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而
《散文詩》,如一頭沉睡多年的獅子,近年來,從文學創作的諸多樣式中異軍突起,之所以能以嶄新姿態在中國文壇站穩腳跟并強勁崛起,是聚集了天時、地利、人和等諸多因素的,它既有散文詩彌足珍貴的傳承性,又有新時代賦予的使命感,結合自然、地域、社會、歷史等賦予的美學維度,凝聚了當下散文詩在廣闊天地中所形成的神秘的精神力量。
非洲民族文學守靈者——肯尼亞的恩古吉·瓦·提安哥說到:“文化上的覺醒是真正的獨立,文學應該反哺滋養它的土地和人民”,這說明廣義上文學引領整個社會、自然、藝術等門類的開拓、創作,同時又與尋根、回饋密不可分。寫作者臥薪嘗膽,在傳統創作手法中迎難而上、尋求突破,樹立困境中的“覺醒”意識,這是文學反哺式的驚人之舉,是真正意義上的反芻。它緊貼生命本源,實現自我救贖,最終達成創作上的自由。
十年前,我曾在西域呆過短暫一段時間,與其他來自四面八方的行者一樣,從繁復城市挪出的疲憊身軀,當真正站在灼熱的沙土上,感受頭頂來自太陽和月亮的光芒,把自己站成一棵樹的樣子時,我發現時光是一本折疊又平鋪的畫冊,從落滿城市影像的平原到西南地區,在沙礫飛揚中如同游牧行走,其過程本身就有開辟、耕植的意義。而移動的遷徙者,從其輪廓、身形被歲月磨損開始,自我警醒使折射在沙層上的影像變得立體,地域給予的人性與光芒,韌性十足。這很像一匹年代久遠的緙絲,從一開始就因細密和卓越奠定了根基。無論歷史如何變遷,始終圍繞光芒的創作,擁有極高辨識度。
由此可見,經典作品基本都經現實打磨和淬煉,極具屠格涅夫式的哲理和冷峻色彩,這也充分揭示了當下散文詩的另一顯著特征:身處困境卻時刻保持自我清醒。
正如魯迅用《野草》進行的批判、抨擊、警示,每個時代精神都需要一個特定的時代背景。2021年,作為建黨百年特殊的極具紀念價值與意義的一年,重溫革命故事,給年輕一輩以教習,尤為必要。今天的幸福來之不易,歷史是一面銅鏡,即便邊緣已經斑駁,但只要將過往一幕幕重塑、演繹,“銘記”作為一個動詞,就會始終不離不棄。無論是上世紀末領土回歸,還是新世紀航天、精準扶貧、鄉村振興等形成的視覺、聲音、圖像等,像呼麥—— 一具龐大的生命共鳴體,令“敬畏生命”作為散文詩一個新課題,樹立起不同凡響的反哺和拷問精神。
我們知道,詩人的“孤獨和悲情”是不會脫離詩歌而單獨存在的,并自始至終散發著特定意義下的理想主義情懷。同時,圍繞事件的發現、挖掘和追蹤,又引導著詩人回應現實,無論后續形成的影像和記憶是否對焦,被內在和外部深度解讀后,作品都更具顛覆性。繼而破壞、解構和重塑,形成新的坐標。此外,詩人天然的邏輯思維與生俱來,類似奧運賽場上,把握賽點的人基本都有不可阻擋的預判力、爆發力,在孤獨中成就一個王者。
而如何從悲情中走出,將個體悲情提升到另一個博大層面,則是散文詩與作者共同努力的方向。約瑟夫·布羅茨基曾說:“悲傷和理智互為毒藥?!薄诳煽貐^間做到權衡和突破。有時悲情的戛然而止或失聲,是生命停頓或反向作用,其影響力蓋過一切發聲體。這也正是當下散文詩應該具備的自控力,從而更好地發揮她的治愈功能。
從19世紀波德萊爾象征主義審美觀,到蘭波的浪漫主義往現代派過渡和連接,散文詩明顯在往“精神更自由”方向過渡與發展。創作賦予顏色、味道、聲響以及動感等,具有強烈超現實意義,從形式到內容,其滲透性和藝術性馳騁有度,做到了剛柔并濟。散文詩作者自帶敏銳洞察力、修辭豐滿又緊致、情節有效勾勒,同時又與事件本身高度統一,這種散文詩無疑更具穿透力。她不僅在骨架上賦予深度思想,在碎片式場景處理上更是蝴蝶效應,為當下散文詩“表達上平衡和準確”起到與事件互為滲透和警醒的作用。至于散文詩語言運用處理,正如佛羅斯特所言,“語言是最有效的燃料”,散文詩內容可密可簡,從其特定的長短句穿插、銜接來看,語言的運用,情感的拿捏,自帶的詩性,就好像時光變遷,你捧著的流水注定消逝,而指縫間那種流淌又有轉了彎的感覺,是一條深埋在腦際的真正的小溪,她自然而然地流淌,視覺和聽覺是一個有效的發聲器,余音就是鳥鳴和樹葉輕輕摩擦的效果。
語言在變身,作為一件引燃詩意的秘密武器,她穿梭于現場和虛擬空間。無論是用晶瑩透亮的詞匯,還是粗糲十足的措詞,語言力度的收放自如,修辭能力的循序漸進,都是語言實現終極意義的必然途徑。從事件記錄、挖掘到反射、揭示,語言不僅為實現生命真諦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同時本身所富含的傳承精神,讓語言時時反過來作用于時代,形成各類有效的詩歌文本,成為傳統意義上的經典,具有深遠的劃時代意義。
新時代、新媒體視野下,反觀當下散文詩寫作,一種巨變跨越著語言邊界。
這是一種嶄新的詩歌翻譯流轉體,可以是單獨一種語言,也可以是二元、三元甚至多元語言創作體系,以紙質或多媒體形式發行、推介,相信日后可作為一種常態與國際詩歌交流。
另外,創作者勇于探索、挖掘,并對身處的逆境毫無畏懼,大膽創作,敢于揭示當下發生的各類事件,從悲憫中提取人生意義,用“虛實”結合,或是超現實手法來無限抵近真實與本質,從而實現詩歌的可塑性、揭示性和無限可能性。而正是這種“無知、無畏”,讓更多詩人在自我認知、語言辨識、風格特質等方面獨樹一幟,也為散文詩創作乃至散文詩本體正名。
我相信,不論是蓋瑞·施耐德的垮掉派,還是波德萊爾的浪漫象征主義,或骨架明顯的瘦形體詩先鋒詩,它們相互融合和碰撞,勢必引發共鳴效應——深入內心,叩問靈魂。這是世界事物本質在現實和個人意愿中的沖突成果。從矛盾中走出的人,特別是精神世界和物質世界互為剝離時,面對“圍城”意識的破裂、倒塌,提出重建一個新城堡,讓“走出和踏進”可以互通,最終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捷徑,便顯得尤其必要與珍貴。當散文詩通過自身反射的思想,與當下“和諧、揭示、價值”等美學走勢,相融相關,作為承載自由、警醒和治愈等精神功能的散文詩,定將煥發出更加強大的生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