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因斯坦的老板

☉〔美〕羅伯特·赫羅馬斯 克里斯托弗·赫羅馬斯

◎林子萱 譯

亞伯拉罕·弗萊克斯納

你知道阿爾伯特·愛因斯坦的老板是誰嗎？

當愛因斯坦到美國工作時，他是向亞伯拉罕·弗萊克斯納匯報工作的。弗萊克斯納是一位偉大的管理者，但不是天才。他最初是一名中學教師，沒有博士學位，既不是物理學家，也不是數學家，他從未發表過一篇學術論文。

愛因斯坦是IAS（普林斯頓高級研究所）首批聘用的學者之一。愛因斯坦的到來立刻讓這個新成立的研究中心聲名大噪。如果沒有弗萊克斯納，愛因斯坦就不會來這個研究院；如果沒有愛因斯坦，IAS可能會衰落。

在20世紀三四十年代，弗萊克斯納讓愛因斯坦成為IAS的形象代言人。很快，十幾位杰出的數學家和物理學家也加入進來。然后，弗萊克斯納將他們塑造成了一個有凝聚力的團隊。

IAS迄今已培養了諸多諾貝爾獎得主、菲爾茲獎得主，以及沃爾夫獎和麥克阿瑟獎得主。弗萊克斯納組建的這個天才團隊創造了一部分20世紀最偉大的科研成果。

研究院給予杰出的科學家們自由發揮創造力的空間，但總要有人確保每個人都能得到薪水、冬天能夠取暖、有燈可以照明，確保多樣化的天才群體能夠團結一致，實現特定的目標。

這個人就是亞伯拉罕·弗萊克斯納。他不像愛因斯坦那么聰明，他知道，這是與天才打交道時的一個重要特點。他堅持認為，人先于磚瓦建筑而來，他對與自己共事的人很慷慨。他為研究院的科學家們提供了當時最高的薪水。在IAS，擁有終身教職的科學家們無須承擔教學任務，因此可以自由地把時間花在研究上。弗萊克斯納為教授們設立了養老金，這在大蕭條時期是聞所未聞的。他為科學家們冒了很大的風險，當第一批養老金需要支付時，他管理的捐贈金卻不足以支付每月的開支。為了補足差額，他不得不參加募集養老金的慈善晚宴。

弗萊克斯納極富同情心和耐心。當弗萊克斯納組建科學家團隊時，希特勒即將上臺。弗萊克斯納向德國物理學家赫爾曼·威爾提供了一個職位——威爾的妻子是猶太人，威爾拒絕了弗萊克斯納的邀請，選擇留在自己的祖國。

當希特勒開始有計劃地屠殺猶太人時，威爾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他患上抑郁癥，在一家精神病研究所住院治療。弗萊克斯納在威爾康復期間又向他拋出了橄欖枝。最終，威爾和妻子逃離德國，威爾加入了IAS。

弗萊克斯納認識到，每個人的需求是不同的，他為不同的天才量身定制不同的招募方式。IAS的另一位成員，創新經濟學家愛德華·厄爾患有肺結核。弗萊克斯納認為厄爾是一位杰出的經濟學家和品格高尚的人。當時厄爾病情很重，其他大學都不愿聘用他，但弗萊克斯納向他提供了一個職位。厄爾花了幾年時間才康復，他康復后，立刻投入緊張的科研工作。他努力工作以推動經濟學發展，因為他對這個職位心存感激。厄爾還經常調解IAS天才們之間的沖突。弗萊克斯納在厄爾的健康危機中表現出的同情心，換回了厄爾不可動搖的忠誠。

當弗萊克斯納創辦IAS時，他最重視的是數學和物理學，后來他又增加了經濟學和歷史學。即使在今天，IAS也只有4個學院。與擅長許多領域相比，弗萊克斯納更希望在一小部分領域達到世界領先水平。這種專注的做法是實現創新的關鍵一步，因為進步是在知識的極限處取得的，而不是在中間位置——在那里，所有人都知道你知道的事情。創新的關鍵是縱向挖掘，而不是橫向展開。

弗萊克斯納支持用新方法解決舊問題，他也鼓勵人們探索全新的領域。他把物理學家、經濟學家、數學家、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召集在一起，希望他們互相激勵，成就偉大的事業——他們做到了。例如，杰出的數學家馮·諾伊曼在訪問IAS后，決定留下來工作，他著迷于早期的計算機，開始在辦公樓的地下室里建造電腦。弗萊克斯納沒有提醒他，他是一位數學家，而不是一個擺弄真空管的電工。弗萊克斯納任由馮·諾伊曼推進他的項目，結果，世界上第一臺存儲程序計算機誕生了。

在IAS成立之初，弗萊克斯納就確立了IAS的精神內核：學術職位的定義是成就，而不是社會地位。他打破了諸多社會障礙，雇用了許多優秀、聰明的人，而不考慮他們的背景。在美國大學里反猶太主義盛行的時期，IAS的許多教授都是猶太人。弗萊克斯納還打破了性別偏見，聘請考古學家海蒂·戈德曼擔任終身教職，而當時還沒有聘用女性擔任終身教授的先例。

弗萊克斯納沒有讓既定的標準成為障礙，他為IAS的科學家們創造了一個可以自由發揮創造力的寬松環境。

（樂 正摘自九州出版社《愛因斯坦的老板》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