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科研合作研究進展綜述

胡澤文 崔靜靜 任萍

摘 要：[目的/意義]科研合作最直接的表現形式是論文合著，各領域學者通過持續不斷的科研合作，逐漸形成自己的學術圈子和各具特色的科研合作社區。科研合作研究是國內外學者研究的熱點主題，近年來涌現出大量相關研究文獻。[方法/過程]設計專業檢索式獲取到國內科研合著方面的1 020篇研究論文，通過分析和歸納每篇研究論文的標題和摘要，對國內科研合作研究主題、方法和結果進行綜述。[結果/結論]總結歸納出國內科研合作研究的七大研究主題：科研合作研究的起源與發展、科研合作行為模式、科研合作動機與影響因素、科研合作網絡類型、科研合作網絡測度、科研合作網絡結構及演化分析、科研合作網絡應用研究。同時，從文獻出版的時間維度回顧了七大研究主題的研究進展與發展動態，幫助更多學者了解國內科研合作的研究主題和主題研究進展，并拓展到國際科研合作的研究進展與發展動態分析。

關鍵詞：科研合作;合作動機;合作網絡;影響因素;研究進展;綜述

DOI：10.3969/j.issn.1008-0821.2022.06.015

〔中圖分類號〕G3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0821（2022）06-0148-12

Abstract：[Purpose/Significance]Co-authorship is one type of scientific research cooperation and has become common practice in various disciplines.Scholars form their own academic circles and unique scientific cooperation communities through scientific research cooperation，a large number of related research papers have emerged in recent years.[Methodology/Process]Through analyzing the 1020 papers about domestic scientific research cooperation，seven hotspots were summarized by analyzing the title and abstract of each research paper on scientific research cooperation.[Result/Conclusion]The seven hotspots cover the origin and development of scientific research cooperation，the behavior patterns of scientific research cooperation，the motivation of scientific research cooperation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the types of scientific research cooperation network，the measurement of scientific research cooperation network，scientific research cooperation network structure and its evolution analysis，the application research of scientific researc cooperation network.At the same time，the research progress and development trends of the seven research topics were summarized and reviewed.This paper is to provide a general picture of domestic scientific research cooperation for more scholars and further provide a general review on research progress and development trends of international research cooperation.

Key words：scientific research cooperation;cooperation motivation;cooperation network;influencing factors;research progress;revie

“科研合作”是指科研活動中的科研人員為完成同一科研任務而彼此按照計劃協同合作的勞動形態[1]。科學計量之父普賴斯是較早關注科研合作的學者之一，于1962年在《小科學·大科學》一書中指出，當今科學發展的重要動力之一是科研合作，并且這種趨勢將越來越明顯。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科研合作都是科研工作者學術交流與切磋的重要方式。近年來，國際化科研合作也呈現出逐漸增強的趨勢。科技論文合著網絡是一種典型的科研合作形態，每位科研人員都可以通過與其他學者進行科研合作形成自己的學術圈，科學家之間、導師之間、師生之間、青年學者之間、學生與學生之間，都會因共同完成一個項目、擁有相似研究主題、同在一個部門工作、學術關系密切、隸屬同一個科研團隊，從而結成緊密的科研合作關系。當然也有部分科研人員處于科研初期階段，或者喜歡“單打獨斗”，以獨著的形式發表文獻。因此，科研合作社區是科學界始終存在的一個學術生態。科技論文的合著是科研合作社區的基本表現形式，科研合作社區特征和結構能夠通過簡單易得的論文合著數據來量化。通過量化分析各學科文獻的作者合著現象，能夠有效探索各學科領域學者的科研合作行為和動態。不同國家、不同學科學者的學術生態圈結構和規模，可以反映一個國家或一個學科不同影響力作者的科研合作偏好和行為，對科研人員在不同國家進行學術研究時如何進行科研合作有一定的啟發作用。同時，有關科研合作網絡分析指標與分析方法的研究，一方面有利于在原有績效評價指標的基礎上，融入科研合作因素，從而使得科研績效評價更公正;另一方面，將新的科學技術及理論方法，應用于科研合作網絡結構的深層探究及潛在合作狀態的挖掘，有利于科研人員更好地展開科研合作。

1 國內科研合作研究進展

設計專業檢索式KY=（‘科研社區’+‘研究社區’+‘科學社區’+‘科研合作’+‘科學合作’+‘合著網絡’+‘合作網絡’+‘合作圖譜’+‘作者合作’+‘合著論文’+‘合作論文’+‘論文合著’） OR TI=（‘科研社區’+‘研究社區’+‘科學社區’+‘科研合作’+‘科學合作’+‘合著網絡’+‘合作網絡’+‘合作圖譜’+‘作者合作’+‘合著論文’+‘合作論文’+‘論文合著’），并在中國知網學術期刊全文數據庫中進行檢索，檢索到1 987篇中文學術期刊論文，檢索時間為2021年3月30日。經人工逐一查閱并去除無關論文后，得到1 020篇科研合作文獻，其數量年度分布情況如表1和圖1所示。

從文獻發表時間和年度變化趨勢可以看出，國內“科研合作”方面的研究文獻在1980年之后才開始逐漸出現，直到2006年，科研合作方面的文獻數量逐漸從每年個位數的規模增長到每年10篇以上的規模。然而2004年之后，國內科研合作方面的研究文獻數量開始呈現出指數級增長趨勢，從2005年的9篇快速增長到2019年的130篇，增長幅度達到1 344%。此外，通過逐篇研讀和歸納科研合作領域的文獻標題、關鍵詞和摘要，總結出科研合作領域的七大研究主題，以及不同年代周期各主題的文獻數量分布情況，如表2所示。

結合表2可以看出，國內科研合作研究的七大熱點主題中，國內學者對科研合作行為模式、科研合作網絡類型、科研合作網絡應用研究、科研合作網絡結構及演化分析4個研究主題的關注較高。科研合作研究的起源與發展、科研合作動機和影響因素、科研合作網絡測度等主題研究受國內學者關注相對較少。

2 國內科研合作研究的熱點主題綜述

2.1 科研合作研究的起源與發展

國內早期科學合作研究起源于1984年王崇德和許文霞對科研合作動機、合作類型、合著關系程度、計量方法、學科領域間差異等主題的探討與分析[1-2]。吳爾中[3]將學科合作關系程度測度模型定義為C′：

C′=NmNm+Ns

其中，Nm為該學科每年的合著論文總量;Ns為該學科每年的獨著論文總量。此后，國內眾多學者加入到科研合作主題的理論與實證分析研究，并出版了大量實證研究成果。汪冰通過計量分析期刊論文合著率、合著者類型和合著強度等指標，發現中國情報學領域的合著水平與美英等國家存在明顯差距[4-5]，同時，作者通過實證分析發現不同作者數量的科技論文數量分布服從泊松分布。此后，赫杰[6]、陳定權等[7]和張繼洋等[8]分別通過科研合作的社會網絡分析，發現高等院校主辦期刊和年代較近期刊論文的論文合著率較高，期刊合著關系網絡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反映著者的社會關系，國內外合著網絡研究存在差距。

科學合作具有科研生產力和科研生產關系的雙重屬性，并且在兩者之間起到中介橋梁的作用[9]。張碧暉[10]從科學力量配置優化的視角，揭示了科學合作優勢，認為科學合作管理實質上是科學合作動態結構及科學集體中個人關系主導的科學力量配置優化。科學合作發展至今，已經演化出不同類型的合作模式，可以分為強合作和弱合作、共時合作和歷時合作、單項合作和雙向合作或多向合作、低級合作和高級合作、內部合作和外部合作[11]。衛垌圻等[12]提出了科研眾包這種由商業模式拓展而成的科研合作模式，旨在通過全球或區域科研人員的協同和智慧，發現和解決科技研發中面臨的各種挑戰問題。王新明等[13]從作者屬性和科研眾包角度，對科研論文作者合著模式進行了歸納，并指出合著網絡在科研績效評價中的應用。盡管科研合作具有促進科研產出、解決科學挑戰問題和提升科研績效的作用，然而國內科研合作仍然面臨較大障礙，其中科研誠信與科研績效評價體系是國內合作難的兩大原因[14]。

2.2 科研合作行為模式

不同國家或學科作者的科研合作行為模式可以從作者合作網絡結構、合作模式及特征等角度進行分析與探討。郭永正通過量化分析控制理論領域的科學合作年齡結構，發現在科研合作的二維結構中，青年—老年合作頻度高（大部分為師生合作），在三維結構中，青年—青年—老年是出現最多的合作組合[15]。同時還測度了控制理論領域科學合作年齡結構的強度分布，并通過數學模型測度了不同合作模式的強度，合作強度與合作人數之間的關系，以及不同合作模式的合作緊密程度[16]。合作強度的測算公式如下：

C=nii-1+…+n43+n32+n21=∑ni=2nii-1

其中，C為合作強度，i為論文的作者數，ni為i位作者合作的年齡結構頻度。科研合作年齡的基本模式涵蓋單維年齡分布、合作年齡結構、合作年齡網絡[17]，不同學科領域學者的年齡分布峰值各不相同，其中情報學領域學者年齡呈單峰分布且峰值在26歲，學者年齡結構呈現出年輕化的趨勢，并且青年—青年合作現象明顯，該領域學者最具影響力的年齡區間是26～38歲，學術影響力頂峰是36歲。管理科學領域科學研究隊伍年齡結構偏單峰分布，35歲以下的第一作者數量比例接近50%，師生之間合作是最主要的合作形式[18]。2012—2013年，檔案學[19]、圖書情報學[20]和計量學[21]領域的科研合作結構顯示，同機構和同城學者更傾向于科研合作，跨機構、跨地區及國際合作相對較少[22]。梁文艷等[23]從社會資本及合作視角對“女性科研人員生產力低于男性”的現象進行研究，發現女性“擁有的”及“動用的”社會資本低于男性，然而能夠與導師建立較強的合作關系。此外，不同領域作者科研合作模式的研究表明，作者間的合作包括學生—導師制、導師—導師制、學生—學生制、教授—博士研究生、副教授—碩士研究生等合作形式[24-25]。

2.3 科研合作動機及影響因素

科研合作動機及影響因素研究對科研合著的發展具有導向作用，能夠為不同國家、機構和學者地科研績效評價、合著預測及推薦提供一定的理論基礎。科研合作動力受到多種因素影響，涵蓋合作本身、機構組織、合作對象、全球化、科學合作的政策管理，以及經濟因素、競爭、個人因素和社會因素等[26]。科研人員之間的合作動機更多的是微觀層面的，其中科研合作的主要動機是認知、知識和技術因素，其次是社會因素[27]。趙蓉英等[28]歸納出5類合作動機：應對科學發展的新需要、實現科研資源的優勢互補、迎合鼓勵合作的科研政策、應對多學科交叉研究的需要、建立和鞏固社會關系。

隨后，各學者又陸續探究了科學基金制度[29]、科研團隊規模大小、科研產出[30-34]、合著網絡結構指標[35-36]、科研合作狀態等內部因素，以及地理距離[37-41]、經濟水平[42-44]、獎勵政策、是否有海外學習經驗[45]等外部因素對科研合作的影響。早在1996年，劉云等學者[46]認為，國際合作網絡的形成除了受到科學能力、科研體制、科技政策的影響外，還受到政治、社會、經濟、文化、語言、地理等科學外部因素的影響。樊春良[47]的研究表明，國際科研合著的動機既包括學科特征這一客觀因素，也包括進行專家、儀器和資源的協調合作、獲得國際聲望等主觀動機。張萃等[48]和劉虹等[49]通過基于引力模型的國際合作分析，發現兩國科研實力、關系密切程度與科研合作之間的正向關系，地理距離與科研合作之間的反向關系，亞洲國家與其他國家之間的科研合作受學術能力的影響更大，亞洲國家的科研合作受空間距離的影響最大。此外，論文的科研合作模式與其影響力之間存在一定的關聯[50]。

2.4 科研合作網絡類型

科研合作網絡類型種類繁多，涵蓋不同國家、城市（地區）、機構及不同學科之間的合作。不同國家、城市及機構之間的科研合作趨勢隨時代發展顯著增長，并且多學科交叉融合研究已然成為科研合作領域的主流趨勢。1999年的一項中國自然科學論文的國際合著分析結果顯示，國際合作的機構分布呈現出集中離散態勢且北京市占主導地位，國際合作的機構主要集中在中科院及高等院校[51]。經濟全球化導致科技全球化從而有效促進國際科研合作[52]。2018年，中國科研合作的程度逐漸加深，合作領域逐漸拓寬，但仍主要集中在自然科學領域，社會科學領域的合作處于劣勢地位，新興學科的合作趨勢有所加強[53]。2019年，任孝平等學者[54]的國際科研合作研究成果顯示，中科院是合作規模最大的科研院所，美國是我國最密切的合作國家，物理學、化學和臨床醫學是對外合作最多的學科。

自2008年，中國省區間的科研合作呈現出逐漸增強的趨勢，省區間合作關系與合作密度增加，其中，北京在全國科研合作中居于主導地位[55-56]。中國的中、西和東部區域的科研合著網絡與區域城市之間連通性存在一定關系，并且不同區域城市之間存在差異[57]，梁經偉等和劉則淵等學者發現，粵港之間的科研合作態勢得到加強且呈現出迅猛的發展趨勢[58-59]，兩岸合作的論文數隨著科學活動的發展而增多，上海和南京居于長三角地區科研合著的核心位置，江蘇的合作論文高于浙江[60-61]。

不同機構間進行科研合作有利于促進資源共享，提升科研產出數量和質量。地域相近性和學科相近性是機構論文合著的重要影響因素，我國科研機構之間主要的合作模式仍然是同城合作，高水平的科研機構之間存在中心效應[62]，一般院校需要更主動積極地參與到科研合作中去[63]。柴玥等學者[64]的高校科研合作研究成果顯示，“985”高校的中心性最強，在網絡中處于中心位置，同時地理位置靠近的高校更易合作，學科相近的高校之間合作的趨勢越來越明顯。然而2018年趙蓉英等學者[65]對世界一流大學高校間的科研合作網絡進行分析后發現，世界一流高校間的合作強度相對較低，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和上海交通大學在科研合作網絡的點度中心性特征表現最好，清華大學和北京大學的中介中心性遠遠超過其他高校。王宗水等學者[66]通過計量分析自然科學及社會科學領域期刊的論文數據，發現無論是自然科學還是社會科學領域，國內雙一流高校的科研成果均大于其他高校，并且雙一流高校間的合作更頻繁，國外高校也傾向于與國內雙一流高校合作，但總體來說，高校間的合作頻次偏低。此外，劉苗苗等學者[67]發現，理工農醫等學科的合作模式有很大的相似性，人文社科與管理學的合作模式存在較大的相似性。

2.5 科研合作網絡測度

科研合作網絡測度可以通過定量分析不同主體之間的科研合著程度，構建科研合著度量指標，也可以在已有的計量指標中融入合著指數來測度。科研合作網絡測度研究能夠有效促進各學科領域的科研合作，拓展和豐富評價體系。目前衡量科學合著程度的指標包括合著率和合著度，合著率指的是合著論文數量占論文總數量的比重，合著度指的是作者總數與論文總數的百分比。早在1990年，劉瑞興[68]提出期刊作者合作度指標，即期刊的篇均作者數。汪冰計量分析了自然科學期刊論文的合著率、篇均作者數和合著者類型。邱均平等[69]基于期刊論文作者合作程度指標，提出作者合作度和合作率指標，其中，合作度=某一作者所發表的所有論文中的作者總數/某一作者所發表的論文總數，合作率=某一作者所發表的所有論文中的合作論文數/某一作者所發表的論文總數。杜建等學者[70-71]融合作者合作影響力與作者引用影響力，并考慮作者合著頻次的合作影響力，設計和實現用于作者學術影響評價的“h度+R度”指標。朱麗娟等[72]將科研合著指標分為簡單指標及復雜指標，并比較分析發現8種科研合作計量指標的特點和不足。此后，測度科學合著網絡中作者影響力的灰色關聯分析法[73]，融合合著次數、合著強度和合著效果等多數據源的點權加權表達式[74]，兼顧作者數量和合作頻次的作者合作能力指數[75]也相繼被國內學者設計和實現。陳云偉等[76]構建了一個融合作者合作網絡度數、作者合作機構及分布特征的復合合作強度指數，并實證分析了復合合作強度指數、合作網絡度數和H指數的評估效果。鄭洪平[77]將作者合作度及作者署名排序引入到h指數中，構建了hp-c指數，然而該指數仍未能展現作者的學術活躍度和作者最高被引頻次。

近年來，科研合著指標與目前主流文獻計量評價指標之間的融合，有利于學術影響力評價的準確性和有效性。部分學者在現有的類混合中心性指標、EM指數、HW指數和H指數中融入作者合著因素，經實證分析都取得了更好的評價效果[78-81]。劉雪梅[82]設計了一種融合作者合著影響的新型科研評價指標，指標考慮了作者貢獻度及被引頻次隨時間變化的累積效應。2019年，喬家昌等[83]和傅雷鳴等[84]設計和實現了融合時間和作者合著因素的作者影響力評價指數，以及融入作者合著及通訊作者因素的RAC指數，用于科研人員影響力評價。此外，李長玲等利用p指數構建了學術團體識別模型[85]，孫熊蘭等基于合作率和合作系數指標計量分析了高水平作者的合作模式[86]。

2.6 科研合作網絡結構及演化分析

社會網絡分析是復雜網絡在社會學領域的應用，目前，部分學者在研究科學合著網絡時廣泛地應用了社會網絡分析。社會網絡分析在合著網絡中的應用研究涉及到兩個方面，第一個方面是以個體為中心的分析，包括節點的中心度指標、關系指標、關鍵節點及其特性、聚類系數等;第二個方面是以整體網絡為研究中心，包括網絡的密度、核心—邊緣分析、凝聚子群分析等。基于以上的基礎性研究，可以進一步分析最短路徑找出核心作者，或從團隊角度出發利用凝聚子群及子連通圖劃分科研社區。各學科領域學者利用社會網絡分析及科學計量工具，包括Pajek、Ucinet、NetDraw、Bibexcel、CiteSpace、Gephi等，繪制不同國家、機構、學科的科研合作網絡，涵蓋作者合著、機構合著、國家和地區合著網絡，以及主題—作者合著等二模網絡，通過合著網絡指標、合作網絡密度、合作網絡中心性（點度中心度、中間中心度、接近中心度）、最大連通子網絡、凝聚子群分析（派系分析、凝聚子群密度、核心—邊緣結構分析）等網絡分析指標及方法，對科研合著網絡結構、特征、演化規律、評估指標及應用進行全面量化分析和評估[87]。研究發現，作者合著網絡節點分布服從冪律分布，即無標度網絡，并且此類研究成果可用于團隊發現、核心團隊識別等[88-91]。

張洋等[92]參照復雜網絡演化模型的分類，將科研合作網絡演化模型分類為：基于點和邊或邊的網絡演化模型、無權或加權網絡演化模型、靜態或動態網絡演化模型，如表3所示。

雖然目前多數研究表明作者合著網絡是無標度網絡，然而2005年章忠志等[93]提出一種基于平均場方法的無標度合作網絡演化模型。目前，國內學者主要聚焦加權網絡研究，即在前人有關網絡結構分析研究的基礎上融入作者合著因素。朱麗娟等[94]構建了基于作者貢獻的合著加權網絡，但此模型受到合著人數的制約，尚未考慮作者貢獻以外的其他因素。此后，加權合著網絡的結構洞測度模型[95]，作者合著加權網絡演化模型[96]，融合作者合著及引用加權的專家知識地圖模型[97]，融合疾病傳播網絡感染概率、已感染節點數K值大小和加權K-階傳播數的網絡節點重要性評估模型[98]分別于2014年、2017年、2018年和2019年被設計和實現。

此外，整體網絡特征、社群分析、K-核分析、頂點與邊的顯著性，以及合著網絡演化、度特征演化、連通性演化及核心區域演化等方法能夠刻畫科研合著網絡的靜態和動態演化特征[99]。李盛慶等[100]通過測量科研合作網絡的靜態特征、拓撲特征、動態演化特征等參數，發現科研合著網絡中的作者創新能力會影響知識傳播速度。張洋等[92]在復雜網絡演化模型的基礎上構建了三元閉環合著網絡，并通過“嚴格三元閉環”和“擴張系數”等概念闡釋了影響學者合著網絡擴張速度的因素。隨著超網絡理論的成熟，一些學者引入超網絡理論構建演化模型以識別合著網絡中的合作團體與核心作者。超網絡經常用于表現合著對象間復雜多變的多維關系，從而使得作者合著關系不再局限于同質網絡[101-105]。

2.7 科研合作網絡應用研究

國內學者對科研合作網絡應用地研究主要集中于科研合作預測、知識擴散和科學評價等領域。早在2006年，張晗等[106]就通過分析挖掘機構間的潛在合作方向，促進機構間的科研合作與交流。郭景峰等[107]提出一種融合作者實體類標號屬性的鏈接預測方法，并以作者合著網絡為例，基于改進的有指導學習鏈接預測方法對作者合著關系進行預測。由于關鍵詞能夠更好地表現作者間的共同研究興趣及研究主題，因此一部分學者利用作者—關鍵詞混合網絡中關鍵詞之間的相似度量化作者之間的關聯度，對作者之間的潛在合作關系進行預測[108-109]。此外，呂鵬輝等和李長玲等學者通過繪制不同學科的科研合作網絡，基于作者合作度、合作團隊地域性和成員變動性，以及合作網絡連通性、稀疏性、網絡密度和路徑長短等指標量化分析了科研合作網絡的結構特征[110-111]。張斌等從合作網絡、引證網絡和二分網絡3個方面梳理和回顧了同質網絡的研究概況和進展，同時總結歸納了鏈路預測在網絡重構、網絡演化評價和推薦系統等領域的應用[112]。伍杰華等[113]融合相似度預測法、局部特征信息和社區結構探測算法，設計和實現一種基于社區結構信息預測作者潛在合作關系的模型，實證表明該模型有較好的預測效果。2017年，張金柱等[114]通過共同鄰居、到達路徑、優先連接和隨機游走4類16種相關性指標評估分析了科研合著網絡演化機制的優劣、時序變化及成因。劉竟等[115]通過分析科研合作網絡的路徑相似性及科研興趣相似性后發現，在路徑相似性的基礎上融合節點相似性具有更佳的預測效果。然而作者僅考慮了研究者的科研興趣，尚未考慮地理位置和性別等因素的影響。2018年，戴怡清等[116]從統計學的角度對鏈路預測指標之間的相互關系進行了量化分析，發現基于鄰居節點的預測指標之間，以及基于拓撲結構的預測指標之間具有較好的一致性關系。

隨著計算機科學技術的發展，更多的學者將人工智能的方法用到網絡鏈路預測中來。已有研究包括借助深度學習、監督學習中的隨機森林算法、集成算法，融合機器學習的網絡表示學習方法等構建科研合著潛在關系的預測模型[117-121]。此外，針對作者合著網絡信息丟失問題，張金柱等[122]提出文獻—作者二分網絡，并通過“作者—文獻—作者—文獻—作者”路徑長度測量作者之間的關聯關系，構建多路徑組合指標評估預測作者之間的合著關系。2019年，林原等[123]將作者共現、關鍵詞共現、機構共現、作者—關鍵詞共現等多種共現網絡融入網絡表示學習模型，運用向量歐幾里得距離測度網絡實體間的關聯強度，對實體之間的潛在合作關系及合作領域進行識別預測。近年來，基于科研合著網絡的知識擴散研究得到了學者的廣泛關注，傳統的知識擴散研究主要集中在單一主體的知識擴散研究，可以通過構建科研合著網絡擴散模型促進主體內部的知識擴散。科研合作網絡結構關系會影響知識擴散，領域知識會借助科研合作關系進行擴散與傳播[124-125]。2019年，毛薦其等[126]基于國際合作網絡的知識擴散研究發現，在國際合作中占中心位置的國家更易促進知識擴散，知識擴散與整體網絡密度呈正相關，知識擴散能夠促進科學研究的交叉與融合。

2.8 中國學者的國際科研合作研究進展

中國學者在進行科研合作研究時，研究成果既可能在國內期刊發表，也可能在國際期刊發表。為探析中國學者的國際科研合作研究主題及進展是否與國內保持一致，本文通過中文專業檢索式對應的英文檢索式（涵蓋關鍵詞：Research Community、Research Communities、Research Groups、Research Collaboration、Academic Collaboration、Scientific Collaboration、Co-authorship和Coauthorship），限定文章類型為Article、Review、Proceedings Papers，在Web of Science中檢索到4 000篇文獻，精選國家為中國，去除無關文獻后，共得到360篇中國學者在國際期刊上發表的文獻（檢索日期為2021年12月8日）。圖2展示了不同主題下中國學者國際科研合作研究文獻數量的年度分布情況。近年來，中國學者對國際合作研究領域的關注度逐漸加強，發表的研究文獻數量呈現出逐年增長趨勢，其中2018年、2019年、2021年發表的文獻數量都達到了43篇。

由圖2可以看出，科研合作網絡的類型、科研合作網絡結構及演化分析、科研合作網絡應用研究一直是中國學者在進行國際科研合作研究時關注的重點主題，這與中國學者在國內科研合作領域的整體研究狀況相一致。這些方面的研究包括，He T[127]定量分析了中國與G7國家的國際合作情況，發現合作產出在中國的帶動下呈指數級增長。He C等學者[128]結合洛特卡定律與合作博弈理論，在構建作者合著網絡超圖模型的基礎上模擬網絡結構的演化。Xie Z[129]在科研合作網絡中引入深度學習方法，為科研人員提供合作者推薦服務。此外，部分學者探究了國際科研合作中作者的性別差異[130]、計算機科學領域中合作者的年齡結構[131]、合作的影響因素[132]，以及不同國家引用和未被引作者的科研合作模式差異[133]，極大地豐富了科研合作的行為模式及影響因素方面的研究。科研合作網絡測度方面，Rousseau R等[134]共同構建了基于分數計數的新合著者指標并量化測度出合著率強度指標。

3 結 論

早期國內科研合作研究主要圍繞科學合作的動機類型、合作規模、合作程度、合作方式和計量方法等方面進行理論探索、綜述分析和實證研究。科研合作網絡的主體涵蓋國家、機構、期刊、作者和文獻，國內外學者通過共現、合著和共被引分析等方法將各類科研主體融合成不同的科研合作網絡或社區，通過各類網絡指標和社區探測方法量化分析科研合作網絡的結構特征、演化規律及評估應用。科研合作網絡的研究有利于洞悉各學科領域的科研合作概況、動態和規律，從而有效促進科研合作進展。

1984年，我國著名情報學家王崇德發表論科學合作論文之后，國內科研合作方面的研究開始逐漸增多。從2004年開始，科研合作一直是國內學者關注的熱點領域，科研合作文獻數量從2004年的6篇持續增長至2019年的130篇，16年間合計發表了938篇文獻，年均發文量達到58.6篇，尤其近5年的年均發文量達到103.6篇。本文通過構建專業檢索式篩選出“科研合作”研究相關的1 020篇論文進行圖譜分析和文獻逐篇研讀，總結歸納出國內科研合作研究的七大主題：科研合作研究的起源與發展、科研合作行為模式、科研合作動機和影響因素、科研合作網絡類型、科研合作網絡測度、科研合作網絡結構及演化分析、科研合作網絡應用研究。然后從時間維度全面梳理和回顧了各主題的研究內容、現狀與進展，通過各主題的綜述發現，國內學者多側重于科研合作網絡方面的研究，涵蓋科研合作網絡結構及演化分析、科研合作網絡應用研究、科研合作網絡測度和科研合作網絡類型等方面。

從科研合作行為模式方面的研究成果可知，我國科研合作行為模式多為師生合作制。在科研合作年齡結構方面，青年—老年及青年—青年—老年之間的合作頻度較高。在跨城市和機構科研合作方面，同機構和同城學者之間的合作傾向較高，跨機構、跨地區及國際合作也呈現出逐年增長趨勢。科研人員之間的合作動機多為微觀層面，主要涵蓋合作認知、知識和技術交流，科研資源互補、科研合作鼓勵政策、多學科交叉融合、全球化、社會關系、經濟因素和競爭合作等合作動機。科研合作的影響因素可以歸納為外部因素和內部因素兩個維度，其中外部因素包括科研體制、獎勵政策、學術聲望、經濟水平、文化差異、地理距離等;內部因素包括科研社區大小、科研產出、合著網絡結構指標、科研合作狀態、作者合作傾向等。

科研合作網絡類型可以從國家、城市或地區、機構、學科領域來劃分。不同國家、城市及機構之間的科研合作比例隨時代發展顯著增長，并且多學科交叉融合研究已然成為科研合作領域的主流趨勢。我國省區間、粵港之間的科研合作呈現出增強態勢。相對于社會科學領域，我國在自然科學領域與其他不同國家，尤其美國之間的科研合作更為密切。近年來，經濟全球化和科技全球化的迅速發展促使國際科研合作呈現增長趨勢。科研合著網絡結構、特征、演化規律、評估指標及應用是科研合作研究領域的核心主題。各學科領域學者借助社會網絡分析及科學計量工具，繪制不同國家、機構和學科的科研合作網絡，涵蓋作者合著、機構合著和地區合著網絡，以及二模和多模混合網絡（例如主題—作者合著網絡）等。科研合作網絡節點大小、節點之間連線粗細、網絡結構特征、網絡密度和網絡中心性指標等，可以直接反映不同國家、機構、學科領域作者的科研合作程度、合作模式和合作關系。同時通過最大連通子網絡、凝聚子群分析（派系分析、凝聚子群密度、核心—邊緣結構分析）、社群分析、K-核分析、社會網絡分析、復雜網絡及超網絡理論，可以全面刻畫科研合作網絡結構特征及其動態演化規律。

科研合作網絡應用廣泛，目前主要應用于科研合作程度和關系預測、知識擴散和科學評價等領域。未來新的方法和技術將融入科研合作網絡研究，實現科研合作網絡的更廣泛深入應用。在傳統合著網絡結構演化分析的基礎上，結合機器學習方法進行科研合著網絡的動態演化分析、潛在科研合作程度的測度、潛在合作關系的識別、不同國家和學科合作結構的探索、基于科研合作關系的知識關聯與智能推薦研究，能夠更大程度拓展科研合作研究的內容和方法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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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 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