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對全球氣候治理的影響及中國應對

肖蘭蘭 孫曉鳳

摘 要在全球氣候變化危機疊加和全球避免氣候變化災難性影響的“機會之窗”迅速縮小的背景下，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在全球氣候治理進程中起到承上啟下的重要作用：通過了《格拉斯哥氣候協議》，完成了《巴黎協定》規則手冊的談判，在減緩和適應問題上取得了重要進展。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將對全球氣候治理理念、方式和路徑產生多維影響，促使全球碳中和理念進一步強化，自上而下全球盤點與自下而上落實進一步融合，首次限煤降碳，促進全球碳市場落地和適應融資機制的強化。面對氣候變化的嚴峻影響及全球氣候治理的新形勢，中國要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對內，爭取如期實現雙碳目標，為推動和引領全球氣候治理奠定更加堅實的內部基礎;對外，努力推動中美歐綠色伙伴關系建設，加強與廣大發展中國家的綠色伙伴關系建設，繼續堅持多邊主義，在維護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全球氣候制度體系權威性和合法性的同時，從《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內外兩條軌道推動全球氣候治理不斷向前發展。

關鍵詞格拉斯哥氣候大會（COP26） 《格拉斯哥氣候協議》 《巴黎協定》規則手冊 全球氣候治理

一、引 言

2021年10月31日至11月13日，《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以下簡稱《公約》）第二十六次締約方會議（COP26）在英國格拉斯哥舉行，這次會議是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以來全球最大規模的多邊會議，吸引了近200個國家的領導人和2萬多名代表參會，引起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格拉斯哥氣候大會是在怎樣的背景下召開的，各方為何對其充滿期待，會議取得了哪些成果，這些成果將對全球氣候治理產生怎樣的影響？作為全球氣候治理領域重要的碳排放大國，中國應如何進行戰略選擇？這些都是當前全球氣候治理領域亟須關注和思考的現實問題。

二、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召開的重要背景

2020年，聯合國環境規劃署（UNEP）強調指出：“我們目前面臨的氣候緊急情況需要立即采取充分行動，這是我們這個時代最普遍、最具威脅性的危機之一……如果我們繼續沿著目前的道路前進，后果將是毀滅性的?！备窭垢鐨夂虼髸褪窃谶@種自然和社會雙重壓力綜合作用的背景下召開的。

（一）在氣候變化危機疊加的緊要關頭召開

2021年8月，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發布了第六次氣候變化評估報告《氣候變化2021：物理科學》，該報告被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稱為“人類的紅色代碼”。這份評估報告比以前的評估報告更詳細、更確定地說明，氣候變化和極端事件如何歸因于大氣中人為溫室氣體（GHG）排放的增加?！稓夂蜃兓?021：物理科學》顯示：19世紀以來，人類活動已導致全球溫度比工業化之前高出1.1℃，過去40年的氣溫比1850年以來的任何10年都要高，未來20年，升溫還將持續;氣候變化已經以劇烈的方式改變了我們的星球——北極海冰處于150多年來的最低水平，海平面上升速度比過去至少3000年間的任何時候都要快，冰川退化速度在至少2000年以來前所未有。]IPCC，“Summary for policymakers， AR6 climate change 2021： The physical science basis”，? https：//www.ipcc.ch/report/ar6/wg1/#SPM.]2021年10月31日，格拉斯哥氣候大會開幕當天，世界氣象組織（WMO）發布《2021年全球氣候狀況臨時報告》，驗證了IPCC第六次評估報告的結論?！?021年全球氣候狀況臨時報告》指出：2021年（1月至9月）全球平均氣溫較1850—1900年工業化前的平均水平高出約（1.08±0.13）℃;2020年全球溫室氣體濃度再創新高，二氧化碳、甲烷和氧化亞氮的濃度較工業化（1750年）前分別高出149%、262%和123%，2021年，這種增長趨勢仍在延續。]IPCC， “State of global climate 2021： WMO provisional report”， https：//library.wmo.int/doc_num.php？explnum_id=10859.]WMO稱，創紀錄的大氣溫室氣體濃度和累積熱量已將地球推向未知領域，并將產生深遠影響。從海洋深處到山巒之巔，從冰川融化到極端氣候事件頻發，從全球生態系統到社區家庭，全球氣候變化帶來的負面影響已經滲透地球的每個角落，正在將人類推向危險和未知的邊緣。為了防止全球生態系統發生不可逆轉的變化和人類可能走向的不可知的邊緣，國際社會必須在應對氣候變化問題上采取“雄心勃勃”的舉措，努力扭轉全球溫室氣體排放量繼續上漲的趨勢，推動人類走向凈零排放之路，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就是在這種緊要關頭召開的一次重要會議。正如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所說，為期兩周的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必須成為人類和地球的一個轉折點，是將世界從氣候變化臨界點拉回來的“最后、最好的機會”]馬子倩：《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全球亟須一場關于“行動”的談判》，《中國青年報》，2021年11月4日。]。

（二）在避免災難性影響的“機會之窗”迅速縮小的背景下召開

2021年10月，國際能源署（IEA）發布的《2021年世界能源展望》顯示， 2021年全球與能源相關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可能增加12億噸，從而抵消了2020年因新冠肺炎疫情影響而減少的排放量的三分之二，2021年成為有史以來二氧化碳排放量增幅第二高的年份，僅次于2019年。]IEA， “World energy outlook 2021：The gold standard of energy analysis” ， https：//www.iea.org/topics/world-energy-outlook.]與此相對應，2021年10月27日，聯合國環境規劃署（UNEP）發布《2021年排放差距報告》，直接提出警告：按照目前的減排計劃，世界將進入“到本世紀末升溫至少2.7℃”的災難性軌道。《公約》秘書處發布的《〈巴黎協定〉框架下國家自主貢獻（NDC）綜合分析報告》顯示，按照各國目前的承諾，到2030年，全球排放量仍將比1990年高59.3%，比2010年高16.3%，比2019年高5.0%，為了將全球增溫幅度限制在2℃以下，到2030年，二氧化碳排放量需要在2010年的基礎上降低約25%，并在2070年左右達到凈零;若要達到1.5℃的溫控目標并避免氣候變化帶來的最糟糕后果，到2030年全球排放量必須減少45%，在2050年左右達到凈零。] “Nationally determined contributions under the Paris Agreement，synthesis report by the secretariat”， https：//unfccc.int/sites/default/files/resource/cma2021_08_adv_1.pdf.]目前，全球經濟增長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而有所放緩，隨著經濟的恢復，全球溫室氣體排放必將出現一定程度的反彈。如果不加大世界各國的減排力度，全球實現2℃溫控目標的機會將大大縮小，避免氣候變化災難性影響的“機會之窗”也在迅速變小。在這種背景下，格拉斯哥氣候大會的召開在全球政治層面強化了這種緊迫性，并在最高層面開展政治動員，促使各方投入更大的努力，為避免災難性的影響加強合作，鞏固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政治信任，具有非常關鍵的意義。7E0068D4-4E77-4308-A985-8B373C2F90BC

（三）在全球氣候治理邁向后2020時代的關鍵時刻召開

在《京都議定書》之后，2015年達成的《巴黎協定》是規劃2020年以后全球氣候行動的最重要協定，為全球應對氣候變化行動做出安排，就全球溫控目標達成共識——將全球增溫幅度控制在工業革命前水平的2℃以內，并盡最大努力控制在1.5℃以內。為實現這一目標，各締約方定期提出國家自主貢獻減排承諾，每隔五年進行一次進展評估，確定下一步的減排行動。2016年11月4日，《巴黎協定》生效，各國就如何落實《巴黎協定》的條款擬定了一本手冊——《巴黎協定》規則手冊，該手冊的絕大多數內容已于2018年在波蘭卡托維茲氣候大會（COP24）中基本完成談判，只有《巴黎協定》第6條（關于國際碳交易機制）因涉及復雜的實施細節而沒有完成談判，2019年的西班牙馬德里氣候大會（COP25）也未能就該條款取得突破。于是，第6條便成為全面落實《巴黎協定》的核心遺留問題，事關《巴黎協定》能否順利實施，也是影響2020年以后全球氣候治理的關鍵議題。格拉斯哥氣候大會是《巴黎協定》進入實施階段首次召開的氣候大會，與會各方回顧、評估2015年《巴黎協定》簽署之后所取得的進展，總結經驗教訓，并督促各締約方完成《巴黎協定》規則手冊的談判，推動全球氣候治理進入全面履約的新時期。如果說巴黎氣候大會礪沙而成的“珍珠”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承諾，格拉斯哥氣候大會的“擎天柱”則是行動。這意味著，如果格拉斯哥氣候大會不能完成規則手冊的談判，《巴黎協定》將因無法實施而淪為一紙空文。由此可見，格拉斯哥氣候大會成為《公約》框架下全球氣候治理進程全面邁向《巴黎協定》溫控目標之路的關鍵會議，同時，也是各方構建公正合理、合作共贏的全球生態治理體系并推動全球氣候治理進入后2020時代的重要契機。

三、格拉斯哥氣候大會（COP26）取得的主要成果

與以往的全球氣候大會一樣，格拉斯哥氣候大會仍然是一場博弈與妥協并存的會議，雖然國際社會對此次會議的評價褒貶不一，但是從積極的角度來看，它取得的成果和進展非常值得肯定。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就《公約》及其《京都議定書》《巴黎協定》的落實和治理事項通過了50多項決議，其中，1號決議是《格拉斯哥氣候協議》。該協議重申堅持多邊主義，強調了氣候危機的緊迫性，對減緩、適應與適應資金、技術轉移、能力建設等諸多事項進行了具體安排。

（一）通過了《格拉斯哥氣候協議》

《格拉斯哥氣候協議》是格拉斯哥氣候大會通過的主要法律文件，該文件匯集了各締約方正式談判商定的內容，為后2020時代全球氣候治理奠定了重要的基礎，其內容主要體現在五方面。第一，明確承認增溫1.5℃及以上的氣候變化影響的嚴重程度，決心努力實現1.5℃的溫控目標。根據IPCC的評估報告，要實現1.5℃的溫控目標，需要快速、深入和持續的減排，包括到2030年，比2010年減少45%的二氧化碳排放等?！陡窭垢鐨夂騾f議》對1.5℃溫控目標的強調是迄今全球氣候談判中對此目標重要性最有力的承認。第二，《格拉斯哥氣候協議》注意到，盡管各國制定并提交了國家自主貢獻，但是全球的排放量與2010年相比仍上升了10%以上。因此，《格拉斯哥氣候協議》制定了一項工作計劃以提振雄心，要求所有國家重新審視其國家自主貢獻，以確保它們在2022年底前與《巴黎協定》提出的溫控目標保持一致，并且每年召開一次高級別部長級會議，討論2030年前的氣候雄心。第三，呼吁各締約方加快技術開發、應用和傳播，并制定相應的政策，向低排放能源系統過渡，努力逐步減少有增無減的煤電和低效的化石燃料補貼。這是全球氣候談判30年來首次在正式法律文件中特別提到要減少煤炭的使用，向全球發出了清晰的信號。第四，首次明確承認，向發展中國家承諾的到2020年提供1000億美元的融資目標尚未實現，強調國際社會要在2025年之前實現這一目標，然后進一步提供實現《巴黎協定》目標所需的融資，并開始討論2025年之后的融資目標。第五，明確承認損失和損害問題的重要性，明確承認增強應對該問題的行動和支持具有迫切性，通過圣地亞哥網絡（the Santiago Network）的運作（和資助）來提供技術援助。同時，《格拉斯哥氣候協議》還發起了格拉斯哥對話，締約方、民間社會和技術人員將聚集在一起，討論如何增加用于解決損失和損害問題的資金，有需要的締約方如何獲得這些資金。

（二）完成了《巴黎協定》規則手冊的談判

第一，完成了《巴黎協定》第6條關于國際碳市場相關機制的談判?！栋屠鑵f定》第6條規定了締約方在減排方面進行合作的三種方式（自愿合作、新的碳信用機制和非市場辦法），前兩種方式是基于市場的機制，建立一個由聯合國監督的國際碳交易市場，減排成本低的國家可以將自己的減排量售賣轉讓給減排成本高的國家，實現資源的最有效配置。但是，第6條涉及的問題不僅具有高度的技術性（確定各國如何解釋減排轉移的確切細節），還具有高度的政治性（規定各國如何解釋本國的減排并從國際減排轉移中受益），所以，第6條在之前的全球氣候談判中一直未能取得實質性進展，關于如何避免締約方之間重復計算減排量（即不同區域碳市場和國際碳市場減排量的重復計算），如何利用清潔發展機制（CDM）的信用和適應融資等方面，各國存在很大分歧。格拉斯哥氣候大會最終完成了《巴黎協定》第6條國際碳市場指導方針的談判，各方就上述問題達成了基本共識，即要求東道國締約方澄清新機制產生的“碳信用”的預期用途，有限的清潔發展機制碳信用結轉用于國家自主貢獻，多邊碳貿易收益的一部分份額將用于發展中國家的適應資金。這些共識的達成為《巴黎協定》第6條的實施鋪平了道路，從而啟動了從舊的《京都議定書》國際碳交易制度向《巴黎協定》新制度的過渡進程。

第二，就國家自主貢獻共同時間框架達成共識。國家自主貢獻共同時間框架是影響各締約方完成《巴黎協定》規則手冊談判的關鍵要素之一。各國的國家自主貢獻涵蓋時間段之間缺乏一致性，這意味著在跟蹤、匯總和比較各締約方減排力度的差異及評估國家自主貢獻實施情況時將面臨很大的挑戰。2020年以來，越來越多的人呼吁在格拉斯哥氣候大會上解決這一問題，以便使締約方明確2025年以后下一輪國家自主貢獻的時間框架?！栋屠鑵f定》第4條呼吁各國從2025年開始（涵蓋2030—2035年），提前五年，按照五年期的共同時限提交國家自主貢獻。]UNFCCC ， “Common time frames for nationally determined contributions referred to in article 4， paragraph 10， of the Paris Agreement”， https：//unfccc.int/sites/default/files/resource/CTF_decision.pdf.]《格拉斯哥氣候協議》則提出了更頻繁的更新和評估國家自主貢獻的要求，呼吁各締約方在2022年底之前重新評估更新的減排承諾，這比《巴黎協定》規定的時間提前了三年。共同時間框架將創造機會比較各國提交的國家自主貢獻與實現全球1.5℃溫控目標所需減排量的差距，從而支持或推動逐步提升的減排目標。7E0068D4-4E77-4308-A985-8B373C2F90BC

第三，完成透明度框架談判?！栋屠鑵f定》第13條闡明了透明度標準報告方法，以便對所有國家的排放、減緩和適應氣候變化的行動、資金捐助進行可靠和一致的審查。根據《巴黎協定》，除年度溫室氣體排放報告外，各締約方還將報告在實現其國家自主貢獻方面取得的進展、向發展中國家提供的支持以及發展中國家需要和得到的支持等情況。由于《巴黎協定》不具備自上而下的法律強制力，所以透明度對增進各締約方的相互信任和推動全球氣候治理進程至關重要。從2024年開始，《巴黎協定》要求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都要提交兩年一次的透明度報告，其中包括溫室氣體減排和國家自主貢獻的進展情況?！陡窭垢鐨夂騾f議》就減排和融資報告的標準化達成一致，如規定了通用表格格式和通用報告表格等，這對于推動各國減排和融資的公開透明具有重要的意義?？傮w來看，格拉斯哥氣候大會“成功敲定全面實施《巴黎協定》的指導方針——包括有關透明度和碳市場的指導方針，這是一項可喜的成就，并為今后進一步提高應對氣候變化的雄心奠定了堅實的基礎。”]Center for Climate and Energy Solutions， “C2ES on conclusion of COP26 in Glasgow”， https：//www.c2es.org/press-release/c2es-on-conclusion-of-cop26-in-glasgow/.]

（三）在減緩問題上取得重要進展

第一，呼吁進一步加大減排力度，努力實現1.5℃溫控目標。《格拉斯哥氣候協議》呼吁197個國家在《公約》第二十七次締約方會議（2022年將在埃及舉行）上報告各自在實現更多氣候目標方面取得的進展，要求各締約方在2022年重新審視2030年的減排目標，必要時應提高減排目標，使其符合《巴黎協定》1.5℃溫控目標的要求。在《公約》第二十七次締約方會議召開之前，格拉斯哥氣候大會要求沒有提交新的國家自主貢獻的締約方提交新的國家自主貢獻，并制定到21世紀中葉達到凈零目標的長期戰略（LTS）。

第二，動員更多的國家對長期凈零目標做出進一步承諾。值得注意的國家包括印度（2070年實現碳中和）、尼日利亞（2060年實現凈零目標）、俄羅斯（2060年實現碳中和）、沙特阿拉伯（2060年實現凈零目標）、越南（2050年實現凈零目標）等。雖然其中一些承諾的具體情況（包括其條件性，涵蓋所有溫室氣體或僅包括二氧化碳等）仍有待明確，但是如果這些承諾都適用于所有的溫室氣體，將使全球凈零目標的覆蓋范圍達到全球溫室氣體排放的90%。

第三，成立了一些新的企業商業聯盟，并促使之前成立的企業商業聯盟做出更多的承諾，共同提升全球凈零目標的強度和力度。其一，成立了先行者聯盟（First Movers Coalition）。在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召開期間，世界經濟論壇（World Economic Forum）與美國氣候特使約翰·克里（John Kerry）共同發起的“先行者聯盟”在格拉斯哥宣布成立。該聯盟旨在幫助那些希望利用集體購買力的公司在航空、航運、卡車運輸和鋼鐵等排放密集型行業推廣新興的低碳技術和服務。其二，成立了國際可持續發展標準委員會（ISSB）。國際可持續發展標準委員會是獨立的國際標準制定機構，由國際財務報告準則基金會（IFRS）發起組建，于2021年11月3日在格拉斯哥氣候大會上正式啟動，旨在制定與國際財務報告準則（International Financial Reporting Standards，IFRS）協同的可持續發展報告準則，以確保投資者擁有關于公司可持續性績效的可比較且可靠的信息。其三，進一步擴大了“格拉斯哥凈零金融聯盟”（Glasgow Financial Alliance for Net Zero，GFANZ）的融資數額和成員。該聯盟是由聯合國氣候行動和金融問題特使馬克·卡尼（Mark Carney）與《公約》氣候行動倡導者、格拉斯哥氣候大會輪值主席國、聯合國“奔向零碳”行動（Race to Zero）共同宣布成立的，旨在匯集現有的和新成立的凈零金融倡議，致力于打造覆蓋全部門的戰略論壇。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召開以后，其成員已經包括450多個資產所有者、資產管理公司、銀行和保險公司，持有約130萬億美元的資產（占全球金融資產的40%）。與2021年4月份該聯盟啟動時相比，資產已經增長兩倍。由此可見，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在全球減緩問題上取得了積極進展，盡管這些進展的實際效果有待具體行動來檢驗，但是在全球危機疊加的時刻，這些重要的談判成果具有十分積極的意義。國際能源署署長比羅爾提到，如果把印度制定的更加嚴格的2030年目標和到2070年實現凈零排放的承諾考慮在內的話，到目前為止，國際社會宣布的所有氣候承諾若能充分、及時地兌現，就足以在2100年前將全球氣溫上升幅度控制在1.8℃以內。這是一個里程碑式的成果——各國政府首次以足夠的雄心，將全球變暖的幅度控制在2℃以內。]Birol， “COP26 climate pledges could help limit global warming to 1.8℃， but implementing them will be the key”， https：//www.iea.org/commentaries/cop26-climate-pledges-could-help-limit-global-warming-to-1-8-c-but-implementing-them-will-be-the-key.]

（四）在適應問題上取得重要進展

第一，在《公約》適應基金的融資問題上取得較大突破?！豆s》適應基金是為資助發展中國家的適應項目和方案而設立的。在格拉斯哥氣候大會上，各締約方承諾建立2.3億美元的適應基金，這一規模是之前任何單輪資本融資的兩倍多。]Climate Change Committee， “COP26： Key outcomes and next steps for the UK”， https：//www.theccc.org.uk/publication/cop26-key-outcomes-and-next-steps-for-the-uk/.]《巴黎協定》規則手冊還決定，根據第6條第4款，出售排放信用（Emissions Credits）的5%所實現的收益將撥給適應基金，盡管這一規定只適用于自愿信用交易的收益，并不適用于第6條第2款規定的國家轉讓。7E0068D4-4E77-4308-A985-8B373C2F90BC

第二，啟動一項為期兩年的新的“格拉斯哥-沙姆沙伊赫”全球適應目標工作方案（Glasgow-Sharm el Sheikh Work Programme on the Global Goal on Adaptation）。格拉斯哥氣候大會敦促發達國家締約方緊急和大幅度地增加適應方面的氣候資金，加強技術轉讓和能力建設（包括制定和執行國家適應計劃和適應信息通報），以便作為全球努力的一部分，滿足發展中國家締約方的需要。格拉斯哥氣候大會特別強調，因為認識到當前適應融資供給的不足，所以敦促發達國家到2025年至少將其承諾總額（2019年的水平）增加一倍，并要求多邊開發銀行（MDBs）擴大融資供給。

第三，成立適應研究聯盟。由于缺乏關于過去和現在當地天氣災害及其影響的良好數據來源，國際社會采取循證行動（Evidence-based）提高氣候變化適應能力遇到障礙。在此背景下，英國牽頭成立適應研究聯盟，由100家研究機構和研究資助者提出承諾，支持以行動為導向的氣候變化適應研究。

四、格拉斯哥氣候大會（COP26）對全球氣候治理的多維影響

格拉斯哥氣候大會是在全球氣候變化危機疊加、全球避免氣候變化災難性影響的“機會之窗”迅速縮小的背景下召開的一次承上啟下的重要會議，會議成果無疑將進一步加強國際社會對氣候變化問題的關注，持續推動全球氣候治理從承諾變成行動，對全球氣候治理的理念、方式和路徑都將產生非常重要的影響。

（一）促使全球碳中和理念進一步強化

早在格拉斯哥會議召開之前，歐盟、中國、美國等主要世界大國（集團）已經提出了各自的碳中和目標或凈零排放目標。歐盟把“氣候中和”目標納入2019年12月發布的《歐洲綠色協議》（EGD），并在2021年6月正式通過了《歐洲氣候法》，將 2050年實現氣候中和的目標寫入法律。2020年9月22日，習近平主席在第七十五屆聯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上明確提出，中國力爭于2030年前達到二氧化碳排放峰值，努力爭取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美國總統拜登在競選期間就提出實現凈零排放的目標。2021年1月27日，拜登發布“關于在國內和國外應對氣候危機”的行政命令，明確提出美國經濟將在2050年前實現凈零排放。]The White House，“Executive order on tackling the climate crisis at home and abroad”，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presidential-actions/2021/01/27/executive-order-on-tackling-the-climate-crisis-at-home-and-abroad/.]格拉斯哥氣候大會的召開進一步擴大了確立碳中和目標的締約方的數量，提高了全球總體減排力度，讓各國的目標在實施時具有更強的外在規制性。截至2022年3月，已有136個締約方和234個城市提出或正在商討碳中和目標，覆蓋全球GDP（按購買力平價計算）的90%，全球人口的85%。]Net Zero Tracker， “Global net zero coverage”， https：//zerotracker.net.]可以說，在全球氣候治理進程中，格拉斯哥氣候大會第一次以會議文本的形式正式對全球經濟發展的碳中和目標提出明確要求，這無疑會大大增強世界各國努力實施碳中和目標或凈零排放目標的外部驅動力，促使碳中和或凈零排放成為全球氣候治理的重要指導理念。

（二）促使自上而下盤點與自下而上落實進一步融合

國際氣候談判一開始，《公約》確定的最終目標就是“將大氣中的溫室氣體濃度穩定在一個能夠防止危險的人為干擾氣候系統的水平”。這個目標應在足夠的時間框架內實現，使生態系統能夠自然地適應氣候變化，確保糧食生產不受威脅，并使經濟發展能夠以可持續的方式進行。]United Nations， “United Nations framework convention on climate change （UNFCCC）”， https：//unfccc.int/files/essential_background/background_publications_htmlpdf/application/pdf/conveng.pdf.]2015年達成的《巴黎協定》把該目標具體化，即“將全球平均氣溫上升幅度控制在遠低于工業化前水平2℃以下，并努力將氣溫上升幅度限制在工業化前水平1.5℃以下”]United Nations， “Paris Agreement”， https：//unfccc.int/sites/default/files/english_paris_agreement.pdf.]，并確立了治理機制，將自下而上的國家自主貢獻與自上而下的定期全球盤點棘輪機制結合起來。后巴黎時代，全球氣候治理的成效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該機制所包含的兩種行動之間的融合程度。棘輪機制是《巴黎協定》的核心理念，本質上要求各國定期更新國家自主貢獻，通過自下而上的減排目標的不斷提升來推動全球氣候治理目標的實現。在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召開之前，許多國家就提交了新的、更加雄心勃勃的國家自主貢獻。截至2021年10月中旬，有116個國家提交了新的或更新的國家自主貢獻。盡管從減排量來看，更新的目標與1.5℃溫控目標的減排要求還存在很大差距，]預計到2030年，在2010年水平的基礎上，全球排放量仍將增長16%。這樣的上升幅度可能導致21世紀末出現災難性的2.7℃的變暖結果。詳情參見UNFCCC， “Nationally determined contributions under the Paris Agreement： Revised synthesis report by the secretariat”， https：//unfccc.int/sites/default/files/resource/cma2021_08r01_E.pdf.]但從機制運行來看，這樣的進展表明《巴黎協定》的棘輪機制已經開始發揮效力?！陡窭垢鐨夂騾f議》的一大成功之處就是維持了將全球升溫幅度控制在1.5℃以內這一雄心勃勃的目標，并且吸納了發展中國家要求更新國家自主貢獻的要求，這更加凸顯了自上而下的約束性機制和要求的作用。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在充分強調1.5℃溫控目標重要性的基礎上，在事實上持續推動自上而下的目標設定和自下而上的目標落實的進一步結合，這無疑會進一步加大國際社會積極加強低碳轉型、實現碳中和的動力和壓力，也必將進一步促使自上而下的全球盤點棘輪機制與自下而上的國家自主貢獻的有機融合。7E0068D4-4E77-4308-A985-8B373C2F90BC

（三）限煤降碳，促進全球碳市場落地及適應融資機制的強化

第一，首次明確提出降低煤炭等高碳能源的消費。限制高碳能源消費，推動能源結構低碳轉型一直是國際社會公認的應對氣候變化的重要路徑和方式。《公約》和《巴黎協定》早已傳遞了全球能源結構調整和轉型的明確信號，希望各國積極限制高碳化石燃料的消費，促進低碳清潔能源的發展。2018年，IPCC明確指出，為了使全球平均氣溫上升幅度在工業革命前水平的基礎上不超過1.5℃，各國應該停止對煤炭領域的投資，2030—2050年，各國要停止使用煤炭。]IPCC， “Global warming of 1.5°C”， https：//www.ipcc.ch/sr15/.]但是，在全球氣候治理的協議文件中明確提出限制煤炭等高碳化石能源的消費，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尚屬首次?！陡窭垢鐨夂騾f議》明確敦促《公約》各締約方逐步減少未采用碳捕集與封存措施的煤電，逐步淘汰低效的化石燃料補貼。這在全球氣候治理歷史進程中和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經濟復蘇背景下具有里程碑式的作用。《格拉斯哥氣候協議》第一次以國際協議的形式對各國的能源消費和能源結構進行外部規制，是全球氣候談判30年以來首次將煤炭退出問題列入締約方會議的最后決定，對推動全球能源結構轉型和能源消費低碳化無疑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

第二，推動全球碳市場進一步落地。最近30年來，全球碳市場的建立始終伴隨著挑戰和爭議，各國一直試圖制定強有力的規則，但基本上都以失敗告終?！栋屠鑵f定》第6條的目的就是建立全球碳市場體系，通過交易碳信用額度推動碳減排，實現全球溫控目標。《巴黎協定》第6條第2款指出，要為國際減碳合作建立一個會計框架，允許國際碳排放權轉讓，連接多個國家的碳排放交易體系，并避免重復計算。第6條第4款指出，要建立一個聯合國中央機制，讓各個國家經過核證的減排量互認互通，并允許一個國家通過交易減排量去完成本國的減排目標。] United Nations，“Paris Agreement”， https：//unfccc.int/sites/default/files/english_paris_agreement.pdf.]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完成了《巴黎協定》第6條實施細則的最終談判，為全球碳市場和碳交易體系的建立點亮了綠燈。根據格拉斯哥氣候大會達成的決議，有關全球碳市場減排量互認互通的細則談判計劃于兩年之內完成，也就是說，新的國際碳減排量交易合作市場最快能在兩年后落地。國際排放交易協會（IETA）的研究顯示，在《巴黎協定》第6條的推動下，國際碳市場合作將刺激國際碳交易增長;預計到2030年，每年可節省3000億美元;到2050年，每年可節省10000億美元。由此可見，國際碳市場直接影響《巴黎協定》下減排目標的落實，《巴黎協定》第6條實施細則談判的完成必將大大促進國際碳市場的建立和運行機制的最終形成。

第三，進一步強化適應及適應融資的數額和機制。在全球氣候治理進程中，減緩、適應、資金和技術是應對氣候變化的四大議題，被喻為氣候談判列車的“四個輪子”。盡管各界對減緩問題高度關注，但是締約方大會對適應、資金和技術問題的關注度不夠，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在這些問題上的博弈是影響全球氣候治理進程的重要因素?！栋屠鑵f定》第9條指出，發達國家締約方應當為協助發展中國家締約方的減緩和適應行動提供資金，以便他們繼續履行在《公約》下的現有義務;發達國家還要提供規模更大的資金支持，旨在實現適應與減緩之間的平衡，同時考慮國家驅動戰略與發展中國家締約方的優先事項和需要，尤其是那些面對氣候變化時特別脆弱和能力受到嚴重限制的發展中國家締約方。]United Nations，“Paris Agreement”， https：//unfccc.int/sites/default/files/english_paris_agreement.pdf.]但在全球氣候治理的實踐中，適應融資的進展大大滯后于減緩融資。2019年，全球適應融資的規模約占氣候融資總額的25%。]UK Government，“COP26：The negotiations explained”，https：//ukcop26.org/wp-content/uploads/2021/11/COP26-Negotiations-Explained.pdf.]為提升適應融資數額和完善適應融資機制，格拉斯哥氣候大會的決議明確呼吁“發達國家締約方到2025年將其用于發展中國家締約方適應的氣候融資集體供應在2019年的水平上至少翻一番”，鼓勵各締約方和利益攸關方做出更多承諾，最終促使適應基金融資規模創下新的紀錄，超過3.5億美元，約為之前最高水平的三倍，向最不發達國家基金的捐款也達到了6億美元。]UK Government，“COP26：The negotiations explained”，https：//ukcop26.org/wp-content/uploads/2021/11/COP26-Negotiations-Explained.pdf.]在這次會議上，各方同意啟動“格拉斯哥-沙姆沙伊赫”全球適應目標工作方案，以便采取行動減少脆弱性，加強復原力，提高人類和地球適應氣候變化的能力。該方案表明，強化和完善全球氣候治理適應機制已經邁出了重要一步。

五、全球氣候治理新形勢下中國的戰略選擇

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已經將世界各國的經濟社會發展納入碳中和（凈零排放）的發展框架中，對此，中國有重要貢獻并發揮了積極的推動作用，是全球碳中和潮流中的關鍵力量。實現碳中和，不僅是中國為積極應對全球氣候變化做出的莊嚴承諾，也是積極推動生態文明建設、建設美麗中國的必然要求。盡管目前還有很多不盡如人意之處，但是從全球氣候治理的整個歷史進程來看，格拉斯哥氣候大會無疑取得了積極的預期成果，完成《巴黎協定》的最后談判，預示著全球氣候治理的“行動轉向”]李慧明：《全球氣候治理的“行動轉向”與中國的戰略選擇》，《國際觀察》，2020年第3期。]已經開始，進入全面實施的新階段。面對全球氣候變化的嚴峻形勢及全球氣候治理的新進展，中國要站在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戰略高度，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為推動全球氣候治理后2020時代的全面行動轉向做出更加積極的貢獻。7E0068D4-4E77-4308-A985-8B373C2F90BC

第一，從國內層面來看，中國要爭取如期實現雙碳目標，為推動和引領全球氣候治理奠定更加堅實的內部基礎。中國在全球生態系統中具有重要影響，中國構建良好的生態環境本身就是對全球生態環境保護的重大貢獻，中國成功的低碳轉型不僅會改變自身的產業和能源結構，而且能夠推動全球產業和能源結構的清潔化。實現碳達峰和碳中和目標是中國參與和引領全球氣候治理的莊嚴承諾，也是為推動全球氣候治理做出的實質性貢獻。為此，中國要積極將雙碳目標貫穿生態文明建設的整體布局，貫徹綠色發展理念，完善生態文明領域統籌協調機制，促進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建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爭取如期實現雙碳目標。由碳達峰到碳中和，中國規劃了30年左右的時間，遠遠短于歐盟和美國目前的承諾時間]歐盟承諾到2050年實現氣候中和，若目標如期實現，從碳達峰到碳中和大約經歷60年時間;美國拜登政府承諾到2050年實現凈零排放，若如期實現，從碳達峰到碳中和大約需要45年。]，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全球最高的碳排放強度降幅，必將面臨空前的挑戰，需要付出巨大努力。]肖蘭蘭：《碳中和背景下的全球氣候治理：中國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生態路徑》，

《福建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2年第2期。]如果中國能夠如期實現雙碳目標，不僅會大大減少全球溫室氣體排放量，推動全球氣候治理取得實質性進展，而且將為中國參與和引領全球氣候治理奠定堅實的基礎。

第二，中國要積極協調與歐美等發達國家的關系，努力推動中美歐綠色伙伴關系建設。生態系統具有不可分割性及源起的世界性，改善生態系統需要世界上所有國家的合力。全球氣候治理及其走向，不僅影響國際社會應對氣候變化的總體能力和水平，而且影響世界各國未來的發展空間和競爭力。中國需要更加堅定的方向性引導和頂層設計，積極推動和引領全球低碳發展的趨勢和潮流，加強與美歐的協調與合作。2020年9月，中歐領導人決定建立中歐環境與氣候高級別對話機制，打造中歐綠色合作伙伴關系。2021年2月，中歐首次舉行副總理級別的環境與氣候高層對話。2021年4月，中法德領導人舉行視頻會晤，進一步將中歐氣候合作提升到政治引領的高度。2021年9月，中國與歐盟舉行第二次環境與氣候高層對話，雙方就氣候政策進展、如何實現更高層次合作、格拉斯哥氣候大會等重要議題進行了深入交流，并重申該對話機制作為雙方加強環境與氣候領域雙邊合作行動的重要平臺將持續發揮作用。2021年11月10日，中美在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召開期間發表《中美關于在21世紀20年代強化氣候行動的格拉斯哥聯合宣言》，宣言指出，中美雙方承諾加強《巴黎協定》的實施，在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和各自能力原則、考慮各國國情的基礎上，采取強化的氣候行動，有效應對氣候危機，并同意建立“21世紀20年代強化氣候行動工作組”，推動兩國氣候變化合作和多邊進程。]《中美發表強化氣候行動聯合宣言》，《新華每日電訊》，2021年11月12日。]面對大國博弈的加劇及國際政治經濟格局的發展演變，氣候問題越來越成為后疫情時代中美歐三方戰略合作的重要支點和依托。中國要利用美國拜登政府在氣候問題上的積極姿態，主動加強對歐美的氣候外交，把應對氣候變化再次打造成為中美歐合作的重要支點，推動全球氣候治理進一步發展。

第三，中國要通過南南合作和綠色“一帶一路”建設，加強與廣大發展中國家的綠色伙伴關系建設。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發展水平比較低，氣候脆弱性和敏感性比較強，在全球氣候治理過程中處于劣勢地位。所以，中國在參與和引領全球氣候治理的過程中，要堅定貫徹正確的義利觀和共商共建共享的政治理念，堅持“義”字當頭，通過南南合作，加強對發展中國家尤其是小島嶼國家和最不發達國家的幫助，贏得廣大發展中國家的真正信賴。與此同時，通過“一帶一路”建設和綠色伙伴關系建設積極推進國際氣候合作，將綠色作為“一帶一路”建設和伙伴關系建設的重要“底色”，在不同領域、不同層面開展合作，共同推進全球低碳轉型。正如中國代表團在格拉斯哥氣候大會上表示的，中國將一如既往地維護多邊主義，推動多邊進程，通過南南合作、共建綠色“一帶一路”，大力支持發展中國家綠色低碳發展，繼續實施積極應對氣候變化的國家戰略，促進綠色低碳轉型發展，確保實現雙碳目標。

第四，中國要繼續堅持多邊主義，維護并增強以《公約》和《巴黎協定》為核心的聯合國框架下的全球氣候治理制度的權威性和合法性，從《公約》內外兩條軌道積極推動全球氣候治理不斷向前發展。中國要堅定支持多邊主義，貫徹和落實基于規則的治理理念，維護和增強以《公約》和《巴黎協定》為核心的聯合國框架下的全球氣候治理制度及其機制的權威性和有效性，增強全球氣候治理進程中的民主性和公正性。雖然聯合國的具體實踐仍然有諸多不完善的地方，但聯合國仍是迄今為止最具有代表性的全球性組織，也是最能代表全人類利益、反映全人類訴求的機構。中國要從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戰略高度出發，充分利用各國在應對氣候變化過程中形成的“榮損與共”的共命運關系，加強國家自主貢獻力度，發揮帶頭引領作用，積極推進以《巴黎協定》和《格拉斯哥氣候協議》為代表的聯合國框架下全球氣候治理制度及其細則的落實。同時，也要充分利用金磚國家領導人會晤、亞太經合組織領導人非正式會議、二十國集團峰會等聯合國框架外的多邊國際會議，推動國際社會把氣候問題置于這些國際組織政治議程的優先位置，制定更加積極的措施促進《巴黎協定》和《格拉斯哥氣候協議》的順利實施，把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良好生態體系建設打造成為越來越多國家的共同理念，讓清潔美麗世界成為越來越多國家的共同目標。

六、結 語

格拉斯哥氣候大會的召開及取得的重要成果標志著全球應對氣候變化的努力又向前邁出了關鍵一步。雖然在一些關鍵問題上，格拉斯哥氣候大會仍然沒有達到國際社會的預期目標，但從全球氣候治理的歷史進程來看，尤其是在“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加速國際格局演變，世界進入動蕩變革期”]楊潔篪：《堅定維護和踐行多邊主義 堅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新華月報》，2021年第11期。]的大背景下，格拉斯哥氣候大會取得的進展和成果應當得到充分肯定。當然，這些成果和進展不僅需要在未來一年中繼續消化和完善，而且還需要后續的行動加以落實。行動重于一切，無論具有何種意義，承諾和理念只有在指導人類行動的實踐中才能真正彰顯價值。全球氣候變化正在加劇，2021年8月發布的IPCC第六次評估報告《氣候變化2021：物理科學》又一次為人類敲響了警鐘，全世界必須立即采取更加有力的行動才能從根本上避免氣候變化的災難性影響。面對全球氣候治理的嚴峻形勢，中國要站在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戰略高度，充分利用《格拉斯哥氣候協議》全面完成《巴黎協定》實施細則談判的有利條件，積極推動全球氣候治理真正進入行動和力度并重的新階段。

〔責任編輯：沈 丹〕

作者簡介：肖蘭蘭，法學博士，南京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孫曉鳳，上海海洋大學海洋文化與法律學院博士研究生，青島農業大學黃河中下游高效農業碳中和研究院講師。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年度項目“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共謀全球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論述研究”（21BKS089）;南京理工大學科研啟動費（AE89991/368）7E0068D4-4E77-4308-A985-8B373C2F90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