關,終于在1988年6月迎來了B610首飛試驗成功。隨之而來的幾次關鍵試驗均取得了連戰連捷的好成績。吳北生和沈忠芳帶領下的這支團隊,僅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就使B610這顆型號線上的“新星”冉冉升起,驚艷亮相,取得了用戶滿意的射擊精度。吳北生1989年受到航空航天工業部通令嘉獎,二院為他記二等功。
從B610到B611,每一次進場靶試,吳北生都不曾缺席,他把型號當作自己的“孩子”,每一個“成長”的瞬間他都想親眼目睹。在同事的眼里,吳北生把自己的很多事情都拋在腦后,記掛的只有工作。有一次進試驗場前,已年屆七旬的吳北生,腰上長了帶狀皰疹,無論是坐還是臥,都疼痛不已,如果感染還會有危險。當過醫生的老伴惠穎鐘及同事們都勸他不要去試驗場了,在家安心休息,但試驗場的事他實在放心不下。當吳北生坐了幾天的火車到達試驗場后,同事們看到強忍病痛微笑著的他,大為感動,吳北生卻云淡風輕地說:“就是些小皰疹,沒什么事,大家不要擔心,我很好。”就這樣,吳北生忍著病痛與大家同吃同住同奮斗,令整個團隊深受鼓舞,士氣高漲。
吳北生在退休后的20年里,仍然活躍在技術研制一線,并且像其他人一樣實行8小時工作制,甚至還與年輕人一起加班加點。他是一位謙遜的老專家,很少用“我”,而多用“我們”這樣的字眼。他已經與他的團隊融為一體。
在一篇回憶性的文章里,他這樣總結了自己的大半生:“回顧淡泊平凡的一生,聊以自慰的是,在黨和人民的培養下,得以從事國防尖端技術領域工作,為我國導彈事業的發展盡了一份力量。我所看重的不是獲得的各項獎勵,這是改革開放后尊重知識、尊重人才政策的體現。最令我難以忘懷的,還是在那些為打破國外封鎖、揚我民族志氣、夜以繼日艱苦攻關的歲月里,一代知識分子在黨的領導下,只求奉獻、不講名利、團結拼搏、迎難而上的精神風貌。愿‘自力更生、艱苦奮斗、大力協同、無私奉獻、嚴謹務實、勇于攀登的航天精神,在振興中華民族的偉業中永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