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付妍 ：踏著滑雪板去從醫

王麗　森嶼

2022年2月，第24屆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以下簡稱“北京冬奧會”）將在北京和張家口舉辦，奧運圣火將再度點亮北京的夜空，北京也將成為世界首個“雙奧之城”，為世界奉獻一場精彩、非凡、卓越的冬季奧運會。為了保障北京冬奧會的圓滿舉行，很多工作人員和志愿者默默無聞做著各項準備工作。中國冬奧滑雪醫療保障夢之隊隊員付妍就是其中一名志愿者。為了成為一名合格的賽事志愿者，她辛苦備戰了三年，成為中國第一代滑雪醫生，并收獲了一段刻骨銘心的人生經歷。

踏上滑雪板，從業余到專業的蛻變

80后北京女子付妍，是中國中醫科學院西苑醫院急診科的醫生，從醫多年，有豐富的急診搶救經驗。為了保障第24屆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的順利舉行，對受傷的運動員及時進行救援，有關部門在2018年冬天籌備成立了中國冬奧滑雪醫療保障夢之隊。平時喜愛滑雪的付妍，因綜合條件較好順利入選。

能被選上志愿者，付妍倍感興奮，同時也感到使命在肩，必須全力以赴。她說：“我的初心就是救人，能用自己的專業技能去保障冬奧會順利舉行，我覺得是一件特別自豪和驕傲的事情。”

工作之余，付妍最喜歡滑雪，之前還在滑雪過程中救過人。有著這樣的資歷，付妍很自信地以為自己在滑雪場從醫必定手到擒來。沒想到，加入中國冬奧滑雪醫療保障夢之隊的第一天，北京2022年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組織委員會（簡稱北京冬奧組委）工作人員告訴付妍和她的隊友們：“冬奧會的滑雪賽道和你們業余滑雪的地方有天壤之別，你們的業余滑雪技術并不專業，不適合滑雪賽道，因此一切要從頭學起?！痹瓉恚本┒瑠W會滑雪比賽中滑雪賽道是冰狀雪，從滑行難度到裝備，都跟業余滑雪不是一碼事。而且國際滑雪聯合會規定，比賽時如果發生運動員摔傷事故，醫務工作者必須在4分鐘之內趕到現場，這就要求把滑雪技能練到與平時走路一樣。即使困難重重，從不畏懼挑戰的付妍也下定決心，一定要當一名合格的“滑雪醫生”。

為了幫大家盡快進入狀態，北京冬奧組委工作人員請來專業的外籍滑雪教練。在教練的指導下，付妍發現自己以前的滑雪方式都是錯誤的。她開始重新學習滑雪，很快就學會了單腿轉彎、軸轉橫滑降、犁式等新的專業滑行姿勢。好不容易練到滑行順暢快捷的程度，卻又加上急救包、AED（自動體外除顫器）等近15公斤的負重，一切又得重新適應。

滑雪賽道上惡劣的氣候環境，加上高強度的訓練，滑雪中摔倒和受傷是家常便飯。有一次，付妍在訓練中被撞飛，摔出去5米遠。經診斷，她肩膀骨折，必須靜養。作為醫生，她當然知道自己的情況，但靜養就意味著不能訓練，不能訓練就跟不上進度，就有可能被淘汰。當時家里人都不讓付妍再滑了，她舉重若輕地說：“我本來就熱愛滑雪，現在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工作的環境，換一個地方病救人而已。”家人雖然非常心疼付妍，但也知道她不服輸的性格，最終還是對她表示支持。

步步驚心，白衣天使練成“特種兵”

相對于滑雪，真正讓付妍感到有壓力的是在極端條件下施展救治的能力。她在訓練中發現，以前臨床上熟練掌握的技術，到了滑雪賽道上像被加了封印。以最常見的心肺復蘇為例，一般情況下，要求患者平躺，按壓要垂直于患者胸壁，按壓深度至少5厘米，但在坡面滑雪賽道上，選擇按壓角度就得多加考慮，用站姿還是跪姿？在坡上還是坡下？怎么防止自己摔倒？……付妍和隊友一遍遍演練，在實際操作中找到最佳方式，努力適應滑雪賽道這個特殊的急救環境。

冬季，滑雪場氣溫零下二三十攝氏度，付妍必須戴著手套開展救治，厚重的手套極大地影響了手指的靈活度。如果遇上氣管插管這樣的技術活，在醫院里能做到又快又準，但在滑雪賽道上必須跪著、趴著，甚至側躺著操作，再加上雙手被手套束縛，行動起來非常艱難。付妍能做的只有不斷嘗試，讓身體習慣徹骨的冰涼。她空閑時就在假人身上反復練習，形成肌肉記憶，氣管插管速度也從開始的30秒練到20秒，再到15秒、10秒。

在滑雪賽道上，一旦出現了滑雪醫生，就意味著運動員出現了危及生命的情況。在零下二三十攝氏度的環境里，滑雪醫生承受著時間和空間的雙重考驗。為了鍛煉大家的耐力和毅力，在一次訓練中，教練讓大家背著15公斤的急救包從終點往山上爬，還專挑那些犄角旮旯的路線爬。好不容易爬到坡頂，容不得大家喘口氣，教練就讓付妍和隊友開展演練救援。大家忍不住抱怨，都說教練過于嚴苛。教練語重心長地說：“難道運動員摔倒后還找個平坦的地方躺著，等你們歇夠了再救嗎？運動員在賽道發生意外，時間就是生命，而你們就是他們生命的守護神，容不得分秒耽擱?！?/p>

教練的話讓付妍明白，只有這樣不分時間、不分地點地演練，才能應對賽場上瞬息萬變的情況和各種意想不到的事情。此后，她和隊友嚴格要求自己，聽從教練的指導認真學習，刻苦訓練，取得了巨大的進步。

賽道馳騁，成為中國第一代滑雪醫生

非雪季的時候，付妍暫停訓練，回到醫院工作。但她時刻謹記自己是一名即將走上“戰場”的“滑雪醫生”，并抓住一切機會進行訓練。為了提高體能，她開始跑步鍛煉身體，一開始跑不了幾千米就氣喘吁吁，堅持久了，竟然能跑10千米，甚至20千米。一年下來，她瘦了15千克，身體素質和體能得到了極大的提高，為接下來的訓練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2019年雪季，付妍再次來到滑雪賽道上訓練。每次去訓練，家人都非常擔心，怕她摔倒受傷。付妍笑著安慰家人：“我是經驗豐富的醫生，就算受傷了也能自救。而且這是我職業理想的延伸，是祖國給我的榮譽，我不能辜負這份使命?！?/p>

在教練和工作人員的指導幫助下，付妍和隊友們的訓練有條不紊，相當順利，但也會有意外情況發生。一天，付妍和幾名隊友一同參加在海坨山舉行的中國第一次高山滑雪直升機長繩救援演練，演練中由滑雪醫生完成現場急救并呼叫直升機支援。等待救援時，山谷里突然出現了強烈亂流。付妍發現，救援直升機幾進幾出就是無法到達急救地點，最后艱難懸停。就在將傷員吊起的一瞬間，由于重量增加和向下氣流的影響，直升機發生了快速下墜。

付妍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正準備沖過去保護傷員時，只見頭頂的飛機努力掙扎著才擺脫了亂流。從山上下來，付妍才知道剛剛是機長臨危不亂，才避免了機毀人亡的慘劇。而這次演練任務的順利完成，也成為國內高山滑雪救援領域的一次突破。

中國東奧滑雪醫療保障夢之隊作為國內第一代滑雪醫生團隊，沒有先例可循。訓練期間，付妍和隊友白天滑雪訓練，晚上討論制定“屬于我們自己的救援方案”，漸漸地形成了一套完善的體系。

經過三個冬季近百個日夜的訓練、無數次的驚心動魄，付妍和她的隊友們個個都成了身輕如燕的滑雪能手，及身手敏捷的“醫療特種兵”。付妍說，她期待和隊友們并肩站在賽道上馳騁，在2022年2月舉辦的北京冬奧會上，向全世界展示中國第一代滑雪醫生的風采。

編輯 | 饒春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