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

李志偉

星期天，薇薇陪老媽逛街。為什么老爸不來？因為老爸開了一家小餐館，抽不開身啊。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薇薇突然看到一處奇景：一片橢圓形的街區，竟然飄浮在半空中！上面還飄揚著寬大的彩帶，寫著醒目的大字：“‘天街隆重開街，歡迎大家光臨！”

“天街，天上的街道？”薇薇驚訝地說，“老媽，咱們去逛嗎？”

“那還用說？”老媽毫不猶豫，“走，去探索新的‘購物領域！”

天街下面，有許多“云梯”——不是古代打仗攻城用的那種云梯，而是一朵朵白云做成的觀光電梯。走進云梯，薇薇感覺腳下軟軟的，不知踩的是地板還是真的云。很快，她們被云梯帶到天街。

天街的地面由五種顏色的磚頭鋪成，上面還彌漫著淡淡的白霧；天街的樓房古色古香，全部由金黃色的木頭搭建。由于剛開街，許多商家還沒開業，薇薇和老媽逛了一會兒，就乘坐云梯下來了。

回到地面的小餐館，薇薇和老媽吃起了“霸王餐”——因為餐館是老爸開的，不用付錢啊！

“天街可真有趣，”薇薇夾起一片青菜，“走在上面，跟走在仙境里一樣。”

“天街上沒有汽車，連自行車都沒有，”老媽夾起一片胡蘿卜，“太有安全感了！以后咱們就在天上逛街了。”

這時，老爸走過來，將一個大砂鍋“咣”地放在桌上，還氣鼓鼓地“哼”了一聲。

“咦，紅燒蹄髈？”老媽說，“這不是咱家的招牌菜嗎？你怎么舍得給我們吃？”

“客人都跑去天街看熱鬧了，不給你們吃給誰吃？”老爸沒好氣地說，“哼，天街把我的生意都搶走了，我得想個辦法整整它！”

“啊？”薇薇睜大眼睛，“老爸，這樣不好吧？”

第二天，網上就有人發帖質疑：“天街那么大那么重，如果動力系統出故障，突然掉下來怎么辦？”

“對啊，我們怎么沒想到？”人們紛紛回帖，“天街太危險，不能上去了！”

大家都不去天街，小餐館的生意就好了起來。老爸站在門口，得意地對薇薇說：“網絡時代真好，只要發個帖子就能修理對手，哈哈！”

薇薇還沒回話，一位顧客指著壁掛電視說：“快看，記者去天街采訪了！”

薇薇扭頭望向電視，只見天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只有一位鶴發童顏的老人在接受記者采訪。

“大家無須擔心，天街根本不可能掉下去，”老者說，“不信請看！”

老者用錘子和鑿子一陣敲打，從地板上撬出一塊紫磚。他將紫磚輕輕一拋，那磚頭不下落，竟然飄浮在空中！

記者驚訝地問：“這……這是怎么回事？”

“這是五色石，就是女媧用來補天的那種石頭，”老者解釋，“正因為輕得能飄起來，女媧才能托著它飛上天！”

“這么說，天街不是用發動機驅動的，所以不會發生故障？”

“你說呢？”老者反問，“還有，天街上的商店都是用建木制造的。建木可是伏羲、黃帝來往人間和天庭的橋梁，它也能飄起來——要不我鋸下一塊給你展示一下？”

“不必了不必了，”記者連忙擺手，“觀眾朋友們，大家都看到了，天街根本沒有墜落的危險。”

看到這里，小餐館里的客人們一窩蜂付錢，然后爭先恐后地跑向天街！

“可惡！”老爸氣得跺腳，“哼，我還有辦法阻止你！”

老爸拿了一瓶純凈水，跑向天街。薇薇害怕他做出什么莽撞事，趕緊跟上去。

只見老爸乘坐云梯升上天街，大聲吆喝著：“各位聽我說，天街還是有危險的，不信你們看！”

老爸咕嘟咕嘟喝光純凈水，然后扶著圍欄朝下面瞧瞧，確定無人之后，手一甩，將空塑料瓶扔了下去！

“看見了吧？”他得意揚揚地說，“萬一有高空墜物，會砸到下面的行人，這太危險了！”

“對啊，”人們紛紛點頭，“我們怎么沒有想到呢？”

這時，那位老者走過來，對老爸道：“這位先生，你說得很對，我確實忽略了這一點。不過，我現在就可以改正！”

說完，老者去一間庫房，取了一根金燦燦的棒子來。

“老爺爺，這是什么？”薇薇好奇地問，“我看著眼熟，難道它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寶貝？”

“正是，你沒猜錯，”老者微笑著回答，“孫悟空用它在地上畫個圈，妖怪就進不來了。現在我激發了它的全部功能，只要畫個圈，外面的進不來，里面的也出不去，請看！”

老者將棒子伸出欄桿，繞著天街“走”了一圈。

“好了，”老者胸有成竹道，“請往外扔東西，謝謝。”

“我沒空瓶了，”老爸沒好氣地說，“難道要我扔鞋子？”

薇薇確定下面沒人后，用力將卡通手表扔了下去。只見手表好像碰到了看不見摸不著的“防護罩”，無聲無息地被彈了回來，薇薇正好一把接住。

“看見了吧？”老者對大家說，“從此，天街再無高空墜物的安全隱患！”

“好好好，算你行！”老爸不服氣地說，“你等著，我一定會想出別的辦法對付你，現在我要回家了——哎，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用金箍棒把天街封住了，我出不去了吧？”

“不會，”老者伸手一指，“云梯有專用通道。”

老爸灰溜溜地回家，把燒菜的心思，全部用在鉆研對策上。他拿著蒼蠅拍，左拍拍右拍拍，一個接一個的主意就冒出來了——

“天街懸浮在空中，遮擋了下面的陽光！”

天街很快調整：它不再靜止在某一個地方，而是會緩緩移動，方便城市各個區域的居民購物。這個舉措大受歡迎，居民們紛紛表示：這樣就可以俯瞰城市各處美景，堪比觀光熱氣球！

老爸又生一計：“天街移動會給居民造成麻煩，比如從家門口上去，下來的時候已經飄到城市的另一頭了，還得打車回家！”

于是，天街推出了云梯時刻表：在哪里會停多長時間，下一站會飄向哪里，都有明確的時間安排，居民可以自主選擇。有些并不喜歡逛街的居民也來到天街，搭乘云梯抵達目的地——天街變成了免費的交通工具。

“天街還有問題！”老爸說，“是……唉，我暫時想不出來了！”

老爸實在太氣憤了，“咚”的一拳砸在小餐館的桌子上。正在寫作業的薇薇嚇了一跳，說：“老爸，你力氣好大，把碗筷都砸得‘跳舞了！”

“那當然，我經常顛勺，單手拿大鐵鍋早就練得……”

話沒說完，老爸突然發現不對勁：不僅碗筷在“跳舞”，天花板上的吊燈也在“跳舞”！他力氣再大，也不可能撼動天花板呀！

“不好，難道是……”

老爸急忙拉著薇薇和老媽跑出小餐館，只見街道上的人全都在奔跑，嘴里還發出驚慌失措的喊叫：“地震啦，地震啦！”

“聽我的！”老爸大聲說，“地震時，應該跑去空曠地帶！”

老媽環顧四周，說：“可這里是鬧市，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哪有空曠地帶呀？”

薇薇用手一指：“天街！”

是啊，天街懸浮在天空之上，地震再厲害也震不到它！好不容易等到一架云梯，薇薇一家三口沖進去，隨后又擠進去好多人。好在云梯沒有超重報警，關門之后，它緩慢而穩定地升上了天街。

“救命！”有人在高樓上打開窗戶呼喊，“地震時不能乘坐電梯，但爬下幾十層樓梯可能已經晚了！”

老者站在天街中央，大聲回應道：“別擔心，我立刻來救！”

他并沒有腳踏祥云飛起來，而是跑進一間控制室。很快，天街下方呼呼呼地飛出數不清的云朵，循著呼救聲，飛向四面八方！

老爸驚訝：“一間小小的房子，竟然能容納這么多云梯？”

“那是云呀，”薇薇笑著解釋，“壓縮成水之后，沒有多大體積。”

天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薇薇感到不可思議，忍不住問老者：“老爺爺，小小的天街，怎么能裝下全城的人呢？”

老者神秘地笑了笑，說：“粘結五色石的‘水泥，是息壤。”

“我知道，是大禹的爸爸鯀治水用的土壤，會自己生長，越變越多！”老爸驚嘆道，“啊，這天街也太神奇了！”

“老爸，你為什么不把小餐館開到天街上來呢？”

“那……那怎么好意思呢……”

地震過后，老爸將地面上的小餐館“搬”到了天街。開業這天，老者也來了，老爸急忙以圍裙遮臉，不好意思看他。誰知老者拉住老爸的手，誠懇地說：“多謝你提出這么多中肯的意見，才讓天街變得越來越好！”

“您不怪我？”老爸放下圍裙，驚喜地說，“太好了，您一定要品嘗小店的招牌菜——紅燒蹄髈，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