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憂(外二首）

張廣超

秋風過后，遠方

泥土埋入的種子

在繩索牽引方向處

一粒粒果核撞擊的聲響

蔓延于母親貼滿黃昏的年輪

和骨縫、血液虛空的填積處

中秋前夕，母親寄來一袋龍眼

這是一棵參軍時種植的樹

二十多年了，它及至枯死

依稀掛滿苦水養大的孩子

我輕輕吞下一粒龍眼

首先想到明年樹的生死

如同每日隱憂地

無法預知來年同樣季節里

還能否看到家門口

龍眼樹下，母親期盼眼神

瑟瑟秋風中站立的瘦影

懸浮

點燃一支煙，啪噠、啪噠

雨滴聲，攪動我吞下整個黑夜

或許，抓不住的總無法抓住

像一滴雨鉆入懸浮的身體

為什么？雨總想靠近

原本不屬于它的痛楚

夢里，又無數次將我包圍

醒來，拼命捉住一縷晨風

把飄浮的云朵捧在手心

天空，就是我的

從哪兒來？將向哪里去？

隱約中抓住一朵云的影子

心路延伸處，掩埋我如云的色彩

風一來，隨云朵懸浮打轉

雨，黑夜里蔓延

驚雷，要拿走我什么

不帶更多恐懼

或許，黑夜隨雨帶不走半顆心

此時，雨滴正努力尋找

另一半的化身

它想碎得更徹底

正如一萬把斧頭的鋒芒

劈向所有迷路狂徒

這揮霍不完的黑夜

都被眺望固定于孤燈的盡頭

安靜下，舔一口雨

味道于黑夜敲打聲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