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茶園

雷大畢

我的家鄉是福建霞浦，它依山傍海，不僅是中國最美灘涂、黃金海岸、中國紫菜之鄉、中國海帶之鄉、中國南參之鄉，更是著名的茶鄉。這里盛產元宵茶、白茶，處處是茶的世界。

“種處地靈偏得日，摘時春早未聞雷。”春天來了，陽光下、晨霧中，從山坡上一眼望去，到處都是茶園。山腰上，美麗的茶園一片連著一片，一株株茶樹密密麻麻地排成一行行，在山坡上延伸著，就像一條條騰云駕霧、蜿蜒盤旋的青龍。微風吹來，茶葉們在風中搖擺，相互揉搓，顯得婀娜多姿，呢喃著歌聲，飄逸著沁人肺腑的氤氳！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一場春雨滋潤著山野大地，蓄了一冬的芽梢，在春雨的滋潤下紛紛吐出了嫩綠的小芽，把茶園打扮得碧綠、亮麗。一夜間，茶葉迫不及待地伸出小腦袋，問問寒，試試暖，那一片片葉子，像彎彎的眉毛，像嫩嫩的“柳芽兒”，似乎約好了，把整個茶園鋪上一床床綠生生、毛茸茸的大被子。當新芽伸出葉面時，便是采摘芽針的時候。

只要天一放晴，茶農們便身背竹簍在茶園中熟練地采摘著那一針針筆直的芽針，也采摘著甜美的希望。他們有時也會一邊采茶一邊唱著歌。這時候要是你來到這里，也會情不自禁地加入這熱鬧的采茶隊伍中，融入茶歌的海洋之中，一邊輕撫綠芽，一邊聆聽那美妙的茶歌。

采茶的人們在園間穿梭，雙眼注視著芽尖，雙手猶如餓雞啄米，只聽到手與茶樹的輕撫，發出“沙沙沙”的和弦聲，如同彩蝶飄過，雀舌一樣嫩綠的葉片就悠然地落在小竹籃里。滿山青翠的茶樹，羞羞答答，頷首低眉，茶農時不時地哼起幾曲采茶山歌，那淳樸而自然的聲音，不時地傳到耳際，讓人深深沉醉其中……

此情此景，不禁讓我想起清代詩人陳章的《采茶歌》：“鳳凰嶺頭春露香，青裙女兒指爪長。度澗穿云采茶去，日午歸來不滿筐。催貢文移下官府，那管山寒茶未吐。焙成粒粒比蓮心，誰知儂比蓮心苦。”在歌聲中，我細細地品味著采茶勞作的辛苦，同時也體會到茶農們最期盼的事—春茶早日上市，賣個好價錢，給當地人們的生活帶來收獲與希望！

凌晨兩三點，茶樹剛抽出嫩綠的芽頭，家家戶戶，男男女女都戴著頭燈（戴在頭上的應急燈）就全部出動啦。要是從遠處看，漫山遍野就像晃動的螢火蟲。

太陽西落時，茶廠內頓時也熱鬧起來。茶農們拿著剛采的茶針去收購，他們互相攀比著自家芽頭的質量，賣的價錢，交流著管理的方法，品味著豐收的喜悅。

當新茶采摘時，家鄉便處處飄蕩著茶香。要是此時來到我們家鄉，茶農們便會捧出剛剛采制的“元宵綠”“白牡丹”“清水綠”等名貴茶讓你品個夠。喝一口清香滋潤的新茶，看看杯中碧綠泛黃的茶水，聞聞清香四溢的杯蓋，真是讓人心曠神怡！

家鄉的人們迎客之道，首先是坐在一起品茶。主客圍在茶桌邊，燙壺沏茶。先是將茶揀入茶壺中，倒入開水又迅速將開水倒掉，謂之洗臉，第二次沖開水后才開始隨倒隨飲。這時候，主人常常掀開杯蓋，聞聞撲鼻的清香，來一番評論，再給客人倒上一杯，讓他細細品嘗。那自我陶醉的樣子，別有一番滋味與情趣。

每每看到這種情境，便想起詩人李郢為春茶采摘上貢天子之事而撰寫的《茶山貢焙歌》，他詩中寫道“使君愛客情無已，客在金臺價無比。春風三月貢茶時，盡逐紅旌到山里……研膏架動轟如雷，茶成拜表貢天子。萬人爭啖春山摧，驛騎鞭聲砉流電。半夜驅夫誰復見，十日王程路四千……”把當時成千上萬人采摘、制作、喝茶、進貢茶的場景描寫得淋漓盡致。這首詩雖不是描寫我的家鄉場景，但它似乎讓我仿佛聞到“白牡丹”的春茶清香，“元宵茶”的味醇，“清水綠”的幽香。似乎又見到舊時“萬人爭啖”的喝茶場面，福溫通京驛道上的行人也肩挑、馬馱，騎手揚鞭催馬行程數十里，要趕在清明節前，把春茶運到白琳、鹽田港再轉運至北京、上海、南京、東南亞等地。

如今，交通便捷，茶農趕制的明前春茶，可通過高鐵、高速路、航空等，只要十多小時，甚至幾個小時，就能到達全國各大城市乃至東南亞一帶，不僅贏得時間，也贏得市場好價格。

近年來，政府部門采取一系列得力措施和貼心扶持，激發了茶農茶企發展茶產業的信心和熱情。每家每戶都種有幾畝，甚至幾十畝的茶園，為早日奔小康，開辟新途徑。

去年，家鄉先后組織41家茶企在全國各類茶博會中，分別獲得金銀、優質等獎項47項，其中，金獎32項，這不僅為家鄉贏得榮譽，也為家鄉茶葉銷路打開新的局面，家鄉的春茶也因此賣上了好價錢。

哦！家鄉的茶園。雖然你給鄉親帶來無數勞作的艱辛，卻也帶給鄉親無限的希望，同時也塞鼓了鄉親們的腰包，從此走上致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