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拉斯貴支：每一筆都是真理的典范

迭戈·羅德里格斯·德席爾瓦·委拉斯貴支（1599-1660），是文藝復興后期較有聲望的西班牙現實主義畫家，對后來的畫家有著深遠的影響，著名畫家弗朗西斯科認為他是自己的“偉大教師之一”。他的作品原來大部分收藏在馬德里的博物館中默默無聞，直到1811年法國與西班牙的戰爭爆發后，才被外界所了解。

委拉斯貴支生于塞維利亞的一座小城市，早年在埃連拉畫室學畫，后拜在畫家巴切柯門下。其早期畫作《賣水人》《煎雞蛋的老婦人》中的人物形象真實，畫面富含濃郁的生活氣息。1623年，委拉斯貴支進入馬德里宮廷為國王服務，受到當時在宮廷服務的保守派畫家的排斥和貶低。后來，他和保守派畫家按同一命題作畫，進行了一場藝術競賽，結果大獲全勝，從而鞏固了他在宮廷的地位。

委拉斯貴支雖然一生擔任宮廷畫家，但始終保持著自己的平民本色。他認為，真正的美來自普通人民。他堅持真實，所塑造的人物不但形象真實生動，還展示出豐富的內心世界。他始終把自己的藝術扎根在西班牙的土壤里，在他的作品中，無論人物或風景都是典型西班牙式的。委拉斯貴支是17世紀為數不多的有批判色彩的畫家之一。當時，宮廷貴人們常要求他畫一些身患疾病的人來玩弄取笑，他卻懷著深切的同情把這些外形丑怪的人畫得讓人心酸，使人難以樂得起來。如在《侏儒賽巴斯蒂安》中，委拉斯貴支沒有把賽巴斯蒂安雖然已成年卻長著如孩子一般的身體這一缺陷作為畫作的中心，而是著重刻畫了賽巴斯蒂安的頭部。畫作中，賽巴斯蒂安坐在地上，雙腳平伸，因為身體缺陷受人嘲弄，所以大眼睛里含著無限的哀怨和苦痛。一個善良而富有智慧的不幸者，卻要強顏歡笑，以自己的身體缺陷供貴人們取樂，維持生存，這就是委拉斯貴支筆下的17世紀的西班牙。

委拉斯貴支還是一位很有革新精神的畫家，他借鑒了威尼斯畫派的一些經驗，在光與色的結合上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見解。委拉斯貴支在開始作畫時，沒有一個固定的想法，且會在作畫過程中不斷地做出改變。他的代表作《宮娥》被認為是世界三大名畫之一（另外兩幅是達·芬奇的《蒙娜麗莎》和倫勃朗的《夜巡》）。該畫作標志著委拉斯貴支到達了自己藝術生涯的頂點，是一幅層次分明、縱深感很強的畫。畫作的前景是小公主瑪格麗特和她的侍女們，中景為一對男女侍從，背景是敞開著的門和一名宮廷衛士，小公主身后的一面鏡子映出了國王腓力四世和瑪麗安娜王后的形象（用鏡子來拓展畫面空間也是委拉斯貴支的經典創作手法之一）。畫面的左邊是畫家自己，他正手持畫筆站在一幅大畫前提筆端詳。在《宮娥》里，委拉斯貴支把風俗畫元素融入群像畫創作，擺脫了群像畫的刻板定式，營造出一種非常真實的，仿若偶然發生的瞬間的效果。當觀眾站在這幅畫前，會覺得自己正處在國王夫婦的位置上，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委拉斯貴支以瀟灑的筆法，把美妙而富于變化的色彩點染在畫布上，營造出流動著光線與空氣的真實空間感。現代主義之父馬奈深受委拉斯貴支的啟發，曾稱贊說：“委拉斯貴支是畫家中的畫家。”后來的畢加索、達利等人也都將《宮娥》這一名作進行了解讀與再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