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剛,茍紅霞
(新疆財經大學 經濟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12)
我國經濟開始步入質量優先的新時代,提高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正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體現。貿易開放是擴大市場規模、提高科技創新、優化資源配置的重要途徑,將科技創新水平提升融入到貿易發展中,可能更利于綠色技術溢出。
國內外關于貿易開放對全要素生產率影響的文獻較多,主要包括促進、抑制、非線性3 種觀點。①促進觀點。一是基于技術溢出,學者研究發現貿易開 放 和 進 口 貿 易 分 別 對APEC 成 員 國[1]和 企 業[2,3]發揮技術溢出,進而提升全要素生產率;二是基于競爭效應,有學者研究發現貿易開放的市場競爭作用[4]、政府稅收競爭間接作用[5]、出口產品競爭力提升[6]、進口貿易競爭的倒逼作用[7]利于促進經濟增長和企業全要素生產率提升;三是基于規模效應,有學者研究發現生產性服務業貿易和貿易開放整體的規模擴張分別會提升我國制造業[8]和經合組織國家的全要素生產率。Amirkhalkhali等[9]研究表明,出口的擴張作用更強。②抑制觀點。一是基于競爭效應,部分學者研究發現加工貿易行業過度競爭[10]、資源低效配置的進口貿易競爭[11]、出口貿易過度競爭[12]均抑制了全要素生產率和企業出口加成率的增長;二是基于結構效應,有學者研究發現“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范圍內的進口貿易結構改善[13]和我國出口加工貿易[14,15]均抑制了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③非線性觀點。一是基于異質性,有學者認為貿易開放的技術溢出對中高收入國家影響顯著,而對低收入國家不明顯[16],也有學者認為進口貿易競爭僅對生產效率高的企業發揮促進作用[17];二是基于門檻效應,部分學者研究了貿易開放對制造業生產率的公路基礎設施門檻效應[18],農產品進出口貿易技術溢出的經濟發展門檻效應[19]和貿易開放對農業技術溢出的人力資本門檻效應等[20];三是基于空間溢出效應,有學者研究了多個國家的進口貿易[21]和東亞國家的貿易開放[22]分別對經濟增長和全要素生產率的空間溢出效應。
近年來國內外關于貿易開放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影響的文獻鮮少,目前主要包括促進、抑制、非線性3 種觀點。①促進觀點。認為服務出口貿易[23]、農產品貿易[24]、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的建立[25]能夠有效促進相應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②抑制觀點。有學者研究得出我國“一帶一路”沿線省份對相應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存在抑制作用[26,27],劉鉆擴等[26]認為主要受貿易結構不合理影響。③非線性觀點。一是基于門檻效應,研究得出貿易自由化的綠色技術溢出存在人力資本和FDI 的門檻效應[28],貿易開放綠色技術溢出存在經濟發展、金融發展、基礎設施、制度質量的門檻效應[29]、貿易開放[30]與出口貿易[31]綠色技術溢出存在環境規制門檻效應等;二是基于其他視角,研究了貿易開放與外商直接投資的交互作用[32],貿易過程中環境規制約束[33]對相應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以及進口貿易存在促進東中部城市的區域異質性[34]等。
我國經濟發展方式正邁向創新驅動,以科技創新融入貿易開放進而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的研究意義。相關研究多以科技創新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影響為主,或默認貿易開放自身技術溢出,未曾探討科技創新在貿易開放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影響過程中的門檻調節作用。鑒于此,本文從以下兩個方面進行探索:一是研究視角方面,以科技創新作為門檻變量,探索在貿易開放、進口貿易、出口貿易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影響過程中發揮的門檻調節作用,以填補相關研究空白;二是研究區域方面,新疆作為絲綢之路經濟帶核心區發揮著重要的貿易樞紐作用,以新疆14 個地州市作為研究區域,拓展了市域層面研究區域。
根據規模報酬遞增理論,貿易規模擴大,生產效率和技術提高,資本回輸利潤一部分用來增加技術投入。隨著國家對環境的日益重視和治理,逐漸抵消了環境污染和資源消耗的負外部性,總體上利于提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圖1)。根據知識、技術溢出和干中學相關理論,認為貿易開放作為知識、技術傳播和轉移的重要渠道,能夠帶來技術創新,進而提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面對不確定性國內外營商環境,市場倒逼機制促使企業通過學習和改進工藝提高生產效率,降低污染環境治理成本,進而提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根據要素稟賦理論,隨著貿易高質量發展,國家重視改善貿易結構,鼓勵資本和技術密集型產品的進出口貿易,促使企業產業結構轉型升級,進而提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當然,細化進口和出口及具體區域上的影響可能不同,理論上經濟發展水平越高的區域,影響作用可能越明顯。

圖1 貿易開放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機制框架Figure 1 Framework diagram of the impact mechanism of trade opening on gree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假設1:貿易開放程度越高越利于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進口和出口貿易越高越有利于提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且經濟發展水平越高的區域,影響作用可能越顯著。
當某區域處于經濟發展初期,科技創新意識薄弱且創新水平較低,生產技術難以應用,加上技術水平差距較大,貿易開放的技術溢出無法有效發揮,此時科技創新門檻調節作用有限;當經濟發展和科技創新水平提升到一定階段,科技創新資金投入充盈,企業綠色生產技術發展較成熟時,科技創新水平的提高利于激發貿易開放的綠色技術溢出,助推經濟高質量發展。不同經濟體囿于經濟發展差異,越過科技創新門檻閾值有所區別,進口貿易與出口貿易可能會存在不同的閾值。理論上,科技創新水平提高更利于承接吸收進口貿易渠道溢出的綠色技術,而出口貿易主要流向國外,科技創新對出口貿易技術溢出的門檻調節作用可能不明顯。科技創新門檻效應框架如圖2 所示。

圖2 科技創新門檻效應框架Figure 2 Framework diagram of the threshold effect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假設2:貿易開放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可能存在科技創新門檻效應,科技創新水平越高,貿易開放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促進作用越顯著,進口貿易相對出口貿易綠色技術可能更易溢出。
考慮到數據可獲取性,以新疆14 個地州市為研究單元,時間跨度為2001—2018 年。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區域經濟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新疆統計年鑒》《新疆科技統計年鑒》《新疆五十年》,以及新疆各地州市統計年鑒、新疆各地州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等。
被解釋變量:綠色全要素生產率(gtfp)。采用MaxDEA 專業版軟件,基于投入和產出數據,運用SBM的GML 生產率指數計算綠色全要素生產率,ML 指數表示t -1 期到t 期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率。借鑒邱斌等[35]的計算方法,以2000 年為基期,令基期gtfp 為1,依次與ML 指數相乘得到各年度的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指數。GTFP >1,表示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高;GTFP <1,表示綠色全要素生產率降低。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可分解為綠色技術效率(GEC)和綠色技術變化(GTC)的乘積。GEC >1,表示綠色技術效率提高,反之則降低;GTC >1,表示綠色技術進步,反之則表示綠色技術退步。
鑒于數據統一性及可獲取性,構建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投入產出指標體系(表1)。①投入指標。勞動投入用三次產業年末從業人員總數表示;資本投入用資本存量表示,參考單豪杰[36]的永續盤存法進行估算,以2000 年為基期,用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額計算,折舊率為10.96%;能源投入用規模以上工業企業能源消費量,統一折算成標準煤表示。②產出指標。期望產出用2000 年為基期折算的不變價GDP來衡量,非期望產出用工業廢水和工業廢氣排放量來表示。

表1 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投入—產出指標描述性統計Table 1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input- output indicators of gree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核心解釋變量(表2):貿易開放水平(open)參考齊紹洲等[29]、李光龍等[32]文獻,采用進出口貿易總額占GDP的比重衡量。用進口總額(import)占GDP的比重和出口總額(export)占GDP 的比重來分別代表進口貿易水平和出口貿易水平,貿易額按當年人民幣匯率(中間價)進行折算。
控制變量(表2):①經濟發展水平(pgdp)。一般經濟發展水平越高,對科技研發和綠色經濟越重視。為提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供物質基礎,參考齊紹洲等[29],采用人均GDP來衡量,以2000 年為基期折算成不變價。②科技創新水平(rd)。科技創新是經濟增長的動力,通過增加科技創新投入、提高污染治理技術手段等影響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參考任陽軍等[37]的文獻,采用R&D 經費投入占GDP 的比重衡量。③產業結構優化(ind)。產業結構優化能有效減少污染,提升環境質量。參考姜旭等[38],采用第三產業產值與第二產業產值比衡量。④政府干預程度(gov)。政府干預一般通過財政補貼手段進行,財政資金投入利于改善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參考張彰等[39],用一般公共預算支出占GDP的比重衡量。⑤金融發展水平(fin)。參考齊紹洲等[29]的研究,選取金融機構各項貸款余額占GDP 的比重衡量,通過貸款支持企業進行研發投入等來影響綠色全要素生產率。

表2 變量描述性統計Table 2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variables
為探究貿易開放、進口貿易、出口貿易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效應,構建如下模型:

式中:I(·)為門檻指示性函數,按照門檻值進行分段;rd 為科技創新門檻變量;γ為門檻值;u 為待估系數;X 為控制變量集;ε為隨機擾動項。
從圖3 可見,2001—2018 年新疆整體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指數呈增長趨勢。其中:2002—2014 年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均小于1,水平較低;2015—2018 年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有效提升。增速上,2001—2018年新疆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年均增長-2.89%,期間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發展較為緩慢。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進一步分解為綠色技術效率和綠色技術變化。從綠色技術效率看,除2001 年、2002 年綠色技術效率小于1,其他年份均大于1,年均增速為12.49%,綠色技術效率得到有效改善;從綠色技術變化看,除2001年、2002 年大于1,其他年份綠色技術變化均小于1,年均增長為- 13.67%,表明新疆整體綠色前沿技術發展緩慢,新疆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不高主要受綠色技術退步影響。

圖3 2001—2018年新疆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指數及分解指數變化趨勢Figure 3 Trend of gree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index and decomposition index in Xinjiang,2001—2018
分南疆、北疆、東疆地區看:由圖3 可知,南疆地區2001—2010 年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平均指數略高于北疆和東疆地區,2010 年后略微下降后再度增長,2001—2018 年年均增速為-5.41%,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平均指數為0.9459;北疆地區綠色全要素生率指數總體呈上升趨勢,年均增速為-6.19%,年平均指數為0.9381;2001—2014 年東疆地區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指數與南北疆差異不大,2015 年增勢開始逐漸高于南疆和北疆地區,年均增速為-4.46%,年平均指數為0.9554。可見,南疆、北疆、東疆三大區域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緩慢,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不明顯,就平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指數來看,東疆高于南疆高于北疆。
分地州市區域看:從圖4 可見,南疆地區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以下簡稱“巴州”)、阿克蘇地區、喀什地區、和田地區的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指數平均小于1,年 均 增 速 分 別 為 - 0. 69%、- 32. 10%、-21.82%、-9.76%,表明南疆地區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水平較低,增速趨緩。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以下簡稱“克州”)除2010 年和2011 年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指數小于1,其他時期均大于1,年均增速為34.44%,表明克州地區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有明顯提升,增速較快。其原因可能是:克州能源消耗和工業廢水廢氣排放相對較低,加上以第三產業發展為主,工業污染較少,但穩定性較弱。

圖4 新疆14 個地州市綠色全要素生產率變化趨勢Figure 4 Trends of Gree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in the 14 prefectures and cities in Xinjiang
北疆地區烏魯木齊市、昌吉回族自治州(昌吉州)、阿勒泰地區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平均大于1,年均增速分別為17.29%、11.40%、8.83%。其中,烏魯木齊市和昌吉州呈波動上升的趨勢,可能源于經濟發展水平提高、生產率提升、技術水平改善、產業結構調整、能源消耗的嚴格把控等,對環境釋放的壓力小;阿勒泰地區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相對平穩,僅2017 年略微波動,主要是由于人口相對較少、城鎮化水平較低、工業化進程緩慢,以發展旅游業為主,因此對環境的污染較少。此外,克拉瑪依市、伊犁州直屬縣市(以下簡稱“伊犁州直”)、塔城地區、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以下簡稱“博州”)的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指數平均小于1,年均增速分別為-18.89%、-37.03%、-14.84%、-2.76%,可見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水平較低,增速較慢。其中,克拉瑪依市呈上升趨勢,伊犁州直接近水平線,塔城地區呈“微W 型”緩慢增長趨勢。博州2015 年后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明顯改善,可能與產業結構轉型有關,2015 年后第三產業比重明顯提升。
東疆地區吐魯番市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平均小于1,年均增速為-14.34%,表明其綠色全要素生產率降低;而哈密市綠色全要素生產率近年來呈增長趨勢,平均大于1 且年均增速為4.41%。
基準回歸結果:為了消除異方差,將所有變量進行對數化處理,經多重共線性檢驗,變量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本文分別運用OLS、FGLS 隨機效應模型、固定效應模型(FE)進行回歸擬合,通過組間異方差、組內自相關、組間同期相關的檢驗,最終采用全面FGLS 隨機效應模型。以下均基于該模型分析,結果見表3。

表3 貿易開放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線性面板估計結果Table 3 Results of linear panel estimation of trade openness on gree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從核心解釋變量來看,貿易開放的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貿易開放度每增加1%,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將上升0.012 個百分點,表明貿易開放程度越高越利于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增長。隨著貿易的縱深發展,知識技術的溢出效應、干中學效應和市場競爭倒逼等效應能提升綠色技術水平,提高生產效率,加強交流與學習,進而促進了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其中,進口貿易和出口貿易的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新疆進口貿易和出口貿易均正向作用于綠色全要素生產率。近年來新疆開始注重貿易結構轉型升級,不斷降低棉類等初級加工產品出口,傾向引進高新技術產品(如醫療儀器機械等),進出口商品結構調整利于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
從控制變量看,除科技創新外,其他控制變量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①經濟發展水平。根據環境庫茲涅茨理論,隨著經濟發展水平提升,收入水平不斷提高,區域科技投入增加和環境保護意識增強,進而使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有效提升。②科技創新水平。其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負。根據《中國區域科技創新評價報告》,2018 年新疆創新能力得分為40.59,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在沿邊省份中排名倒數第二。囿于創新能力不足、科技人才外流嚴重、研發投入低等因素,使科技創新未能發揮有效作用。③產業結構。近年來新疆產業結構由“二三一”逐漸轉變為“三二一”,產業結構不斷優化升級,大大減少了環境污染,提升了綠色全要素生產率。④政府干預。近年來新疆政府財政支出持續增長,2018年財政支出占GDP的比重為41.1%,其中節能環保支出為94.33 億元,比2017 年增加了39.67億元。⑤金融發展。新疆金融發展水平不斷提升,2018年新疆金融機構各項貸款為地區生產總值的1.49 倍。企業融資便利度增強,利于其進行研發投入和轉型升級,提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
分時間段估計結果:考慮到金融危機的沖擊影響,分前后兩個考察期來看貿易開放的綠色技術溢出是否存在差異。如表4 所示,從核心解釋變量看,金融危機前后貿易開放的綠色技術溢出始終為正,金融危機后顯著增強;進口貿易的綠色技術溢出始終顯著為正,且影響系數增大;出口貿易的綠色技術溢出在金融危機后才顯著為正。2008 年金融危機爆發,貿易環境惡劣且市場競爭壓力加大,倒逼企業通過不斷提高生產效率、加大科技研發水平、加快企業升級轉型來應對風險,進而使綠色全要生產率顯著提升。隨著2010 年歐亞經濟一體化進程加快,2011年亞歐博覽會舉辦,2013 年“一帶一路”倡議提出,2014 年新疆絲綢之路經濟帶核心區確立,“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召開和“一帶一路”深入推進等系列活動,不同程度地激發了貿易開放的綠色技術溢出。從控制變量看,經濟發展和政府干預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拉動系數不斷增大。2008 年后,科技創新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由負轉正,拉動系數持續增大。產業結構優化水平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拉動系數不斷增大,2008 年后顯著增強。金融發展水平未能有效推動綠色技術溢出,可能是受金融危機時間節點結構突變影響。

表4 分時間段估計結果Table 4 Estimated results by time period
區域異質性結果:本文通過Hausman 檢驗,采用混合效應變系數模型進行分析,結果如表5 所示。從核心解釋變量來看,貿易開放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正向影響的地州較多,驗證貿易開放總體促進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進出口情況基本一致,不再贅述。

表5 區域異質性—變系數模型估計結果Table 5 Regional heterogeneity—variable coefficient model estimation results
南疆地區:僅阿克蘇地區和喀什地區貿易開放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囿于篇幅所限,僅分析影響為負的地區。阿克蘇地區2001—2013 年貿易總額呈增長趨勢,之后由2013 年的58448 萬美元下降至2018 年的28738 萬美元,主要受全球貿易動蕩調整期所引發的外需低迷和全球大宗商品價格下跌等影響,加上出口貿易以特色林果和日用百貨等初級產品為主,進口以原油等初級工業產品為主,技術含量低,且第二產業比重不斷提升,污染程度加深,進而抑制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喀什地區貿易總額整體呈增長態勢,出口貿易貢獻較大,進口貿易占比較低,可能是出口貿易發揮的綠色技術溢出作用較弱,加上貿易產品科技含量低,以低端加工產品為主,故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不明顯。
北疆地區:克拉瑪依市、伊犁州直、塔城地區貿易開放的綠色技術溢出顯著為負。克拉瑪依市的支柱產業是石油工業,產業發展呈重化工業特征,能耗較大,貿易產品以從事油田開采相關加工產品為主,環境污染較重,不利于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伊犁州直貿易以初級加工產品為主,產品附加值低,近年來貿易總額呈遞增趨勢,由出口貿易帶動,出口貿易綠色技術溢出作用不明顯,加上規模化粗放生產不利于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塔城地區貿易發展較為震蕩,總體呈下降趨勢,貿易開放水平由2003 年的50.06%減少至2018 年的6.13%,出口以鞋靴、服裝為主,進口以葵花籽、資源性工業原料為主,技術含量低,不利于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
東疆地區:吐魯番市貿易開放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2018 年吐魯番市的貿易開放水平在14 個地州市中排名最后一位,貿易總額僅3244萬美元,可見其貿易規模較小,產業以重工業為主,能耗污染較高。葡萄加工產業雖然較為出名,但是未能形成高附加值產業鏈,產品競爭力不強故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作用有限。
從控制變量看,經濟發展、科技創新、政府干預、金融發展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關系與基準回歸結果基本吻合,不再贅述。產業結構優化的綠色技術溢出為負,但不顯著,可能是由于新疆產業結構從2000—2014 年基本呈“二三一”的重工業特征,2014年后產業結構才調整為“三二一”,產業結構優化較滯后,但不能否定產業結構優化的作用。
將科技創新作為門檻變量,驗證貿易開放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門檻效應。
門檻顯著性檢驗:借鑒Hansen 的門檻模型研究,對門檻顯著性進行檢驗,結果如表6 和圖5 所示,貿易開放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確實存在科技創新門檻效應。貿易開放和進口貿易的綠色技術溢出均表現為單一門檻效應,門檻值分別為- 0.2884、-0.2578;出口貿易綠色技術溢出表現為雙重門檻效應,門檻值分別為-2.4925、-0.2884。門檻顯著性檢驗通過,可進行后續研究。

表6 門檻顯著性檢驗和門檻值估計Table 6 Threshold significance test and thresh old value estimation

圖5 科技創新門檻的似然比函數Figure 5 The likelihood ratio function diagram of the threshold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門檻回歸估計:如表7 所示,從核心解釋變量來看,當科技創新水平低于0.7495 時,貿易開放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影響顯著為負;當科技創新水平門檻值大于或等于0.7495 時,貿易開放會在1%水平上顯著促進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而當科技創新水平低于0.7728 時,進口貿易水平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為負向影響,但是不顯著。只有科技創新水平大于或等于0.7728 時,進口貿易水平在1%水平上顯著提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當科技創新水平未跨越第一個門檻值0.0827 時,出口貿易水平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影響在10%的水平上顯著為負;當科技創新水平跨越第一個門檻但是未達到第二個門檻值0.7495時,出口貿易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影響在1%水平上顯著為負;當科技創新水平跨越第二個門檻值0.7495 時,出口貿易綠色技術溢出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可見,科技創新水平越高,貿易開放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促進作用越顯著,進口貿易相對出口貿易綠色技術更易溢出,出口貿易的綠色技術溢出要經過雙門檻后才能發揮正向作用。

表7 門檻模型估計結果—核心解釋變量Table 7 Threshold model estimation results- c ore explanatory variables
如表8 所示,從控制變量看,基本與前文一致,相反的是,政府干預程度的綠色技術溢出卻顯著為負。可能是因為政府干預主要是從財政投入渠道進行,用于解決社會發展重大難題,集中在固定資產投資、社會公共服務等方面,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作用較小,也可能與模型設定有關。

表8 門檻效應估計結果-控制變量Table 8 Estimated results of threshold effect s- control variables
區域科技創新門檻通過情況:如表9 所示,2001年跨過科技創新門檻的地州市分別是烏魯木齊市和克拉瑪依市,其他12 個地州市均未跨越。除克拉瑪依市外,其他地區貿易開放水平、進口貿易和出口貿易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門檻效應均為負,可見克拉瑪依市初始科技研發水平基礎較好;2018 年新疆一半的地州市科技創新發展顯著提升,但發揮正向科技創新門檻效應的區域僅有烏魯木齊市和昌吉州,且通過了貿易開放和出口貿易的科技創新門檻。而克拉瑪依市由2001 年通過所有貿易科技創新門檻變化為僅通過出口貿易的第一門檻,可見其貿易開放綠色技術溢出的科技創新門檻效應有所弱化,受重石油工業發展影響,資源消耗嚴重,科技創新門檻調節作用有限,不利于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增長。

表9 新疆14 個地州市科技創新門檻通過情況Table 9 Passing of the threshold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in 14 prefectur es and cities in Xinjiang
線性面板回歸穩健性檢驗:增加城鎮化水平(urban)、人口密度(dens)、人力資本(hc)3 個控制變量進行OLS 估計,采用FGLS 隨機效應模型,增加人力資本(hc)控制變量進行估計。如表10 所示,估計結果與上述實證結果有較好的一致性,僅顯著程度和影響系數存在略微差異,故線性回歸結果較為穩健。

表10 線性面板回歸穩健性檢驗Table 10 Robustness test of linear panel regression
門檻面板回歸穩健性檢驗:參考劉耀彬等[40]的研究,逐步加入控制變量,依次檢驗門檻值的變化情況,同時觀察控制變量對科技創新門檻的影響。如表11 所示,控制變量的變換對科技創新門檻值影響較小,且貿易開放和進口貿易門檻值未發生變化,均存在顯著門檻效應;出口貿易方面,單門檻值比較穩定,雙門檻值有略微變化,也都趨近門檻值,存在顯著門檻效應。故模型具有較好的穩健性,實證結果較為可靠。

表11 科技創新門檻穩健性檢驗Table 11 Robustness test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threshold
結論如下:①新疆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發展水平較低,依靠綠色技術效率驅動,受綠色技術退步影響。平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指數上,東疆>南疆>北疆;南疆地區除克州外,其他地州市綠色全要素生產率降低;北疆地區烏魯木齊市、昌吉州、阿勒泰地區綠色全要素生產率較快提升,克拉瑪依市、伊犁州直、塔城、博州則相反,增速趨緩;東疆地區的吐魯番市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水平降低,哈密市近年來增長較快。②貿易開放能顯著提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進口和出口貿易均能發揮綠色技術溢出,對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北疆地區影響更為顯著。控制變量上,經濟發展水平提高、產業結構升級、政府有效干預、金融發展水平提升均能發揮正向綠色技術溢出作用,囿于新疆科技創新水平低、創新能力不足、科技人才流失、科技經費投入不足等因素,致使科技創新未發揮有效作用。③貿易開放、進口貿易、出口貿易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均存在“倒U 型”的科技創新門檻效應。當科技創新水平越過0.7495 的門檻值時,貿易開放才會正向提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進口貿易的科技創新門檻效應更顯著,科技創新水平越過0.7728 的門檻時提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出口貿易科技創新門檻效應較為滯后,經雙門檻才發揮作用;2018 年,新疆14 個地州市科技創新水平明顯提升,但整體質量不高,僅烏魯木齊市和昌吉州通過貿易開放和出口貿易的科技創新門檻。
政策啟示:①提高科技創新水平,打造區域科技創新引擎,為絲綢之路經濟帶核心區高質量發展提供強勁動力。一是深入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和人才強區戰略,加大R&D 經費和財政科技投入力度,加強對科技人才的重視;二是強化新疆優勢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科技水平,鼓勵企業堅持自主科技創新,提升產品競爭力,逐步使企業成為科技成果轉化主體;三是推進科研院所、高校、企業深度科教融合和產教融合,不斷提高科技成果轉化率;四是發揮烏昌石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和絲綢之路經濟帶創新驅動發展試驗區示范引領作用,積極與國內外先進企業進行技術合作交流,增強創新開放整體能效;五是深入推進科技援疆政策,將政策落到實處,不斷促進科技成果轉化、先進技術推廣和科技人才培養。②以推進絲綢之路經濟帶核心區建設為驅動,立足區位優勢,全面提高新疆貿易開放水平。一是政府要完善沿邊貿易開放相關法律制度建設,為其提供制度支持;二是積極倡導新業態升級傳統貿易模式,加快新業態如跨境電子商務服務公共平臺建設,拓寬跨境通道;三是加快海外倉建設,依托一站式通關陸港、空港資源聯動優勢,不斷拓寬“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市場;四是推進“一港、兩區、五大中心、口岸經濟帶”建設,推動通道經濟向產業經濟、口岸經濟轉變,實現貿易高質量發展;五是提高貿易自由化和便利化,持續推進新疆貿易全方位開放;六是重視綠色貿易發展,構建綠色貿易發展體系,加大貿易發展的綠色金融信貸支持,企業要增強環境保護主體擔當意識,實現經濟效益和環境效益雙贏。③全面提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和綠色前沿技術水平,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一是在新發展理念和“碳達峰、碳中和”背景下,加快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新疆工業發展主要依靠煤炭等資源消耗,節能減排壓力較大,鼓勵傳統企業進行綠色改造升級、發展循環經濟,提高能源利用率,不斷挖掘節能降耗潛力;二與環保技術較強國家和我國發達省份進行技術合作學習,引進前沿生產技術,提高企業生產技術和生產效率;三是加強綠色技術研發投入,提升綠色信貸投資,推廣清潔能源使用等,不斷挖掘經濟增長新動能,降低非期望產出,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