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里的云朵

王文娟

正值冬去春來的日子，大地已漸漸回暖，溫度還不是很高，黃土高原上依然殘留冬天的頹廢，也暗藏著春天的溫暖。溝壑交叉縱橫的黃土地，猶如看透世事慈祥的老人，靜靜地等待花開花謝，接受已經發生和還未發生的事情。積蓄了一個冬天的能量，都在悄悄地幻化成最美的生命來這世間做客，只是做客的時間有長有短，有些草木一秋，有些生命一世，或長或短來過就好，開心就好，盡興就好。春天的花會一季一季地開，誰都不知道這一生會遇到什么，這一程會經歷什么，得到和失去都是財富，只要不傷根芽，那么生活依舊安暖，日子依舊明媚。

清脆的鳥聲啼叫，地平線上露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伏藏在地皮下的生命已經在慢慢成長，悄悄消融的春雪，滋潤著干渴了一個冬天的生命。河田里的溪流也漸漸邁著輕盈的步伐，靜而不爭，潤澤萬物，朝著遠方緩緩流淌。田野里的莊稼也在更換新裝。奔波在城市的人群里，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陌生的面孔迎面而來，又背向而去，竟不知道自己應該向前還是向后，將生活往后延伸十年或者向前延伸十年，應該不會如此迷茫。

記得，兒時最喜歡看天空里面的云朵，隨著風兒肆意變換形狀。麥收季節，躺在麥草垛上看著潔白的云朵在藍藍的天空上肆意行走，像極了遼闊草原上的羊群。大中午的不睡覺和玩伴跑遍山溝溝只為抓所謂的泥鰍，從來也不覺得累和辛苦，只有潛藏在內心深處的自由和快樂。那時候爺爺還在，我們還是不諳世事的小屁孩，喜歡跟著爺爺去溝里放牛，家里的十幾畝地，都靠爺爺養的那頭老黃牛。喜歡大晚上躺在麥場里看麥子，即使被蚊子咬的到處是包，依然不減心中的快樂，直到睡熟了被父親抱回家里。不知什么時候我們不再懵懂，不知什么時候我們的心被課堂“收攏”，在成長過程中農業生產方式也由以前的人力勞動，變為現在的收割機大面積作業，由之前的小規模獨自經營，逐漸轉變為現在的“龍頭企業+合作社+基地+農戶”的發展模式，有效解決了農戶在質量、技術、價格、銷售等方面的問題。隨著科技的進步，孩子們的生活方式也在改變。現在的孩子都在網絡的世界尋找短暫的快樂，我時常懷念過往的歲月。

求學路上，我感覺自己一直是一個孤獨的行者，無論遇到任何困難，都愿意藏在心里，壓抑或者開心、迷茫的時候看看天空的云朵，似乎內心就會平靜很多，傍晚時候的火燒云，在落日余暉里變換著各種形狀。曾經有過一段失意的日子，我時常一個人坐在離家不遠處的溝邊兒，一坐就是一個下午，似乎有好多問題想向廣袤的天空和深邃的溝壑去問個究竟，順著思路將一個個心事向自然敞開心扉。究竟是無語的，或許只是一個人的頓悟，坐著坐著心就靜了，路就通了。冥冥之中就有一種力量在指引我們一路向前，無論遇到任何困難只要堅持心中的信念就一定功到必成。

結婚后，忙碌的生活和家庭的瑣碎，讓我慢慢地迷失在這燈紅酒綠之中，發生了好多猝不及防的事情，一路走來，慢慢學會了平和、接受。可是好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我竟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一個什么角色，茫然、迷失。離開家的日子里，我再也沒有看到過那些隨意的云朵，一直迷失在生存的路上，找不到方向，我喜歡看山，因為翻過那座山就是我的家;我喜歡看水，因為所有的心事都可以向奔流而去的河水訴說，仿佛孤單的日子里，唯有那些永不停歇的小河和我一樣在尋找方向。我從來沒有歇過腳，一直在奔波的路上。或許是我從來沒有適應過現在的生活。我也弄不清我究竟在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也不過是茫茫人海中的一粒塵埃，隨風去，隨風走。只是在無形中被套上了很多枷鎖。

站在窗前，朦朧的夜色，燈火輝煌的城在眼前展開，我的眼角不由一絲冰涼，我依然懷念那一抔抔黃土，懷念耕田里的老黃牛和燭光里的媽媽，我懷念鳥雀南飛和大山里靜靜流淌著的小溪。生活在用鋼筋水泥筑成的四方天地。望著清晨霓虹和電線桿的方向，我細細思量，努力走來的路上我竟如此懷念我的故鄉。我終于理解了我為什么喜歡云朵，我喜歡它的自由，喜歡它在藍天里可以肆意暢游，隨意變換。一個人如果心里不自由，走到哪里都會被困。多年以后，我再也找不回童年的快樂。

浩瀚的天空承載著云朵的快樂和自由，拼盡一生我們所追求的并不是金錢等身外之物，而是無論身在何處且能安身立命的自由，常常被世俗束縛在愛恨嗔癡之中，難得一份灑脫和自在。我們都是拼命趕路的人，這一路上失去的已經失去，新生的繼續成長。如果我們能跳出來看淡過往的是非對錯，盡自己的綿薄之力承擔起該承擔的社會責任，承擔起自己的家庭責任才不辜負這短暫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