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是一種武器（組章）

冉啟成

再快些。再快些。我甚至跑了起來。

人流涌動，一雙冷眼，像箭。街角有多雙冷眼，像箭。

再快一些。再快一些。我用疾走，我用跑——

快了，就看不見躲在街角的，箭一樣的眼睛。

風中，我捏著一些紙，站在十字路口。

我睜大的眼睛，看著快速的車流、人流：越看越迷茫。

我懷疑，我的腳，站在了城市紅綠燈的那條線上？

這時，城市的一些碎片繼續不停地飛來。這些，都洶涌、飄揚。

我彎腰，我撿拾，仿佛一些流金、溢彩。是的——是些邀請函。

我驚喜。我驚愕。我走在繁華城市的大街上。

燈亮了起來。街燈亮了起來。

我的影子鮮明地映在了大街。

此時的夜，再暗一些;大街的燈，再暗一些。

我要快快地行走，我要快速地離開。

我加大了步伐，我跑了起來。我跑向大街夜色的深巷。

——我甚至愛上了黑夜。

暗是一個隱喻。暗色是此時的一個粉刷匠。

暗不停地粉刷我在大街高樓下的影子。不斷泯滅、涂抹我的心。

再矮一些。再矮一些。我慢慢低下的身子會再矮再小一些。

矮了多好。小多好。矮了，小了——

我用矮和小，回避冬天巨大的，迎面的風寒。

城市，在夜色中站立。一些人臉面模糊不清。

走在大街，繁華膨脹。出租車瘋狂奔馳，駛向夜幕的深巷。

歌者的歌聲從午夜飄向黎明。

一些人從睡夢中醒來，夜游，在小巷中尋找。

一些窗口閃著警覺的眼睛，四下張望。

一些向城市靠近的人，在夜幕中籌劃，將鄉村挑進城市出賣。

一座城市，在夜色中想象黎明的到來。

明天暴漲一種希望。

生活越聚越攏的倦意，迎面而來。

喘息、奔跑，或困頓。我追求片刻的安寧。

我在大風中疾走，風推我反方向而行。

我的針扎，如同一粒隨風飛轉的沙粒。

有時，我追求片刻的安寧，像一只鳥，站在枝頭。癡癡望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