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亞偉
我成為球迷是在2002年。那年世界杯,羅納爾多帶著巴西,貝克漢姆帶著微笑,齊達內帶著傷,韓國隊帶著裁判,國足帶著希望,一晃20年。此時此刻提起國足,你能想到的詞都是“輸球”“退錢”,今年還多個“海參”,至少說明物質水準上去了不少。國足球迷才是最慘的,買票看輸球,還都是一群舍不得吃海參的人。
那些年,雖然很少有機會蹲在電視前看比賽,也沒手機沒網絡,但一份體育報紙就能讓小伙伴們咀嚼半天,字里行間無比享受。那時候的我還傻傻地以為中國足球即將起飛,誰知道直接掉溝里了。現在我們把武磊稱作“全村的希望”,但那一代的國足,滿場奔跑的都是希望的影子。以前我們叫他們黃金一代,現在看來調定得還是低了。
2002年,我還戀愛了。她不是球迷,但在那個全民欣賞國足的年代,我們難得一起看過球。
8年后,世界杯首進非洲。南非承辦了歷史上最吵鬧的一屆世界杯,嗚嗚祖啦據說來自寧波的一個小工廠,差點讓世界從此恨上中國制造。那年我買了房,正著手裝修,寄宿在朋友的租屋。室友都是球迷,比賽場場不落。下半夜的比賽總有個哥們在客廳守著,時間一到,刻意調小音量的電視機里,嗚嗚祖啦聲隱忍著擊穿黑夜。有個哥們買了同款,每逢進球還吹一下,不知驚醒多少夢中人。
可惜,備受關注的梅西和C羅在嗚嗚祖啦聲里都沒展現出人們期望的水平。除了蘇亞雷斯用手解圍這類戲劇性的瞬間,個人英雄主義在南非乏善可陳,倒是章魚保羅8猜8中,一舉成名。朋友最心愛的意大利成了第一個小組賽沒出線的衛冕冠軍,我喜歡的英格蘭含冤止步十六強,另一個哥們支持的西班牙最終奪冠。電視機前的悲喜交替最易淡忘,但三五好友一邊品頭論足一邊捶胸頓足的看球經歷至今讓我想念。
2002年開始的那場戀愛,也在2010年走向終點,我們結婚了。
2014年世界杯,舉辦地是足球王國巴西,南美雙雄都迎來了黃金一代。當時我想,如果大力神杯不能留在巴西,至少能留在南美吧。德國隊無情摧毀南美雙雄的美夢時,我早已酣然入睡。那年老婆懷孕了,說我看球影響她休息。于是我一場沒看,竟沒有太遺憾。
我的足球啟蒙,源于有人給我講了一個“影子殺手”祁宏的故事,源于中超的前身甲A,源于我對中國足球的期待。可我的熱情堅持多年,卻在世界杯揭幕戰的那個夜晚,在我對老婆的妥協下消失了。
時間回到2002年,我們初次踏入世界杯決賽圈,三場小組賽一球未進。但那時候我們喊的不是“退錢”,而是“進一個!”在學校的食堂里,大家敲著飯碗扯著嗓子,目光堅定,滿懷希望,卻擦肩而過。也許,我所有的球迷時代,都是等待著重溫那個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