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貴
三月初的時候,我在單位的院子里種了三棵果樹:冬棗、葡萄,還有新疆的和田大棗。自果樹封土時開始,希望便由此升起。接下來就是澆水、等待澆水,循環往復。心懷期待的時候,時間過得總是很慢,性情也會變得急躁。過了一個月,第一棵冬棗才發芽。又過了二十來天,第二棵和田大棗也勉強發了芽。第三棵葡萄樹,在兩棵棗樹發芽后,讓我在期待中等了又等,雖然期間又澆了很多次水,卻一直沒有發芽。
五月初,嘉興開始熱起來了,上午的陽光照射在皮膚上,已經有了火辣的灼燒感。臨近正午的時候,青草開始變得柔軟,會慢慢向太陽俯首。晾曬的衣物,剛掛到繩子上,還沒等你轉身,仿佛就已經布滿了陽光的味道。雖然已經過了百花爭艷的季節,但草木爭春,更爭夏,幾場夏雨過后,變得更加枝繁葉茂了,到處都是郁郁蔥蔥的,一派生氣勃勃的景象。操場旁的紫李坐了果,鳥兒也在河邊的梧桐樹上筑了巢。場區整治的時候,院里的雜草更是清理了一茬又一茬,但那棵葡萄樹還是沒有動靜。
都說時間是消磨痛苦的良藥,時間可以淡化記憶,也會磨滅等待中的希望。疫情下的封控管理,讓大家在單位過得并不輕松。除了日常任務,抓好衛生防疫很不容易。單是核酸檢測一項工作,從采樣、登記、收卡、掛號、打印處方、收費蓋章、打印條碼、貼條碼,到最后的送檢,各個環節加起來就有幾十個人,忙碌一整天,只盼那份陰性報告,單位零感染。日子過得匆匆忙忙,時間一天天過去,那棵葡萄樹依然沒有發芽。
五月底的時候,那棵葡萄樹距離種下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月,風雨和陽光早已讓它形神枯槁。我折斷兩個枝丫,看到的都是毫無生命跡象的干枯,馬致遠的“枯藤、老樹”,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死去的,或失去的,除了悼念的價值,于我們而言便沒有了存在的意義。既然這棵葡萄樹已經死了,我就想把它拔了扔掉。順手試了一下,居然沒拔動,加上當時有人喊我去看病,這事就擱置了。
過完端午節后,回單位路過那棵葡萄樹旁的時候,雖然幾乎每天都路過這塊相同的地方,卻無意中發現葡萄樹開枝散葉了,不僅長勢喜人,而且大有超過前兩棵樹的趨勢。失去希望后的失而復得,是這樣讓人欣喜若狂。
種樹這件小事是有意思的。我驚嘆于它在長期經歷風吹日曬后,依然展示出堅韌與頑強的生命力,也讓我懂得泰然處之的生活道理。有時候,尤其是當我們心情急切,又求而不得的時候,不妨把事情先放一放,或者再等一下,只要根還在,希望就在。說不定哪天,像這棵葡萄樹一樣,就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