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距離在國際貿易中的作用

陳璐 劉柏陽 張蘇緣

摘 要隨著“一帶一路”建設向縱深推進，中國的對外貿易往來、文化交流日趨頻繁，文化因素已成為影響中國與相關國家之間經貿關系升級的重要變量。本文基于2006—2020年中國的貿易數據，運用擴展引力模型，實證檢驗了文化距離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的影響。結果表明：文化距離抑制了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之間的雙邊貿易;與“一帶一路”沿線亞洲國家相比，“一帶一路”沿線歐洲國家與中國之間的貿易對文化距離變化的敏感性更低。應該不斷深化跨國文化交流，持續推進“一帶一路”建設進程，逐步擴大內容文化出口，通過文化交流促進中國對外貿易。

關鍵詞文化距離?? “一帶一路”倡議 國際貿易 文化出口 擴展引力模型

一、引 言

在全球化背景下，國際貿易的健康發展對中國國際競爭力的提升具有重要作用。“一帶一路”倡議是中國在新時期促進要素流動轉型和國際產業轉移，推動對外開放區域結構轉型，實現國際經貿合作與經貿機制轉型，加快貿易結構轉變，深化對外文化交流的重要戰略構想。“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在歷史發展階段、經濟制度、文化、意識形態等方面具有較大差異，而文化作為一個國家或民族歷史發展的非物質性沉淀，在國際貿易中的作用日益凸顯，文化差異對國際貿易比較優勢、貿易形式和貿易結構具有深遠影響，直接影響“一帶一路”建設的成效。中國非常重視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之間的文化交流與合作，2016年文化部出臺《“一帶一路”文化發展行動計劃》，提出促進“一帶一路”文化貿易合作、推動“一帶一路”文化產業繁榮發展、打造“一帶一路”文化交流品牌、完善“一帶一路”文化交流合作平臺、健全“一帶一路”文化交流合作機制五大任務，為“一帶一路”文化建設工作的深入開展繪制了路線圖。在目前縱向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的發展背景下，深入分析文化差異對國際貿易的作用機理，對于充分發揮文化因素在國際貿易中的積極作用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本文基于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數據，實證分析了文化距離對國際貿易的影響和作用機理，希望能為中國對外貿易的發展提供經驗證據。

二、文獻綜述

國內外學者從不同層面研究了文化因素對國際貿易的影響，獲得了豐富的研究成果。比如，有學者研究認為，民眾對其他國家文化的喜愛或厭惡程度會影響兩國之間的貿易往來，這被稱為國際貿易中的“愛屋及烏”效應。] Rose A K， “Like me， buy me： The effect of soft power on exports”， Economics & Politics， vol.28， no.2（2016）.]在非正式制度中，人際信任和行為規范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貿易慣例、風險認知和偏好，進而影響國際貿易活動的開展。] Linders G J M， “Intangible barriers to trade： The impact of institutions， culture and distance on patterns of trade”， https：//www.researchgate.net/publication/241866919_Intangible_Barriers_to_Trade_The_Impact_of_Institutions_Culture_and_Distance_on_Patterns_of_Trade.]謝孟軍將文化因素嵌入擴展引力模型，發現文化差異會影響國際貿易，文化“走出去”能夠縮小甚至消除文化差異，從而降低貿易成本，有利于出口貿易。] 謝孟軍：《中華文化“走出去”對我國出口貿易的影響研究》，《國際經貿探索》，2017年第1期。]韓會朝等指出，文化因素帶來的信任基礎有利于全球生產網絡的形成，而全球生產網絡不斷緊密的過程又會反過來加深文化因素與國際貿易增長之間的聯系。] 韓會朝、徐康寧：《地理、文化與貿易增長》，《經濟學動態》，2015年第9期。]文化差異會形成文化距離，而文化距離則是對文化差異的定量化表達。文化距離對國際貿易的影響受到廣泛關注。宋一淼等選取與中國貿易流量較大的國家進行實證分析，發現文化差異對貿易流量的影響并不穩定，在地域、文化維度上都表現出異質性。] 宋一淼、李卓、楊昊龍：《文化距離、空間距離哪個更重要——文化差異對于中國對外貿易影響的研究》，《宏觀經濟研究》，2015年第9期。]曲如曉等聚焦文化產品出口，研究發現文化距離對中國文化產品出口的擴展邊際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即不利于產品出口到新市場，但對集約邊際并無影響。] 曲如曉、楊修、劉楊：《文化差異、貿易成本與中國文化產品出口》，《世界經濟》，2015年第9期。]田暉等發現雖然文化距離整體上會對中國對外貿易產生負向影響，但是某些維度的文化距離具有正向影響。] 田暉、蔣辰春：《國家文化距離對中國對外貿易的影響——基于31個國家和地區貿易數據的引力模型分析》，《國際貿易問題》，2012年第3期。] 整體上，文化距離對國際貿易具有負向影響，但是，在分組樣本或文化距離的部分維度上的實證結果差異較大。

文化距離主要從兩條路徑作用于國際貿易。第一條路徑是交易成本。Tadesse 等認為，國家間文化距離過大會導致信任降低、風險感知增加，貿易成本增加、規模降低，從而不利于國際貿易。] Tadesse B， White R， “Does cultural distance hinder trade in goods？ A comparative study of nine OECD member nations”， Open Economies Review， vol.21， no.2（2010）.]陳昊等基于修正引力模型測算了文化距離對貿易的邊際影響方向和程度，發現交易成本在文化距離對國際貿易的影響中起中介作用。] 陳昊、陳小明：《文化距離對出口貿易的影響——基于修正引力模型的實證檢驗》，《中國經濟問題》，2011年第6期。]第二條路徑是異國消費者需求。這一作用路徑又存在兩個可能的方向：一是當文化距離越小時，消費者偏好就越相似，越有利于開拓市場;] 曲如曉、楊修、劉楊：《文化差異、貿易成本與中國文化產品出口》，《世界經濟》，2015年第9期。]二是文化距離過大反而會激起出口目的地消費者的獵奇心理，從而促進貿易規模增長。鄭義等以中國木質家具出口貿易為研究對象，發現文化距離能夠滿足出口目的地消費者的多樣化需求，從而擴大貿易規模。] 鄭義、林恩惠、戴永務：《文化距離對中國木質家具出口貿易的影響》，《林業經濟問題》，2017年第6期。]7EE6135F-5969-4040-B423-C71BAC5849A2

部分學者研究了文化距離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的影響。劉洪鐸等指出加強國家間文化交流有利于推動貿易關系深入發展。] 劉洪鐸、李文宇、陳和：《文化交融如何影響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雙邊貿易往來——基于1995-2013年微觀貿易數據的實證檢驗》，《國際貿易問題》，2016年第2期。]張珺等研究發現，社會網絡可以降低文化距離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的負向影響。] 張珺、林鳳嬌：《社會網絡調節下文化距離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雙邊貿易的影響》，http：//kns.cnki.net/ kcms/detail/50.1154.c.20210719.1711.010.html。]尹軼立等研究認為，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文化距離對雙邊貿易流量有顯著的負向影響，且這種影響呈現逐漸加強的趨勢。] 尹軼立、劉澄：《文化距離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雙邊貿易往來的影響——基于1993-2015年跨國貿易數據的實證》，《產經評論》，2017年第3期。]這些文獻雖有差異，但是在分析框架與所得結論上與關于文化距離對中國對外貿易影響的研究類似，忽視了“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特殊性。“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包含21個亞洲國家、16個歐洲國家和1個非洲國家，它們大多數為發展中國家，文化差異較大。因此，應該加強比較分析，突出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的特殊性，突出“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之間的區域差異性。

鑒于此，本文基于2006—2020年中國的對外貿易數據，運用擴展引力模型，實證檢驗了文化距離在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關系中的作用，特別比較了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和中國對外貿易受文化距離影響的差異，以及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亞洲國家和歐洲國家貿易受文化距離影響的差異。

三、研究設計

（一）理論模型

1962年，荷蘭經濟學家Tinbergen在萬有引力公式的基礎上總結出貿易引力方程，] Tinbergen J， Shaping the World Economy： Suggestions for an International Economic Policy， Twentieth Century Fund， 1962.]自此，引力模型在國際貿易的研究中得到了廣泛應用。Deardroff提出，引力方程中的觀測變量不能完全解釋貿易流量，貿易伙伴之間的文化距離可能影響貿易流量。] Deardorff A V， “Local comparative advantage： Trade costs and the pattern of trad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conomic Theory， vol.10， no.1（2014）.]因此，本文將文化距離引入經Anderson和van Wincoop改進后的引力方程，] Anderson J E， van Wincoop E， “Gravity with gravitas： A solution to the border puzzle”， 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vol.93， no.1（2003）.]具體形式為：

Tij=β0Yβ1iYβ2jDβ3ijεij（1）

其中，Tij表示從i國家到j國家的貿易流量，Yi和Yj表示兩個貿易國的GDP，Dij代表廣義上的雙邊貿易阻力，εij表示隨機誤差，β0、β1、β2、β3為模型參數。在引力方程的理論框架內，通常假設εij獨立于其他回歸變量，且滿足Eεij|Yi，Yj，Dij=1，因而有：

ETij|Yi，Yj，Dij=β0Yβ1iYβ2jDβ3ij（2）

假設雙邊貿易阻力Dij為地理距離和文化距離的函數，具體形式如下：

Dij=expθ1CDijDISTθ2ij（3）

其中，CDij表示i國家與j國家之間的文化距離，是核心解釋變量，DISTij表示i國家與j國家之間的物理距離（用兩個國家首都之間的地理距離測度）。

（二）文化距離測度

文化距離是指群體之間共同規范和價值觀的差異程度。盡管有多種測度文化距離的方法，但是多數以Hofstede提出的文化維度理論為基礎。該理論認為文化的特征主要包括權力距離、個人主義與集體主義、男性氣質與女性氣質、不確定性規避、長期導向與短期導向、放縱與克制六個維度。] Hofstede G， “Culture and organizations”， International Studies of Management and Organization， vol.10， no.4（1980）.]文化維度理論為深入探討文化變量奠定了基礎，很多學者在其基礎上提出了測度文化距離的方法。比如，Kogut等在前五個文化維度的基礎上提出了KSI文化距離指數，] Kogut B， Singh H， “The effect of national culture on the choice of entry mod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 vol.19， no.3（1988）.]鄭義等將KSI指數與國家之間建交時間的倒數之和作為文化距離的測度，] 鄭義、林恩惠、戴永務：《文化距離對中國木質家具出口貿易的影響》，《林業經濟問題》，2017年第6期。]有學者將歐氏空間距離測算方法與文化維度理論相結合提出了EDI文化距離指數。] 綦建紅、李麗、楊麗：《中國OFDI的區位選擇：基于文化距離的門檻效應與檢驗》，《國際貿易問題》，2012年第12期。] 本文采用基于六個文化維度的KSI文化距離指數，具體公式如下：

CDij=16Vk∑6k=1Ckj-Cki247EE6135F-5969-4040-B423-C71BAC5849A2

其中，Ckj表示出口目的地在第k文化維度上的得分，Cki表示中國在第k文化維度上的得分，Vk表示樣本數據在第k文化維度上的方差。

（三）非線性模型和泊松廣義估計方程法

將公式（3）帶入公式（1），并對公式（1）等號兩邊取自然對數，可以得到如下的貿易流量模型：

lnTij=lnβ0+β1lnYi+β2lnYj+λ1CDij+λ2lnDISTij+γZij+lnεij5

其中，Zij代表控制變量，λ1=β3θ1，λ2=β3θ2，其他變量及參數含義同公式（1）至公式（4）。

通常可以采用最小二乘估計（OLS）對公式（5）進行估計，然而該方法存在兩點局限：第一，Tij必須是一個正數才能取對數，雖然這個問題可以通過給Tij加上一個正數而得到解決，但這樣做會導致無法根據原始數據來解釋估計結果;第二，估計的準確性很大程度上依賴于獨立性假設，即εij的方差不依賴于其他解釋變量，但是由于采用了對數形式，只有在非常特定的條件才能滿足該假設。因此，這里采用非線性模型，將貿易流量表示為指數函數與誤差項的乘積，具體形式如下：

Tij=explnβ0+β1lnYi+β2lnYj+λ1CDij+λ2lnDISTij+γZijεij6

因為Eεij|Yi，Yj，Dij，Zij=1，所以有：

ETij|Yi，Yj，Dij，Zij=explnβ0+β1lnYi+β2lnYj+λ1CDij+λ2lnDISTij+γZij 7

在（7）式成立的條件下，Silva 和 Tenreyro 使用泊松偽最大似然估計 （PPML） 對引力方程（6）進行了估計。] Silva J M C S， Tenreyro S， “The log of gravity”， 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 vol.88， no.4（2006）.]然而，泊松偽最大似然估計并非始終有效，因為它忽略了貿易流量的時間序列相關性。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采用基于泊松偽最大似然估計的廣義估計方程法（GEE），該方法基于廣義線性模型 （GLM） 的相關假設，在處理重復測量的縱向數據時能夠很好地解決相關性問題，減少信息損失。在公式（6）和假設（7）的基礎上，加入時間變量，最終以下式來估計貿易流量：

Tijt=explnβ0+δlnGDPjt+λ1CDij+λ2lnDISTij+γZijtεijt8

其中，Tijt表示第t年中國與j貿易伙伴國之間的貿易流量，GDPjt是j貿易伙伴國在第t年的人均 GDP，控制變量Zijt包括Language和Landlock，分別表示是否使用聯合國認定的六種世界通用語言、是否是內陸國家，如果答案為是，則相應的控制變量取值為1，否則其取值為0。

四、數據和實證結果

（一）數據來源

文化距離數據庫每5年更新一次，Hofstede Insights （https：//www.hofstede-insights.com/）網站目前共發布了 103 個國家和地區在各個維度上的文化距離得分，剔除貿易流量數據缺失和人均 GDP 數據缺失的國家和地區，共得到98個國家的完整數據，其中38個國家為“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在數據的時間跨度上選取2006—2020年共15年時間。貿易伙伴國的基本信息如使用的官方語言、是否屬于內陸國家、與中國的地理距離等來源于CEPII數據庫。進出口貿易流量數據來源于Trade Map。人均GDP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WGI數據庫。表1為樣本信息統計。? （二）文化距離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的影響

依次對僅包含38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子樣本和包含98個國家的全樣本進行實證檢驗，表2和表3分別給出了按照泊松廣義估計方程法得到的估計結果，其中第（1）、第（4）、第（7）列對應的模型未納入核心解釋變量文化距離（CD）和兩個控制變量（Language和Landlock），第（2）、第（5）、第（8）列對應的模型未納入核心解釋變量文化差距，第（3）、第（6）、第（9）列對應的模型納入了公式（8）中的所有變量。

結果顯示，貿易伙伴國人均GDP、地理距離對各個貿易變量（總貿易量、出口貿易量和進口貿易量）的影響均為顯著，前者的影響方向為正，后者的影響方向為負，該結果與傳統引力方程模型的估計結果一致。兩個控制變量Language和Landlock的影響存在差異。Landlock對各個貿易變量的影響均為負，但是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子樣本中的影響不顯著。Language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有顯著的負向影響，但在全樣本情況下，Language對貿易的影響方向與顯著性表現較為復雜。

現在來考察核心解釋變量文化距離對貿易的影響。表2和表3均表明，無論針對全樣本還是“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子樣本，文化距離對貿易（總貿易量、出口貿易量、進口貿易量）均有顯著的負向作用。這一結果與主流結果一致，更大的文化距離意味著更嚴重的信息不對稱，進而產生更高的不確定性和交易成本，這會阻礙中國與貿易伙伴之間的貿易流動。對比表2和表3中文化距離對各個貿易變量的影響，可以發現針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子樣本的估計結果比針對全樣本的相應估計結果具有更強的顯著性和更大的負向影響。以文化距離對總貿易量的回歸系數為例，在全樣本上該回歸系數為-0.95，而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子樣本上該回歸系數為-1.23。在上述不同樣本上文化距離對貿易影響系數的差異是否具有顯著性呢？可以使用Chow檢驗進行判斷。這里使用虛擬變量isBR表示一個國家是否屬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定義各原始解釋變量與isBR的交互項，并對所有原始解釋變量、isBR及各原始解釋變量與isBR的交互項進行聯合原假設檢驗，假設isBR及各原始解釋變量與isBR的交互項的系數為零。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7EE6135F-5969-4040-B423-C71BAC5849A2

在對總貿易量的檢驗結果中，Wald統計量的取值為1065.36，嚴格拒絕原假設，這表明回歸得到的截距項和非常數變量的系數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子樣本和非“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子樣本上存在顯著差異。為了弄清楚在前述不同樣本上文化距離對貿易的影響系數差異是否僅歸因于截距項，需要再次進行聯合原假設檢驗，假設所有原始解釋變量與isBR的交互項系數均為零，實驗結果同樣拒絕原假設（Wald統計量的取值為1097.27），這就表明解釋變量也起了作用。這一結論在針對進口貿易量和出口貿易量的Chow檢驗中同樣成立。文化距離確實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的影響、對中國與非“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的影響存在顯著差異。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自古代起就有很深的貿易聯系，相互之間的文化包容性和認同感相對較強，文化距離的變化反而對貿易有更大的影響。

（三）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不同洲域國家貿易受文化距離的影響

由于各大洲在社會、政治、經濟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中國針對區域市場的戰略決策也有所區別，] Bedassa T， Roger W， Huang Z， “Does Chinas trade defy cultural barriers？”，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Applied Economics， vol.31， no.3（2017）. ]文化距離對中國與不同洲域國家貿易的影響也可能不同。本文涉及的38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包括21個亞洲國家、 16個歐洲國家和1個非洲國家。為了深入考察中國與 “一帶一路”沿線不同洲域國家之間的貿易受文化距離的影響，需要在模型（8）的基礎上引入虛擬變量Europe及其與文化距離的交互項CD×Europe。當貿易伙伴國屬于歐洲時，Europe取值為1;當貿易伙伴國屬于亞洲，Europe取值為0。由于涉及的非洲國家樣本太少（只有1個），因此不予考慮。表5列出了所有變量的估計系數。

由表5的可知，虛擬變量Europe的估計系數顯著為負，這表明“一帶一路”沿線歐洲國家與中國的雙邊貿易流量顯著低于“一帶一路”沿線亞洲國家與中國的雙邊貿易流量，與實情相符。文化距離CD的系數估計值顯著為負，與前文一致。交互項CD×Europe系數的估計值顯著為正，這說明文化距離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歐洲國家貿易的抑制效應相對較低，因此，中國與“一帶一路”不同洲域國家貿易受文化距離的影響存在顯著差異，可能存在以下原因：第一，中國與歐洲國家之間地理距離相對較遠，在生產和消費方面存在更多的比較優勢，比較優勢有利于促進跨文化貿易;第二，中國的價值規范和文化習俗等與歐洲國家存在較大差異，消費者對異域文化及因文化差異導致的產品異質性的獵奇心理有利于擴大貿易市場;第三，中國在歐洲建立了以孔子學院為代表的正規中華文化宣傳渠道，在促進中國對歐洲國家貿易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

五、結 語

本文利用 2006—2020 年中國與98個貿易伙伴國之間的貿易數據，基于泊松廣義估計方程法對擴展的貿易引力模型進行了估計，探討了文化距離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的影響，比較了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亞洲國家和歐洲國家貿易受文化距離影響的差異。結果表明：文化距離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雙邊貿易有抑制效應，針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子樣本的估計結果比針對全樣本的相應估計結果有更強的顯著性和更大的負向影響，文化距離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歐洲國家和亞洲國家貿易的抑制效應存在顯著差異。

據此，提出三點建議。第一，應該不斷深化跨國文化交流。除了依托已有的孔子學院、中國文化節等宣傳渠道以外，還應該積極開辟新的正式或非正式的、官方或民間的文化交流渠道，大力傳播中國傳統文化，積極弘揚中國理念，縮小文化距離，促進文化包容性，充分發揮文化的“潤滑劑”作用，推動中國對外貿易發展。第二，持續推進“一帶一路”建設。“一帶一路”倡議是中國當代的一大創舉，一定會對人類文明發展做出巨大貢獻。中國應該持續深入推進“一帶一路”建設，通過“一帶一路”建設傳承絲路精神，宣傳中華文化。通過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在經濟領域進行重大項目合作，逐漸促進國家之間的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使文化與貿易之間形成良性互促關系。第三，擴大內容文化出口，創造具有高附加值的中國特色文化產品和服務。加強文化產品出口既能弘揚文化又能促進貿易，一舉多得，所以要深入挖掘中國優質文化資源，創造具有國際影響力和競爭力的文化出口產品和服務，在交流中傳播、在傳承中發展，在質量、形式和內容方面實現突破，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闡釋好中國特色。

〔責任編輯：來向紅]

作者簡介：陳璐，南京大學長三角文化產業發展研究院博士研究生;劉柏陽，南京大學長三角文化產業發展研究院博士研究生;張蘇緣，南京大學長三角文化產業發展研究院博士研究生。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藝術學重大項目“5G時代文化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研究”（20ZD05）;研究闡釋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精神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健全現代文化產業體系和市場體系研究”（20AZD065）7EE6135F-5969-4040-B423-C71BAC5849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