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教育元宇宙的內涵、實踐與啟示

胡辰洋 于昌利

摘 要教育元宇宙可以理解為云端智慧教育的統合，即線上學習視域下元宇宙概念在教育領域的應用。韓國經過較長時間的探索與研究，媒體、廣告、教育及宣傳等行業融合元宇宙概念，教育元宇宙由此開啟。韓國高校結合自身學科特點積極推進元宇宙概念與教學實踐的融合，在表象化教育與沉浸式教育方面開展探索，有效解決了疫情期間學生無法入校完成學業的難題，方便教師線上教學。教育元宇宙的創新性體現為溝通新型化、學習自由化、教學表象化，教學模式包括課堂準備、教師導入、分組練習、結果共享四個模塊。我國教育工作者應主動關注元宇宙等技術引發的教育模式變革，堅守初心使命，拓展云端智慧教育的深度和廣度，尋求科技創新賦能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可持續發展路徑，明確發展目標，強化導向引領，服務國家戰略。

關鍵詞元宇宙 虛擬現實 云端智慧教育 教育新基建 沉浸式教學隱私安全

最近，元宇宙（Metaverse）、“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等概念受到各大媒體關注，逐漸走入大眾的視野。尤其是虛擬人的應用，已經由一個人工智能領域的概念走進現實生活，逐漸商業化、產業化。比如，前不久新韓Life廣告發布了一則關于韓國首位虛擬偶像“Rozy”的消息，瞬間引發全球關注。Rozy是由Sidus Studio X公司制作的虛擬人，原名“Oh Rozy”，早在2020年8月便在社交媒體SNS上展開活動。由于她的虛擬身份和火爆的商業價值，Rozy一度成為信息技術產業的熱門話題。隨著信息技術的高速發展，元宇宙等虛擬科技的應用范圍進一步拓展，2021年6月，漢陽大學召開“未來人才養成座談會”，韓國企劃財政部第二次官安道杰在會上表示，數字融合虛擬校園將會成為有效的人才培養模式，2022年將對參與構建數字融合虛擬校園教育改革的主導企業及相關政策的研究創新機構給予可觀的獎勵。這標志著元宇宙等新一輪科技成果將賦能韓國教育創新。

一、元宇宙的概念與教育內涵

（一）元宇宙的屬性與特征

元宇宙概念最早出現于尼爾·斯蒂芬森（Neal Stephenson）的小說《雪崩》中。該書描繪了一個平行于現實世界的網絡世界，所有現實世界的人為了進入元宇宙的虛擬世界，都化身為“阿凡達”（Avatar）——虛擬分身。斯蒂芬森筆下的元宇宙被公認為實現虛擬現實后下一個階段的互聯網新形態。]趙國棟、易歡歡、徐遠重：《元宇宙》，中譯出版社，2021年，第7頁。]元宇宙引起廣泛關注的標志性事件是“羅布樂思”（Roblox）游戲平臺的上市。該平臺支持用戶進行3D與VR建構，允許用戶自由設計交互活動，實現內容自創，并于2021年3月10日將元宇宙概念寫進招股書，成功在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引爆了科技圈和資本圈。短短幾個月，元宇宙概念引起高度關注，被社會各界一致認為投資前景廣闊，可謂智能時代人類社會實現商業、文化、組織等數字化轉型的新路徑。

元宇宙是“meta”和“universe”合成的單詞，meta意為“超越、超脫”，具有超越性和變形性，universe意為“宇宙、世界”，具有現實世界的屬性。][韓]李賢貞：《AI時代，符合元宇宙新共識概念的必要性談論》，《韓國游戲學會》，2021年第3期。]元宇宙最初的雛形是由游戲孕育的，是2D技術向3D技術轉化而形成的虛擬網絡世界，因此元宇宙最初的模型帶有虛擬世界的特點。]華子荀、黃慕雄：《教育元宇宙的教學場域架構、關鍵技術與實驗研究》，《現代遠程教育研究》，2021年第6期。]伴隨AI技術的發展，虛擬世界逐漸發展成人們所經歷的實際生活體驗的結構，虛實結合的元宇宙空間正在持續壯大，國際學術界對元宇宙屬性的描述各不相同（表1）。

國際學術界對元宇宙屬性的描述大致可歸納出六個特征。第一，虛實融合，][韓]洪熙慶：《元宇宙在教學應用中的探索性研究》，《文化和融合》，2021年第9期。]通過連通性不斷縮小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的距離感。第二，超越自我，][韓]洪熙慶：《元宇宙在教學應用中的探索性研究》，《文化和融合》，2021年第9期。]元宇宙能夠讓用戶重塑自我，塑造更具魅力的“阿凡達”形象，穿梭于異次元世界。第三，虛擬分身重視體驗而非理性，]趙國棟、易歡歡、徐遠重：《元宇宙》，中譯出版社，2021年，第91頁。]在元宇宙中，用戶可以利用無限的資源、通過無盡的實踐去創造和體驗多樣的人生，具有游戲性，沉浸感較強，最壞的情況不過是從頭再來。第四，線上線下一體化，]劉革平、王星、高楠：《從虛擬現實到元宇宙：在線教育的新方向》，《現代遠程教育研究》，2021年第6期。]用戶根據個性化需求在虛擬與現實中自由切換，每個用戶只能擁有一個身份，可以隨時隨地進入元宇宙世界學習、工作、生活等。第五，用戶管理可視化，][韓]洪熙慶：《元宇宙在教學應用中的探索性研究》，《文化和融合》，2021年第9期。]元宇宙內一切關于用戶的信息及活動都可以隨時查詢、共享。第六，用戶思維表象化，]劉革平、王星、高楠：《從虛擬現實到元宇宙：在線教育的新方向》，《現代遠程教育研究》，2021年第6期。]元宇宙為用戶提供完整的沉浸式體驗模態，能夠讓用戶實現“可想即可嘗試”的抽象思維表象化過程。

（二）元宇宙的教育內涵

教育元宇宙（Edu-metaverse）]華子荀、黃慕雄：《教育元宇宙的教學場域架構、關鍵技術與實驗研究》，《現代遠程教育研究》，2021年第6期。]可以理解為云端智慧教育的統合，即線上學習視域下元宇宙概念在教育領域的應用。教育元宇宙為教師、學生、管理者等相關人員創建數字身份，在虛擬世界中開拓正式與非正式的教學場所，并允許師生在虛擬的教學場所進行互動。

現有關于線上學習的研究多是圍繞如何營造學習現實感而展開的。最初，“現實感”被定義為本人處在與他人面對面（Face to Face）的學習環境中。換句話說，是否與他人處在同一物理世界，即“共存感”（Co-presence）成為學習現實感的判定依據。但是，線上學習環境不屬于物理世界，而是以計算機為媒介的學習空間，因此無法通過是否與他人共存的二分法來判定學習的現實感，學者們意識到，可通過“程度”（Degree）來進行判定。Lowenthal和Dunlap提出，線上學習環境的學習現實感具備小組規模、課題研究、伙伴關系等多重屬性，這一觀點和共存感的定義相似。Youngblut所說的共存感是指，即使處于物理環境不同的場所，在以計算機為媒介的環境中，個人和他人一同存在的主觀性體驗?？梢哉f，學習現實感就是在學習環境中對個人與他人關系產生的主觀性認識的程度。日常生活中，我們每天經歷的學習活動是與他人的動作和情感彼此交互的，這種交互行為在元宇宙的三維空間也能夠實現。學生們化身為“阿凡達”，在元宇宙空間相互作用、自由移動。根據運營平臺的數據對比，通過視頻會議或虛擬分身能夠獲得豐富的視覺型、聽覺型社交線索（Social Cue），相比以文本（Text）為主的單一化線上學習，具有更強烈的學習現實感。][韓]鄭裕善、任泰亨：《元宇宙應用于大學生網絡教學中空間遷移水平對學習真實感和興趣提升的效應》，《教育信息傳媒研究》，2021年第3期。]9C8C3BEA-68B8-4A0B-879F-639E336F8A77

從教育哲學的角度來看，元宇宙最明顯的賦能優勢是為教師與學生創設一種沉浸式的教學互動場域。元宇宙的沉浸式教學可以將物理世界的圖像、文字、聲音等資源重構為一個立體的虛擬世界，用戶將在虛擬世界中獲得全新的學習體驗。教育元宇宙的虛擬世界并不是對物理世界的照搬全抄，也不是對物理世界的簡單復制，而是對物理世界的一種再開發。

當前，絕大多數接觸元宇宙世界的人是能夠自由操控電子設備的“90后”及“千禧一代”，在韓國，他們被稱為MZ世代]1985—1996年出生的人被稱為“M世代”，1997—2005年出生的人被稱為“Z世代”。]。這代人與互聯網同步成長，受互聯網、即時通信、短信、MP3、智能手機和平板電腦等科技產物的影響較大。他們善于在虛擬世界中彼此溝通，樂于分享體驗和感受，能夠利用元宇宙的虛擬世界開展各類社會活動并為之創造新的價值。他們可以充當紐帶，將元宇宙世界內衍生的新型社會關系及經濟活動同現實世界連接起來。因此，MZ世代也被稱為元宇宙世界的原住民。將物理世界設計為具有趣味性的游戲世界更符合MZ世代的口味，這種設計能夠在沉浸與專注、想象與創造方面充分刺激學生的積極性，進而達到教育目的。

二、元宇宙概念在韓國的應用與實踐

韓國融合元宇宙概念的行業主要是媒體、廣告、教育及宣傳等。結合3D技術的虛擬人（Digital Human）成為產業數字化發展的一大亮點。除了當下火爆的虛擬偶像Rozy以外，還有較多其他行業的虛擬人，如：DOB工作室的AR歌手“RUI”、三星電子的顧客咨詢師“Neon”、LG電子的產品宣傳員“”、教育服務領域的心靈機器（Soul Machines）“Will”等。依靠數字技術，虛擬人類的形象容易被人們所接受，在現實生活中，這些虛擬人類在各個領域發揮著較好的媒介效果。

（一）教育元宇宙在表象化教育中的創新應用

大學是MZ世代聚集的最具代表性的機構。韓國飽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正在深入探索教育類元宇宙的形式和技術模型，試圖將哲學化的數字生存與游戲化的教學實踐結合起來，進一步對云端高等教育提質增效。目前，韓國提供教學功能的元宇宙平臺較多，融合3D技術研發的平臺可視效果雖好，但運行成本偏高，因此高校更傾向使用2D效果的平臺“聚集小鎮”（Gather.town）。該平臺不僅費用低廉，而且支持各類虛擬交互活動，學生可以自主創建并共享地圖?！熬奂℃偂辈恍枰詴T便可使用，角色之間在彼此靠近時將自動彈開視頻畫面進行可視對話。

2020年韓國實行線上教學以來，已有多所高校采用教育元宇宙模式開展線上教學活動，包括新生入學儀式、畢業典禮、校園游覽、e運動會、博覽會、社團演出、圖書館、博物館、人文教育、生物學及醫學教育等各種場景。未開展線上教學的高校也在積極探索教育元宇宙的科學內涵及實現路徑。最近，漢城大學把學術情報館嵌入元宇宙世界，成功構建了一個與現實完全一致的虛擬圖書館，為疫情期間無法正常使用學校設施的學生提供便利。虛擬圖書館打破了傳統圖書館的功能單一性，不僅可提供圖書資料查詢業務和館內游覽業務，還嵌入了尋寶、想象讀書認證照相、知識競答等現實體驗感超強的在線游戲，大大提高了云端圖書館的使用率。此外，崇實大學學生會通過“聚集小鎮”平臺開展線上慶典，各學院按專業門類開展線上慶?；顒?延世大學社團聯合會在“聚集小鎮”平臺進行線上宣傳，各社團分類制作展位。][韓]韓松一、盧良辰：《大學教學者對元宇宙教學應用的認知研究》，《韓國數字產品學會論文集》，2021年第11期。]據崇實大學數據顯示，虛擬校園開展慶典活動的兩天內，持續同時在線的學生超過300名;延世大學社團聯合會的活動也擺脫了往年單一化的宣傳模式，構建了社團宣傳與實時交流互動的虛擬聯誼空間。

（二）教育元宇宙在沉浸式教學中的實例分析

近期，韓國產業技術大學借助“未來虛擬現實實驗室”（Future VR Lab）開展了電磁學的授課;2021年5月29日，首爾大學醫學院融合元宇宙技術，演示心血管及胸部外科手術，之后不久，便正式提出將元宇宙概念融入“醫學IP VR”技術，用于講授身體結構與解剖的“3D影像軟件與3D印刷技術的應用實踐”課程。][韓]韓松一、盧良辰：《大學教學者對元宇宙教學應用的認知研究》，《韓國數字產品學會論文集》，2021年第11期。]不難發現，人工智能、大數據、區塊鏈等技術正在改變傳統的教育模式。韓國高校結合自身學科特點積極推進教育元宇宙概念與高等教育教學實踐的融合，相關技術目前被廣泛應用于高等教育領域的現場見學和外語習得等。

1.現場見學

韓國部分高校使用“崽崽”（ZEPETO）平臺設計教學活動?！搬提獭笔琼n國極具代表性的一款元宇宙平臺軟件，發布于2018年3月，由韓國SNOW公司推出。在這款帶有換裝功能的社交手機游戲APP中，用戶通過自拍生成與自己容貌相近的3D虛擬分身，根據自己的創意，塑造獨一無二的虛擬分身形象，包括捏臉、化妝、裝扮房間等?！搬提獭逼脚_最重要的功能是可以與互聯網上的其他用戶拍照合影，通過動作、文字、語音等進行社交活動。教師可以任意選擇教室背景，開設房間后邀請學生加入網絡課堂，以語音或文字的形式開展交流互動，完成教學任務。

喜歡游戲的同學可通過手機或電腦設計角色，在沉浸于游戲的過程中很容易與虛擬角色發生同化效應。傳統的線下教學環境包括教師、教室、桌椅等要素，師生之間通常是單一的聽講模式，即單純地以知識的輸出（講課）和輸入（聽課）為主。我們不能否定這種傳統模式，但是，相比單一的聽講模式，教育元宇宙可以實現可移動學習和交互式學習，效果更好。2020年，江原大學在新生入學教育中融合元宇宙技術，學生們通過“崽崽”平臺進入虛擬的校園場景中，向高年級學生了解學校情況并解決各種入學問題;學校還利用競猜等網絡小游戲培養同年級學生之間、高低年級學生之間的團體協作能力。虛擬校園完全按照校園的實際場景設計，學生們在環游校園、完成入學教育各種任務的過程中，隨時可能觸發與同學或高年級學生的交流互動，這種溝通形式有效化解了學生因疫情無法入校而產生的負面情緒。9C8C3BEA-68B8-4A0B-879F-639E336F8A77

“崽崽”平臺搭建的教育元宇宙實現了兩方面的成果。一方面，用戶根據自身容貌DIY“阿凡達”，與其他用戶實時開展沉浸式網絡社交互動;另一方面，用戶可以根據教學需要，即興創作、分享互動小游戲，布置活動空間。相比“1對N”模式的網絡社交平臺，“阿凡達”們通過小組活動參與游戲，可展開“1對1”的實時會話。用戶們還可以根據個人喜好，將教學現場設置成教室以外的情景，比如咖啡廳、地鐵站等，讓學習變得更加生動有趣。

2.外語習得

研究表明，韓國人在學習外語的過程中，想要達到原語民程度的口語應用能力，至少要經過4000小時的訓練，但是，韓國的語言教學課程體系無法滿足如此龐大的學時需求。為了提高外語口語應用能力，解決教育供給不足的問題，韓國各大型企業與教育機構合作，引入元宇宙概念，研制出一系列數智化的教育類產品。目前在韓國，外語習得方面的相關產品有KT公司旗下的“Super VR ENGAGE”和SKT公司的“Jump VR/AR SPEAKIT”。Super VR ENGAGE是一款聯合英語教育機構打造的虛擬社交學習平臺，不僅可以為用戶提供虛擬形象風格的VR外語對話服務，而且支持用戶與原語民的虛擬分身在平臺中互動交流，可同時容納20名學生進行長達1小時的會話練習。2020年（5G運營元年），SKT公司獨家發布Jump VR/AR SPEAKIT，這是一款實感型的AI英語教育類產品，以360°全角度實景實拍、3D技術、合成影像為創作基礎，目前可提供112篇外語語篇供用戶學習。][韓]柳甲相、權恒：《基于元宇宙的游戲型語言教學服務平臺開發研究》，《韓國數字產品學會論文集》，2021年第9期。]

最近兩年來，韓國受疫情影響，針對外來務工人員和留學生的韓語教育遇到極大的困難。外來務工人員若語言溝通不暢會導致生產效率低下，長時間的線上授課造成留學生的韓語習得效果差，這些情況都是當前短期韓語教育培訓面臨的難題。為了解決這些難題，韓國梨花女子大學張智容（）教授在“聚集小鎮”平臺嘗試構建教育元宇宙空間，希望幫助學生在短期內提升韓語能力，取得了較好的學習效果。在虛擬教學場景中，張教授截取教材內容，保存為圖片，上傳至平臺的虛擬教學場景中，同時嵌入體現韓國文化的圖片、音頻和視頻等資料，學生開展線上活動時可以不受限制地觀看這些資料。

“聚集小鎮”平臺和“崽崽”平臺一樣，能夠根據用戶的需求布置教學場景，教師可根據教學需要，自由選擇場景道具并任意擺放?！熬奂℃偂逼脚_的優點在于，不僅為虛擬教學場景的設計提供了充足的裝飾道具，如花盆、桌椅等，還可將電視、電腦、投影儀、游戲機等URL鏈接地址嵌入虛擬場景中，支持播放功能。學生靠近某個被嵌入鏈接的圖標時，按“X”鍵便可打開觀看。教師可通過畫面共享功能，對教材中與韓國傳統文化相關主題（如扇子舞、面具舞、跆拳道、民間游戲等）的截圖內容進行介紹和講解。之后，學生可通過音頻、視頻等資源進一步深入理解并掌握所學內容。這種教學方式與教師統一向全體學生展示特定的音頻、視頻不同，學生們可以像在博物館參觀見學一樣，瀏覽自己感興趣的文化資源，在課外休息時也可隨時觀看。][韓]張智英：《基于元宇宙的韓國語口語教學方案研究》，《韓國語教育》，2021年第4期。]

“聚集小鎮”平臺構建的外語類教育元宇宙實現了三方面的成果。第一，教與學的互動性大幅提高，增大了語言習得的成效，加深了學生對韓國文化的理解。第二，通過自主探索、發現與應用聯動的“游學”手段，學生的外語學習興趣大大提升。第三，在感受與沉浸的交互作用下，傳統的外語教學已不再以教師為中心，逐漸向以學生為中心的自主學習模態轉變，學習更高效，方法更便捷。

（三）教育元宇宙教學模式的實現路徑

按照教學需求，“聚集小鎮”平臺的虛擬教學場景主要分為課堂空間、項目空間、自由空間、出席空間、休息空間等模塊，學生點擊鏈接進入平臺，按照自己的喜好創建分身參與課程。在虛擬教學場景中，課堂空間可以實現教師授課型的單音頻聲音傳播和討論發言型的多音頻聲音傳播;休息空間能夠為學生提供與其他組員或同學互動交流的機會，學生還可以通過獨自玩游戲或與他人一起玩游戲的方法緩解學習疲勞。

一般而言，教育元宇宙的教學模式包括課堂準備、教師導入、分組練習、結果共享四個模塊（圖1）。教師先制定教學提綱并嵌入教學資料，再通知學生進入元宇宙的課堂空間進行學習，學生進入元宇宙之后，要簽到打卡方可進入課堂。在分組討論過程中，學生遇到問題可以隨時向教師提問。在結果共享環節，教師與學生聚集在同一空間中，個人展示自己的成果，或者分組展示合作的成果，教師給予點評。教學的重點是虛擬教學資源的開發與利用，讓學生在虛擬場景中完成學習任務并有效開展互動交流。

以外語口語教學為例。在課堂準備階段，教師應將重點放在口語教學的語境設置方面，以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嵌入視頻資料不僅可以讓學習內容可視化，為學生提供直觀的學習體驗，輔助學生理解教師講授的內容，還可以充分激發學生的學習動機，增強學習效能。在教師導入階段，教師可通過畫面共享圖片和PPT，使用寫字板講解相關學習內容，借助提前嵌入的音頻、視頻資料進行拓展學習。在分組練習階段，學生分成小組進入自由空間，教師給予學生一個主題，比如“超市購物”等。教師將空間設計成“超市”模樣之后，學生像逛超市一樣與組員進行有關購物的口語對話練習。相比線下教學運用的情景模擬法，這種模式更貼近現實交流。這是學生自我主導設計建構的購物虛擬場景，學生充分體驗玩中學的樂趣，從而更容易拓展符合情景的對話，有效提升口語應用能力。在結果共享階段，學生以小組為單位，統一進入項目空間，展示各自的主題。平臺嵌入聚光燈功能，全體學生不僅能夠聽到發言學生的聲音，還能夠實時看到發言者的表情，產生近似真實課堂的展示效果。展示結束后，教師根據學生的發言內容進行點評。

三、韓國教育引入元宇宙概念的效用評價9C8C3BEA-68B8-4A0B-879F-639E336F8A77

韓國的現實世界引入元宇宙概念后，出現了三個明顯特點。一是現實世界因虛擬世界而被增強，二是現實世界被復制連接到虛擬世界，三是虛擬現實構建出虛實融合的“新時空”。從功能角度看，元宇宙是各門戶網站、社交網絡服務平臺、游戲性機能要素彼此融合的互聯網世界。從進化角度看，元宇宙是現有“互聯網+3D”技術進化演變的新型網絡空間，因新冠肺炎疫情擴散、5G技術普及和擴展現實技術（XR]XR（Extended Reality）是虛擬現實（Virtual Reality）、增強現實（Augmented Reality）、混合現實（Mixed Reality）的統稱。]）發展而迅速崛起的虛實融合型世界。從技術角度看，可將元宇宙看作擴展現實的復合體。][韓]高善英、鄭韓均等：《元宇宙的概念及發展方向》，《韓國情報處理學會論文集》，2021年第1期。]

韓國文化體育觀光部負責人高善英（）等提出了對元宇宙的未來展望，分析教育元宇宙的應用案例，綜合來看，元宇宙的效用可歸納為“5C”。

世界觀（Canon）：元宇宙的空間是由設計者、參與者共同建構、填充、壯大的。在設計者創建的空間內，用戶可以自我主導進行產品的生產和消費，并通過這種方式進一步建構元宇宙的世界觀。

創造者（Creator）：在元宇宙世界，誰都可能是造物主。比如，教師可以在“崽崽”平臺任意搭建自己的教學空間，與學生進行實時互動。針對較難呈現的教學環境（如模擬火災現場、難度較高的醫療手術等），教師可以借助元宇宙的增強現實功能，數字化地呈現教學內容，使學生無法在現實中直觀體驗的教學場景變得可視化、立體化，加深學生對學習內容的理解。

通貨數字化（Currency）：從經濟學角度看，元宇宙世界具有“體驗+消費”的特性。各種數字化的教育產品促進了基礎價值循環的演化。在游戲營造的虛擬世界中，用戶為了增強體驗感，需要消費通用的虛擬貨幣。當前，堪稱未來元宇宙經濟模式雛形的平臺是“羅布樂思”，用戶充值后可在虛擬世界中交易自己需要的產品，同時也可以將虛擬貨幣轉換為現實世界的通用貨幣。

日常延伸（Continuity）：元宇宙能夠保障日常生活的延續性。也就是說，在元宇宙概念的虛擬世界中，見朋友、購物、學習、參加會議等日常生活已不是一次性的體驗，而是像人生旅程一樣可以持續進行。如果將真實生活視為現實世界的縮影，虛擬分身在元宇宙的活動便是虛擬世界的縮影，現實和虛擬相互作用的結果甚至可能影響真實的日常生活。

連通性（Connectivity）：元宇宙是在時間與空間、現實和虛擬、人與物、人與虛擬人（“阿凡達”）、虛擬人與虛擬人之間構建的多維交互世界。元宇宙可以超越時空的局限，共享人類社會積累的知識和信息，這種多元的連通關系將開拓一個嶄新的世界。

伴隨人工智能技術的不斷成熟，AI對XR產業的推動作用日益顯著，人類社會正朝著新型化、科技化、多樣性繁榮的態勢發展。科技的高速發展帶來了諸多便利，也產生了一些隱患（表2）。

第一，溝通新型化。新冠肺炎疫情嚴重時，韓國禁止5人以上的聚會，小型聚餐也被禁止。然而，在元宇宙世界中，不僅可以舉行數十萬、數百萬用戶規模的慶典活動，歌手還可以舉辦演唱會。疫情期間，“羅布樂思”“崽崽”“聚集小鎮”等虛擬社交空間為無法外出自由活動的人提供了新型的溝通交流方式和約會休閑機會。尤其在教育方面，全面實施線上教學期間，“崽崽”平臺的3D教室任意搭配功能為教學提供了便利，無法返校的學生在平臺上與同學交流互動，探討各種問題。受“保持社交距離”規定的影響，人們無法面對面地分享話題，在元宇宙平臺，溝通變為可能。但需要注意的是，在現實世界中，人們與完整的“真實自我”相互溝通，在元宇宙世界里，人們僅僅展示想要給對方看的那一面，這種在虛擬分身之間建立的關系很容易淪為只追求一時之快的暫時性游戲關系。

隨著虛擬分身技術的日益完善，用戶的生物數據和個人隱私的暴露風險也逐漸增加，如果無法對元宇宙平臺進行管控，任由平臺使用收集到的數據，或許將產生可怕的后果。比如，平臺收集用戶的興趣偏好、對話內容、談話對象、虛擬分身的道具等相關信息，未經用戶允許將這些信息用于產品推銷等方面。因此，相關監管部門要進一步完善保護個人信息與隱私的制度法規，將隱私安全的范疇擴大至未來的元宇宙世界。

第二，學習自由化。在元宇宙世界，學生從“消費”向“創造”轉變，實現自我主導的體驗式學習。在教師主導的注入式教學中，學生們只能學到教師講授的單一內容，但在教育元宇宙中，學生們先天地被賦予了高度的自由性，可以自主選擇學習時間、學習地點、學習形式，學習的動力更強，自主性也更高。學生可以運用大數據、人工智能技術任意探索所有感興趣的領域，最終實現自主學習，找到自己的獨創性答案;也可根據元宇宙的社交規則，進行資源共享、合作互動和分身體驗等活動;還可以穿梭于不同的學習場景之中，開展探究式學習、合作學習和創造性學習等。根據教學需要，教師可以靈活設置教學模式，按需切換教學場景，根據實時反饋結果調整教學進度。

但是，與現有的網上活動相比，元宇宙中的活動高度自由，更容易給用戶帶來威脅。在高度自由的虛擬世界中，網絡管理員無法預測用戶的所有行為，用戶的匿名性大大減少了人們對違法行為的罪惡感，這樣的虛擬環境可能誘發更惡劣的犯罪行為。在全球參與、共建共享的超大數據面前，人們無法逐一核驗，元宇宙世界有可能演化成為新的法律盲區，對自控能力弱、社會經驗不足的學生用戶來說非常危險。社會各界要盡快研究相關問題，積極探討對元宇宙居民的倫理道德教育，進一步明確元宇宙世界相關主體的權利邊界。

第三，教學表象化。美國教育學家埃德加·戴爾（Edgar Dale）提出“學習金字塔”（Cone of Learning）理論，強調學習過程中親身體驗的重要性。在教育元宇宙中，用戶能夠經歷多種感知交互的體驗式學習過程，學生親身經歷學習事件的發生現場，利用XR等傳感技術調動身體的多種感官，體驗近乎自然的交互，擺脫時間和空間的約束。由此，教學活動產生了由抽象化到表象化的轉變。根據疫情期間云端教學的反饋情況，尤為重視體驗價值的MZ世代用戶，在虛擬世界中不僅能夠自然地提問與回答，還能夠積極探索并主動完成學習任務。這說明，教育元宇宙激發了學生的學習興趣，沉浸式體驗最大化提升了學習成效。9C8C3BEA-68B8-4A0B-879F-639E336F8A77

盡管元宇宙是超現實的，但是與日常生活高度融合，青少年若由于精神空虛、過度消費等原因，則很容易沉迷于虛擬世界，陷入其中無法自拔，進而產生逃避現實的想法，嚴重的或可能出現精神分裂等現象。隨著科技的發展，元宇宙會越發接近現實甚至成為現實，在不斷追求科技進步的同時，專家學者們還需要思考，在使用元宇宙的過程中，如何在適當的時候打破現實和虛擬的界線？如何才能按照本人的意志自由進出虛擬世界？年齡較小的用戶，自控能力較弱，更容易產生“虛實混亂”。沉迷于虛擬世界，或僅滿足于虛擬世界之中的人際交往，忽略現實生活中的交際行為，長此以往，人們將無法適應現實世界。

四、韓國教育元宇宙對我國云端智慧教育發展的啟示

智能時代，教育的變革將是全面、深刻而復雜的，科學技術的迭代發展帶來的沉浸式和體驗式的教育模式，必將是新一輪教育改革創新的主流趨勢。面對元宇宙技術引發的教育變革，如果僅關注知識和信息傳遞的效率，那么教育難免淪為一場追逐功利的勞作，教育的價值理性一旦被技術理性超越，勢必連帶產生一系列倫理問題。]董云川、韋玲：《人工智能促進高等教育發展的倫理糾偏》，《重慶高教研究》，2021年第2期。]我國正處于科技大變革和教育大轉型疊加的時代，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深刻影響著世界的格局。智能時代的教育工作者應當主動關注元宇宙等技術引發的教育模式變革，盡快適應科技賦能教育的新模態，及時了解并學習元宇宙等新技術，拓展云端智慧教育的深度和廣度;同時，堅守教育工作的初心使命，尋求科技創新賦能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可持續發展路徑，在新發展理念的大背景下準確識變、科學應變、主動求變、變中求進。

（一）準確識變，在“變”中尋求發展新機

我國在《教育信息化2.0行動計劃》中明確提出，構建網絡化、數字化、智能化、個性化、終身化的教育體系，優化“平臺+教育”的服務模式與能力，利用平臺模式實現資源眾籌眾創，改變數字教育資源自產自銷的傳統模式，解決資源供需瓶頸問題。]《教育部關于印發〈教育信息化2.0行動計劃〉的通知》，《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公報》，2018年第4期。]元宇宙概念將加速推動全球傳統教育向云端智慧教育的轉型升級。元宇宙教育實驗室主任楊丹指出，相比“互聯網+教育”，“元宇宙+教育”是一次跨越代際的巨大飛躍。第一，“元宇宙+教育”將形成用戶共創內容的模式，極大地激發廣大教育者的興趣，在元宇宙中進行內容創作，大幅提升教育原創資源的豐富程度。第二，“元宇宙+教育”打造多元人際交互的沉浸式體驗空間，將大幅改善現有智慧課堂的互動體驗，降低教育成本。第三，元宇宙世界完全能夠滿足用戶的專業研修、學歷獲取、知識服務等需求，“元宇宙+教育”將孕育新的商業模式和學習模式，掀起新一輪創業投資熱潮。

（二）科學應變，準確把握“變”與“不變”的辯證關系

智能時代的教育工作應明確云端、線下相結合的教學模式，以科技賦能教育，而不是用機器替代教育。芬伯格認為，在云端教育的實際經驗中，技術不是一種預先確定的事物，而是營造一種環境，教師必須棲居于其中，使原本的空洞變得活躍起來。即教師需運用科技將“聲音”在虛擬世界中表現出來，這種做法也是對傳統教育的一種改變。][美]安德魯·芬伯格：《技術批判理論》，韓連慶、曹觀法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第162頁。]因此，教與學的關系依然要定位在人與人之間，而不是人與機器之間。理清這一關系后，我們還需要研究云端和線下的教學聯系，進而明確兩者結合的實際意義。云端課堂便于教師提前錄制或創建學習內容，實時打磨并逐步完善，提高教學效率。與線下課程相比，教師在云端的講課內容缺乏生動性，存在一定的交互局限性，不利于開展培養學生高階思維能力的復雜活動。云端課堂便于學生表述觀點，靈活安排自己的學習進度，提高自主學習的積極性和探索未知領域的能力。與云端課堂相比，線下課程能夠實現更全面的人際互動交流，增進學習的陪同感。站在教育元宇宙的歷史交匯點，我們要清楚地認識到，不斷變化的是科技，所有的創新和變革都是為了更好的育人效果，即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

（三）主動求變，夯實“變”所需要的技術基礎

智能時代的教育工作要加快推進教育新基建，持續加強網絡的全域覆蓋是保障云端智慧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基石。新基建是新一代信息技術發揮效能的基礎和關鍵，目前我國西部欠發達地區的網絡覆蓋尚不完善，在完全實現云端智慧教育方面存在較大的局限性。]胡辰洋：《新冠肺炎疫情下的線上外語教學實態與啟示——以貴州省A大學為例》，《教育進展》，2021年第3期。]基于“元宇宙+教育”的新基建需要頂層設計和科學布局：一是進一步提升5G基站覆蓋率，提高移動網絡速度，減少網絡延遲;二是把控數字化教育資源的“源頭”，優化資源結構，提高資源質量;三是打造多元的教育元宇宙產品，服務學生成長;四是制定推動教育新基建發展的政策方針，引導在線教育先試先行。]劉革平、王星、高楠等：《從虛擬現實到元宇宙：在線教育的新方向》，《現代遠程教育研究》，2021年第6期。]

（四）變中求進，有效規避高速變革帶來的現實問題

智能時代的教育工作者應思考教育對象所處的教育環境，有效規避高速變革帶來的現實問題。第一，關注熱衷教育元宇宙的MZ世代。我國已經制定了防范智能手機沉迷或網絡游戲上癮的相關制度，下一步應針對教育元宇宙的學生用戶加大研究力度，分析其活動模式、沉迷條件和元宇宙學習對其產生的影響等，探索教育元宇宙的防沉迷措施。第二，進一步完善網絡數據監管體系。用戶在元宇宙平臺留存的個人信息極有可能被竊取，應建立健全相應的法律法規，完善監管制度，加快研發用戶信息保護裝置。相關機構應從教育元宇宙平臺的研發和發布源頭嚴格把關，完善教師和學生信息的處置環節。第三，密切關注元宇宙世界中可能衍生的新型職業。隨著元宇宙技術的快速發展，在韓國的社交網絡中，元宇宙建筑師、“阿凡達”設計師、時尚設計師、化妝師等與VR產品相關的職業已成為熱門話題，隨之而來的還有元宇宙職業教育、平臺研發企業和投資機構等。雖然我國的“元宇宙+教育”剛步入探索初期，但是必須盡早考慮可能出現的相關職業和服務機構，做好應對方案，推進相關管理制度與法律法規的同步發展。

五、結 語

韓國教育元宇宙通過場景賦能提升學習過程的互動性、沉浸感與獲得感，對現場見學、外語習得、藝術鑒賞、醫學教育等全學科的學習幫助尤其明顯，為我國云端智慧教育的創新與變革提供了經驗。作為元宇宙元年的2021年已經過去，2022年的元宇宙將如何發展，目前社會各界尚無準確論斷。基于現有的發展態勢可以明確兩點：一是教育元宇宙的理念、技術、硬件、軟件、內容、應用均會發生重構，二是產學研各界均會有所行動。在這場全新的跨學科、跨區域的數字化遷徙旅程中，我國要順應新時代發展的趨勢，持續推進科技創新，賦能教育高質量發展，對教育元宇宙的意義不斷進行本質追問，在包羅萬象的浩瀚“宇宙”中，明確發展目標，強化導向引領，服務國家戰略。

〔責任編輯：沈 丹〕

作者簡介：胡辰洋，教育學博士，貴州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韓國全南國立大學區域文化教育研發中心特聘研究員;于昌利，文學博士，北京外國語大學中國外語與教育研究中心博士后研究人員，貴州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

基金項目：2021年度教育部產學合作協同育人項目“產學合作協同育人模式下大學英語教師英漢對比教學能力的培訓項目建設”（202102117018）9C8C3BEA-68B8-4A0B-879F-639E336F8A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