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國務院辦公廳發函,同意建立由國家發改委牽頭、中央網信辦等20部門組成的數字經濟發展部際聯席會議制度,推進實施數字經濟發展戰略,統籌數字經濟發展工作。這是繼數字經濟政策密集落地之后,政策層在組織、實踐層面對數字經濟的重要布局,數字經濟有望加速走上發展的“快車道”。
日前,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審議通過了《關于構建數據基礎制度更好發揮數據要素作用的意見》等方案,從數據的基礎性制度建設方面布局。中央此舉意在為未來數字經濟進一步發展打好基礎,帶動以數據為基礎的數據產業發展進一步積累資源和動能。
這些有關數字經濟的新變化,意味著數字經濟方面規則的確立和完善。
如何解讀中央關于數字經濟的有關意見?
從內容看,有兩個方面值得注意,一是明確數據權屬和分類,二是構建數據交易的機制體制。數據權屬的明確,權責進一步清晰,實際上是為數據交易奠定法律基礎。當然,新的方案還未就此進行明確,而是希望建立一個權屬清晰的體制,從而使相應的數據交易得以進行。盡管目前上海、北京、海南等地方都開始嘗試建立數據交易所,嘗試數據交易。不過,從規模和交易頻次看,仍然屬于初始的嘗試階段。數據資源開發和應用的重心,將從消費端轉向生產端,未來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的重心,都會從面向終端消費者的數字化,轉為面向生產的數字化。
新的構想盡管為數據制度建設提供了一個框架,但并不意味著對數據產業或數字經濟發展就能形成短期推動。未來依靠數字技術來產生數據,而不是把數據變現,在其它領域同樣如此。此前靠資本和市場擴張收獲“流量”的模式,將面臨越來越高的商業成本和監管壁壘。
目前,從數字經濟在國內的發展趨勢看,在互聯網平臺受到整頓,國內5G網絡已度過大規模普及建設階段后,數字經濟發展的整體動力將有所減弱。有數據顯示,2020年中國數字經濟規模達到5.4萬億美元,占GDP比重達38.6%,保持9.7%的高速增長,成為穩定經濟增長的關鍵動力,但增速較上一年下滑了5.9個百分點。數字經濟增速下滑的趨勢值得關注。2021年數字經濟規模預計增長至42.4萬億元,占比為37.06%,占比較上年略有下滑。同時,中國數字經濟占GDP比重低于美國、德國、英國21.4個百分點,低于全球平均值5.1個百分點。
數字經濟未來發展需要解決的主要問題,即數據資源的權屬問題。目前受到約束的互聯網平臺所秉承的流量經濟,實際上爭議的核心就是數據使用權問題。以互聯網消費為代表的現有互聯網平臺經濟中,在市場擴張遇到邊界,數據獲取成本越來越高的情況下,互聯網平臺依靠自身積累的客戶數據,正尋求在消費、金融領域進行變現。這對目前實體經濟和金融領域帶來很大沖擊,也是互聯網平臺被整頓的重要根源。
因此,明確和解決數據資源權屬問題,可說是越來越具有現實性。就數據資源而言,盡管在醫療、金融領域仍有一些發展空間,但在反壟斷制度日益完善、相關領域監管不斷完善的背景下,流量經濟受到約束和制約,意味著目前以消費者數據為基礎的大量數據資源,在消費端獲得應用和開發的空間將受到約束。
從整體趨勢看,在互聯網平臺受到約束、流量經濟遇到增量瓶頸的情況下,以終端數字消費為主的數字產業化發展,在經歷快速增長的階段后,正面臨發展和轉型的瓶頸。
對數據產業而言,一方面,加強監管意味著以消費者數據為主的大數據資源,還面臨進一步開發和“導流”的制度性障礙;另一方面,物聯網、產業互聯網等生產端數字產業化發展,不僅面臨數字基礎設施不足的障礙,其產業化發展本身仍需要技術上的突破。
此外,生產端還面臨缺乏大量生產數據的基本障礙。因而,數字經濟未來新的增長空間中,生產端大量數據需求是目前構建數據基礎制度、建立數據交易機制的核心動力。
從目前數據產業本身看,在“東數西算”的戰略之下,中西部地區正在搭建數據中心,以滿足目前和未來大量數據存儲的需要。但這些數據的應用,數據資源的開發,不僅面臨制度上的基礎問題,更缺乏數據應用領域的開發。
在以大數據產業發展著稱的貴陽,目前貴陽的大數據產業主要集中于存儲,扎堆的大數據投資項目主要是數據中心,即“機房經濟”。要想挖掘數據資源,不僅需要實現數據的積累和挖掘,更需要技術和產業的支撐,通過數字技術實現數據的升值。但是,實體經濟不強、缺乏數據開發能力,已成為貴陽發展的最大短板,這使得其數據產業總體處于價值鏈層級中低端,核心競爭力較弱。因此,各地大數據產業如果希望進一步發揮作用,仍需要基礎產業提升和融合發展。未來數據產業發展與否,在于大量生產數據的積累、應用和開發,這也意味著數字經濟發展的未來重心,開始從消費端向生產端轉移。
中央深改委有關數據基礎制度建設的構想,意味著將解決數據權屬的模糊地帶,進一步實現數據的可交易、可轉移。這為數據大規模開發提供了制度和市場基礎。未來的趨勢,在消費端數字產業化告一段落后,數字經濟的增長重心將轉向生產端。
中央高度重視,多次強調要加強反壟斷、反不正當競爭監管力度,為平臺經濟發展設置紅綠燈,防止資本無序擴張。相關文件的出臺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規則對于市場的重要性。遵守與發展規則的同時,創新的融入也至關重要。從數字經濟的創新層面而言,其與知識產權保護、競爭行為規制的發展密不可分。一方面,數字背景下商業模式不斷創新,導致知識產權保護客體更為多樣,權利邊界不斷擴張,權益沖突日趨增加,例如人工智能生成物、短視頻版權之爭等。另一方面,數據和流量成為生產要素,導致市場競爭更為活躍,競爭行為呈現新特征新模式。對于這些涉及新領域新業態的法律糾紛,應慎重行使自由裁量權,兼顧權益保護和產業發展的雙重目標。對此,要從大量司法審判中提煉裁判規則,加強行業指引。在此背景下,需要從數據財產權的保護模式、互聯網治理語境下的互聯互通、平臺反壟斷的相關市場界定等方面加深研究,探索符合數字經濟發展實際的新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