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魚療

李響

隆冬時節，和幾個閨密相約一同來到被譽為“中國溫泉之鄉”和“世界溫泉養生基地”的林甸縣。因為是周六，又恰逢店慶優惠，所以我們當中有人提議泡溫泉，洗去一周的忙碌與勞累，找找放松的感覺。從大慶到林甸的溫泉養生休閑廣場，僅用了五十多分鐘的車程。我是第一次舍近求遠專為洗澡。店家生意非?；穑麄€接待大廳擠滿了人，都是慕名而來的。

進入室內浴區，一個個池子都冒著熱氣，整個浴區好似在輕紗薄霧的籠罩之下，男女老少全是泳裝出鏡，隱隱約約但不失神秘，像是眾仙落入瑤池。

一位來過數次的同伴告訴大家，來這里切莫錯過兩個地方，一是到室外的露天浴池嘗試不一樣的感覺，二是要在室內體驗一下魚療，否則等于白來一趟。說實話，在浴池中可以看到成群的魚，倍覺新鮮。這里有三個池里放養了魚，魚很小，個頭兒很均勻。它們膚色樸素，像著了一身灰制服。據說，它們來自遙遠的土耳其，跨越歐亞大陸空運才到達這里，人稱“星子魚”，也叫親親美膚魚。

一個伙伴帶著好奇心想要進入魚療池中時，被一旁的服務員叫住，原來這里需要另付費用。為了節省開支，我們幾個達成共識，只臨淵羨魚，不搞零距離親密接觸，這樣也好，旁觀者清。

最外邊的一個池子，此刻里邊全是爺們兒，魚很多，但都集中在一位老兄身前。臨近的那個池子，除了有幾個娃，里邊清一色女士，卸了妝雖然姿色不比平日，但氣質不輸。魚，不多不少，但都集中在一位大姐身前。

靠近里邊的地方，魚，聚集在一對老夫妻身前。大家弄不明白原因，便胡亂地猜測起來。

我們當中的A女士見伙伴都在這個區域圍觀，她也從另外的池子中湊了過來，大家首推她發表看法，她思考片刻便笑著小聲說：“我認為這種魚可能是喜歡異味，那個老兄如此招魚，一定是有半個月沒洗腳了！”B女士不這么認為，她說：“我認為問題出在血型上，魚可能偏愛某種血型。”

C小妹是我們隊伍中有名的善辯才女，聽了兩位女士的高見后，激起了她的反駁欲望。她說：“我認為和人的體毛有關，你們沒看到那位哥們兒的腿毛與眾不同嗎？人家長的是飛毛腿，當今時代流行什么？還不是皮毛一體，魚也識貨！子非魚，所以有所不知也?！?/p>

D姐強烈反對，對他說：“你別搞笑了，你看看中間的那個池子，人家可全是漂亮女生，腿上根本就是“不毛之地”，不是也很受魚追捧，所以我認為問題不在人身上，而在魚身上，估計是這魚以貌取人，那個大姐就挺嫵媚的，愛美之心，魚也有之?！?/p>

E君顯然不能同意她們的觀點，他是D姐的夫君，是我們這次出行的司機之一，在某大學供職，專攻美學。他否認了妻子的眼光，他說：“那都中年偏上，大姐級的了，顏值沒那么高?！彼岢鲂詣e論，認為這里的魚是按雌雄不同而分別放入不同的水池的，有異性相吸、同性相斥的跡象。同時他還推斷，皮屑多很可能受魚青睞，不然老夫妻……

這時只見一群魚沖著他游過來，眼睛里放出委屈的光芒，小嘴全一張一合的，似乎在爭辯說：“其實我們不就是來打工來了嗎？一方面幫助大家美膚，一方面我們也得生活啊！表面上是吃死去的皮膚，實際是在為老板打工和為自己糊口。”

原來它們喜歡人多，以便更有用武之地，這樣才有吃有喝。據說，每當淡季顧客不多時，它們也食不果腹，只好弱肉強食。偶有泡浴賓客，它們在池中歡呼雀躍，一時間雙眼都放出藍光。那時候它們饑不擇食，什么半月不洗腳的，什么半年不洗澡的，全都狂咬猛親，結果消化不良，連拉帶吐，命在旦夕。哀哉！想不到它們雖然沉浸在溫暖的水里，內心卻是冰涼的。有道是：子非魚，安知魚之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