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愛
說起李海鵬和張潤淮這兩個文學愛好者的相遇,完全是一次巧合。2018年,教師出身的張潤淮經書協主席引薦,加入了縣作協。
一天晚上,李海鵬又有一首新創作的詩歌發表,他習慣性地將其分享到作協群里。
“琴調輕彈,楊柳月中潛去聽;酒旗斜掛,杏花村里共來沽。”突然,一條格調高雅的評論躍入眼簾,海鵬一看,是“數海輕舟”發的。
“謝謝高評,還請多指點。”海鵬立即回復“數海輕舟”。
突然,海鵬的微信收到了加好友的提醒,正是剛剛聊天兒的“數海輕舟”。
兩個人加了好友,很快一見如故,互通有無,細一聊發現他們相距不遠。張潤淮一口一個李哥,叫得李海鵬心里暖暖的。
說來也巧,海鵬家的寶貝閨女今年上初中,張潤淮得知后立即幫忙奔波,孩子很優秀,被分在潤淮所在的淮海路中學的重點班。
海鵬人很誠懇,雖說如今返聘,但是老家十幾畝地一直沒撂,農忙季節夫妻倆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季下來皮膚又黑了一層,人也瘦了一圈。
如此勞累,海鵬依然堅持詩歌創作。生活不僅有柴米油鹽,還有詩與遠方。
張老師特別佩服李哥,一次去李哥家,當他踏進家門的時候,一切都明白了。李哥的家境不夠好,長子是搞建筑設計的,剛參加工作。
說起詩歌,李海鵬最驕傲的就是因為詩歌結緣了天府之國的姑娘,有緣千里來相會,共同的愛好讓志趣相投的他們喜結連理。
女兒李春曉遺傳了他們的基因,語文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前不久省作文大賽喜獲一等獎,可是數學成績一直低迷。
自從李哥的閨女進入初一,張老師傾注了更多的關心。月考、期中考試紛至沓來,而李春曉的短板漸漸暴露出來。
張老師多次提出義務為春曉輔導,可是李海鵬總是過意不去,而春曉的性格和他極其相似。
數學成績一次又一次屢創新低,未來中考比的是總分。張老師實在忍不住了,他直接在雙休日撲到李哥家,義務給春曉輔導,李哥既尷尬又感動……
星期天早上寒風凜冽,張老師如期而至,他笑著說:“李哥,你千萬別跟我客氣,今天我更不可能在這吃飯。”說罷,他立刻著手輔導。
“你爸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聽到關門聲,張老師抬頭望了一眼對春曉說,“這題講完我就走了,你告訴你爸一聲。”
“嗯。”
十分鐘后,張老師解決了春曉所有的疑難問題,匆匆下樓,騎上單車向東疾行。
剛過了十字路口,張老師隱約聽到身后有人喊他,回頭一看是李哥。
“兄弟,你太不夠意思了,怎么能走呢?”李哥停下電動車佇立在呼呼的西北風里,“我把人請來陪你,人都來了,你卻走了,你太讓我沒面子了!”李哥真的生氣了。
“李哥,你我兄弟一見如故,還要這樣客氣嗎?我說過你閨女就是我閨女,閨女數學差點兒,我盡盡心不應該嗎?”張老師解釋道,說罷騎上單車就要走。
“張老師,你今天走了,我們就做不成兄弟了。”李哥的話如晴天霹靂。
“李哥,這頓飯我無論如何不能在這兒吃!”
“那我們從此絕交。”李哥的話如尖刀一樣劃過張老師的心。
“李哥,你知道嗎?你弟妹此刻正躺在床上等我回去。”
“什么?”李哥聽了怔住了。
正在這時,張老師的電話響了,他一看是老婆打來的,連忙接聽:“老婆,我一會兒就到家……”
“弟妹,張老師今天不回去吃了……”李哥插了一嘴。
張老師趕緊準備掛電話,可電話那頭兒說,“你要有事,就吃過回來也行。”
“李哥,兄弟和你直說了吧。”突然,張老師的眼角淚花翻滾,李哥覺得不對勁兒,他繼續聽下去,“你弟妹昨天體檢做了胃切片檢查,醫生說情況不太好,正準備去南京再看看。”
“這樣啊?”
“李哥你說,你就是山珍海味,兄弟能咽得下去嗎?”張老師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悄然滑落。
“對不起兄弟,我不知道是這回事,其實,你今天可以不來的。”李海鵬很愧疚。
“我必須來,孩子的學習一錯過就是一輩子,說好的怎么能變卦呢?本來我要留下來陪你弟妹,可她堅持要我來。”
聽了這話,李海鵬心潮起伏。
“李哥,我走了。”張老師騎著車向東狂奔。
“張老師你等一下。”沒騎一百米,李哥又追了上來。
“怎么,還要留我?”
“不,你拿著給弟妹買點東西,從南京回來告訴我,究竟怎么樣。”說罷,李哥把幾張紅票子硬生生塞進張老師的口袋里,快速向西消失在呼嘯而來的西北風中。
“李哥。”張老師佇立在寒風中,他看著李哥遠去的背影,擦干眼角的淚水向東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