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的家國情懷

夏學海

庚子年五月下旬，公歷已經7月中旬了。首屆“南鋼·江蘇報告文學獎”頒獎大會在寧隆重舉行。這次會議是延續15年前江蘇報告文學評獎的全新接力，這場文學盛典更是15年來江蘇報告文學創作成就的重大檢閱。

原南京軍區司令員朱文泉上將、政委方祖岐上將、江蘇省政協原主席張連珍、省委副書記顧浩、副省長王湛以及宣傳界、文化界、新聞界的領導、嘉賓和作家、評論家們一起共襄盛舉，共推江蘇報告文學新高地建設。

朱文泉上將在我的前排就坐。這位白首銀絲、神采奕奕的將軍和藹慈祥，滿面笑容，與近座的參會人員聊文學、聊寫作、聊家常。

會議尚未開始。我說，朱司令，咱們留個影吧。

將軍欣然同意，他拉著我的手站起來。這時原南京軍區某部分隊長成巖說：“我來服務。”就這樣留下了我和將軍在一起難得的影像（見題圖右）。

他問我是響水哪地方的，我說老家是六套鄉。

接著，我們并沒有“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的答問。

司令拉著我的手，說：“響水這幾年發展很快，響水要響起來，我們都應為家鄉做點事。講好響水故事，講好響水近百年來的巨大變化，為家鄉樹立更多的道德高標，注入更豐富的精神力量，助推家鄉從發展凹地向發展高地上升。”樸素的言語，表達出將軍對家鄉的眷戀和關注，對鄉人的信任和希望。

我說，感謝將軍在繁忙中惦念著家鄉，為我的長篇報告文學《草根書記》作序文。他說：“書稿是大概看的，寫得真實，那個年代就是那個樣。”

“當時，我父親是南河公社翻身生產隊隊長，陸玉山書記經常到我們隊里來，找父親了解基層情況，給我的印象很深。他熟悉農村工作，出口成章，老百姓喜歡聽他講話。”將軍這一段話回憶的是50多年前的人和事。將軍清晰的記憶，溫文爾雅的敘述，頓時，讓我從心底肅然起敬。原來社會各界口口相傳朱司令是儒林宿將，果真如此。

將軍說：“以陸玉山為代表的一代工農干部，他們無論在戰爭年代還是新中國成立之初艱苦的建設時期，始終執行黨的指示，為人民的利益艱難奮斗，體現了我們共產黨人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的優秀品質。這一點，是習總書記強調的，也是我們不可忘卻的至高站位。”

說話間，我向將軍簡要匯報了近年的創作情況：《草根書記》書稿已交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編輯已經三審三校，四季度即可出樣書，出版后一定送請將軍審閱賜教。最近，我正在采寫還健在的老八路，年已96歲高齡的周仁甫，也準備寫一部紀實長篇。周仁甫是一個充滿正能量符號的抗戰老兵，最近幾年先后獲得3項全國性的表彰：“中國好人”、全國“四好”離休干部、“全國模范退役軍人”，鹽城市委宣傳部和響水縣委在年初分別授予他“時代先鋒”稱號，在鹽瀆公園還專門為他樹立一尊半身雕像，這是響水的光彩和亮點。

將軍說：“我聽說過周仁甫，96歲高齡，健在健康，不容易。”

會議結束回來，我又一次閱讀將軍為《草根書記》一書撰寫的序文，其中一段這樣寫道：“出身草根的工農干部陸玉山，參加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為人民的翻身作主貢獻了自己的青春歲月。他善良純樸、堅韌正直、幽默風趣，面臨命運的多舛，沒有屈服，沒有絕望。在忙碌艱辛的工作生活中，他‘跟著共產黨，永做革命人’，堅守理想信念，相信同事，相信群眾，對張黃六運地區紓貧解困充滿了希望，對美好生活充滿了向往。”

“《草根書記》這本書選擇的時間節點有創意。這個時期往往被遺忘，往往因‘復雜’二字難以下筆，但是作者取舍有度，以正能量的筆觸寫出了那個時代的真實，寫出了老一輩工農干部的真實，寫出了‘張黃六運’這個角落的真實。在黨的領導下，陸玉山和他的同事們以最樸素的階級感情，煥發出強大的精神動力，這是共產黨人帶領民眾鬧翻身，求福祉，謀復興的豪邁壯歌。”將軍的評價是多么的中肯呀！

后來我了解到，2001年最后一個月，享年78歲的陸玉山倒下了，成千上萬人懷念他。當時有許多領導和民眾送去花圈挽聯。朱司令亦親自撰聯悼念，出句是：“心系百姓，熱愛家鄉，鞠躬盡瘁人去了”，對句是：“襟懷坦蕩，笑談人生，妙語如珠音猶存”。僅30個字，上將軍對離去故人做出了深情的描摹評述。

再后來，我從一些書籍和資料中，對將軍的家國情懷有了更多的了解。將軍出生農門，少年聰穎好學，青年從軍衛國，戎馬倥傯歷經半個多世紀，職至大軍區司令員，率領現代化人民軍隊，鎮守祖國東南沿海，他曾傾心打造建設英雄的鐵甲雄師，曾日夜奮戰在九江抗洪一線，曾礪劍東南威鎮臺獨勢力。年屆卸任后，傾心島嶼戰爭研究，對我國3.2萬多公里海岸線，10多萬個島嶼海域地理狀況，全球歷史上海洋戰爭狀況，進行深度研究，歷時7年，撰寫127萬字的軍事巨著《島嶼戰爭論》。習近平總書記贊揚道：“朱司令七年磨一劍，不容易啊！”

將軍洞察時事，睿智深遠，緊貼海洋經濟空前發展熱絡的趨勢，力推海洋保護立法和海洋管理體制改革，并曾兼任中國新四軍和華中抗日根據地研究會會長，他是“武能統兵御海鎮妖，文能揮筆著書立說，成為共和國名副其實的文武雙全的上將軍”。在一次關于海洋發展研討會上，將軍深情地說，海洋是液體藍寶石，可以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告別溫飽邁步小康，必須向海洋進軍。這就是將軍系統性提出“知海、愛海、衛海、強海”的科學理論之基。

將軍對家鄉一往情深，特別是對家鄉的教育事業，更是情深意遠。在上個世紀極度困難時期，將軍就讀于家鄉響水中學，他對那時的學生生活多有回憶，對當年的老師同學多有感念。響中歷年校慶，將軍親臨現場，并且攜夫人一起共同出資3萬元興建“敬師亭”，還從自己的稿費中拿出10萬元獎勵德才兼備的優秀教師。

將軍把家鄉的教育質量時刻放在心上，多次對縣主要領導說：“學校要發展，學校班子建設是關鍵，選好校長很重要。”“選好校長，留住優秀教師，留住優秀學生是學校發展的關鍵所在。”他勸慰教師要不斷地發展“充電”，將自己由“一碗水”變成“自來水”，人民有待，教育無私。

一次，在家鄉發展座談會上，將軍充滿深情地說道：“支持家鄉發展，一個是財力，一個是智力。”在他的關心帶動下，先后建立了“響水中學發展基金會”和“響水中學獎勵基金”。他和省級有關部門協商，對蘇北教育質量進行一次調查，希望省里能夠把蘇北教育當作最大的扶貧工程來抓。他先后聯系多家單位和企業家，籌集數百萬元資金，捐助響中建設新的實驗樓，并且建議命名為“敬師堂”。將軍一言一行無不彰顯出他的家國情懷。

（責任編輯 徐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