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友好
如果不是蘇陜對口幫扶支教,或許,王慶松不會知道有子洲這個地方。子洲地處陜北黃土高原腹地,2020年剛退出國家級貧困縣序列。
子洲的教師結構較特殊,公辦、特崗、志愿者、臨就業、臨聘。教師來路廣,待遇不一,流動性大。學習交流少,培訓體系不完善,教育質量較東部地區有一定差距。這里最需要的是引到人、留住人,再者是思想、理念、方法的引領和改變。
創建“王慶松工作室”。作為20世紀80年代的老師范生,他有專業知識,有執教經驗,他更有大后方—丁愛軍校長的大力支持,有求必應。同事朱勇寄去20多本專業刊物,里面有他急需的理論、方法、案例。統編教材的邏輯、特點、方法,但凡不清楚便可向韓云請教,同軌的王芬老師把課件、教案、試題和他即時分享。
為了給第二小學老師以準確、靠實、前沿的指導,王慶松通讀《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生怕自己理解不到位,又網購了《課程標準解讀》《課堂大問題》等書籍,認真研讀。《課堂大問題》非常好,他便給工作室的十來位教師每人送了一本。
恰逢“江蘇省青年教師優課競賽活動”“全國統編小學語文教科書優質課觀摩交流活動”在南京、廈門舉行,他如饑似渴,在手機上觀摩學習,將相關鏈接發給當地老師。他一節節觀看課堂實例,一遍遍聆聽專家點評、講座,并認真記錄,將自己的感想體會整理成文稿,與老師們共同學習研討。
50多歲的王慶松起早帶晚,每天的教學教研滿滿當當,示范課和隨堂聽課更是平常。每周和語文組老師面對面交流,力求一次交流就是一次指導,一次指導就是一次群體提升。子洲縣評選教學能手,片區三個上線名額全部為“王慶松工作室”獲得,其中一位成功入選教學能手,全縣小學段僅6名老師獲此榮譽。
陜北孩子習慣講方言,他嚴師嚴教,所教的五年級班形成了人人都講普通話的氛圍,使孩子們的學習積極性得到充分調動。陜北的風土人文很有意思。大秧歌“大”得有力、熱烈、奔放、豪邁。子洲方言多帶古語,“干什么”叫“作甚”,“找哪個人”為“尋誰”,很有韻味。都說陜北人直爽仗義,說話辦事干脆直接,感覺很“硬”,那里其實也“柔”情一片,比如疊字的使用:女女、油饃饃、淚蛋蛋、熱格燙燙等,包括女孩的名字,蘭蘭、艷艷、巧巧……王慶松每天感受著子洲人文的積淀厚重,對支教更多了一份尊敬和責任。
子洲的冬天十分寒冷、干燥,王慶松夜里常常被渴醒。大理河水富含礦物質,不能飲用,自來水是從其他地方調過來的,主食是面條和土豆。土質疏松、莊稼零散,綠色蔬菜稀缺,河流少,水產品也匱乏。第二小學有宿舍、暖氣,也有食堂。學校領導覺得條件差,硬將王慶松安頓到鄰近的子洲中學,這樣中午能吃上米飯,晚上能洗上熱水澡,抱定吃苦的王慶松很是過意不去。
一位老鄉在陜西創業,家住西安,知曉有一幫同鄉在子洲支邊,搜得家鄉人在西安開的熏燒攤,買了地道的鹽水鵝,攜妻一起開車到子洲請王慶松他們吃飯。西安到子洲相距500多公里呀,那頓飯他們吃得特別香。
苦不可怕,怕的是孤獨。先到子洲,同在第二小學的李春松對王慶松說:“這是我過得最快樂的一學期,因為,有你能和我說說家鄉話了。”王慶松深切體會個中滋味。
“‘苦只是一種內心的感受。”支教中,王慶松更愿意說忙碌、充實、有價值。幫帶老師陽光向上,所教學生孜孜以求,工作被認可并對他人的未來產生積極的影響,自己的感受里就不覺得苦。
離開子洲的時候,已經60歲的就要退休的第二小學曹效林校長一定要親自送他們,自駕200公里把他們送到榆林機場。
陜北老作家曹谷溪先生說:“在陜北大山中,是詩人,就能產生靈感;是畫家,就能打開畫夾;即便是一頭牛,也會激動地仰天長嘯,呼喊出難以抑制的振奮與激動。”作為支教者,能為陜北、為子洲盡一點兒力,王慶松至今仍感到振奮與激動。
王慶松,又去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