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葡萄酒，有機種植推動下走向精品化

梁同正

從小眾而精品的普里奧拉托優質到商業化氣息濃厚的胡米亞，西班牙的有機葡萄酒產業正推動著這個古老的產酒國走向精品化。

From Priorat to Jumilla，the organic viticulture is driving this great wine country towards a higher quality level.

這個年代，有機意味著什么？

10年前本刊曾做過一期專題，敘述有機葡萄酒的興起。10年間中國市場各種酒類概念風起云涌，但有機葡萄酒的概念卻始終保持著旺盛的活力。在西班牙等西歐傳統產酒國，葡萄酒產業有機、可持續發展的觀念賦予了各產區、各類葡萄酒新的意義。

近年來，以林裕森老師為領頭人的一眾酒評人，對西班牙葡萄酒的總體趨勢作了大量的調研。我們慢慢意識到，有機、可持續發展理念的目的不僅僅是出于“健康”“保護環境”等需求，西班牙新一代釀酒師對風土的重視，以及有效利用西班牙優越的自然條件以打造世界級的高端葡萄酒成為了有機、可持續發展等潮流的重要推手。

FWS（Foods andWines From Spain）曾發布新聞稱， 2017-2018年間，西班牙有機葡萄酒的生產商的數量增長了10%，從2001年的11841公頃增加到2019年的121279公頃，10倍的增速讓西班牙成為歐盟國家里有機葡萄酒產業里的“頂流”。分區域來看，卡斯蒂利亞-拉曼恰擁有最多的有機葡萄園面積（61279公頃，占比50%），其次是加泰羅尼亞（18632公頃，占比15%）以及瓦倫西亞（12806公頃，占比10%），還有穆爾西亞（11799公頃，占比9%）和卡斯蒂利亞-萊昂（6850公頃，5%）。

在生產商方面，根據西班牙農業、漁業及食品部（MAPAMA）發布的數據，2019年西班牙有1152家酒莊和裝瓶商參與有機葡萄酒業務，其中大部分位于加泰羅尼亞（273家，占比24%），其次是卡斯蒂利亞-拉曼恰（213家，占比18%）、瓦倫西亞（141家，占比12%）、卡斯蒂利亞-萊昂（117家，占比14%）、安達盧西亞（102家，占比9%）、拉里奧哈（62家，占比5%）以及穆爾西亞（52家，占比4.5%）。西班牙擁有相對干燥的氣候，為有機種植提供了難得的天然條件。在一眾新銳釀酒師的引領下，生物動力法這一理念也激發了各產區葡萄種植的潛能。

西班牙各主要產區有機產業趨勢

西班牙的高品質有機葡萄酒在國際市場上越來越受到重視。西班牙各主要產區誕生了諸多有趣且值得持續關注的酒款。下面我們從有機葡萄種植面積最大的四個區域，為讀者們一一來介紹。

加泰羅尼亞（Catalu?a）

加泰羅尼亞是西班牙第二大城市巴塞羅那的所在地，地中海最大的港口之一也位于此地。相傳腓尼基人和希臘人在公元前400年左右將葡萄栽培技術引入加泰羅尼亞，隨后在近兩千年的時間里，葡萄酒逐步成為加泰羅尼亞的重要出口產品。千年以來的葡萄栽培技術積累，讓加泰羅尼亞的葡萄酒風格十分多元。

普里奧拉托優質（Priorat DOCa）

很多人提起西班牙，也許第一時間會想起里奧哈產區。但作為目前最新的一個，也是全西班牙“唯二”的DOCa產區。普里奧拉托優質在我們往期的稿件中曾做過多次介紹，這是一個古老而又年輕的DOCa產區，早年間因為自然環境貧瘠艱苦，不少靠土地生活的人逃離這里到大城市居住。但依然有部分酒農留了下來，并成立合作社，種植一些當年被認為是次等品種的葡萄如歌海娜、佳麗釀等。

當時間來到20世紀70年代，這片原本被認為貧瘠的土地，卻成為5位釀酒師眼中的香餑餑。貧瘠的土地為實施有機栽培，甚至是生物動力法帶來了優異的基礎。1978年，釀酒師Rene Barbier憑借一雙慧眼認定這里擁有出產世界級葡萄酒的風土潛力，并呼朋喚友地招呼一群人來到普里奧拉托優質開始釀酒生涯。這些人里面包括了當年才年僅20歲，賣掉所有家產來創業的Alvaro Palacios。但條件實在是太艱苦，跟隨Rene Barbier的人也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5位依然堅信著普里奧拉托優質能產出頂級葡萄酒的釀酒師。1993年， Alvaro Palacios憑借老藤歌海娜，創造了L’Ermita這款開創性的葡萄酒。

首個年份的L’Er m i ta 便獲得了R o b e r tParker的高分好評。直到現在， L’Ermita

也是西班牙為數不多在本土售價超過 1000歐元的葡萄酒。L’Ermita幾乎沿用最古老的葡萄酒種植方式，不用除草劑，用騾子在陡峭坡面的葡萄園里犁地，并讓它們吃掉雜草，葡萄藤也回歸原始的灌木叢架型。釀造采用原生酵母發酵，完全回歸天然。L’Ermita問世后受到國際酒評人的廣泛關注，并將Alvaro Palacios 推上西班牙教父級釀酒師的寶座。由當初5位堅信普里奧拉托優質風土潛力的釀酒師開始，有機方式能夠更好地表達風土真實面貌的理念得到進一步發展。有機栽培為西班牙葡萄酒帶來了豐富的多樣性。

蒙桑特（Montsant DO）

加泰羅尼亞的蒙桑特是一個常常被忽略的產區，也是過于靠近普里奧拉托優質，也可能是因為這個產區實在太年輕，讓人們很難發現這里也出產著獨特，讓人興奮的葡萄酒。

蒙桑特是一個非常小的產區，僅有2000公頃的葡萄園。蒙桑特自2001年獲得 D O 法定產區身份，從最初的20多家酒莊發展到50多家。也許是曾作為普里奧拉托優質的衛星產區，有機的風潮也在蒙桑特興起。在這里能夠找到不少有趣的自然酒，如奉行野生酵母發酵的CellerVendrelli Rived Sere，以及實行低產及低人工干預的CellerCairats等等。

佩內德斯（Penedès DO）

佩內德斯的兩個身份很容易讓酒圈內的人記住，其一是佩內德斯是桃樂絲葡萄酒王國的大本營所在，其二是這里是西班牙著名的Cava起泡酒的核心產區。

在有機栽培推動西班牙葡萄酒高品質發展的趨勢下， 2021年11月，佩內德斯通過了未來5年的規劃，將可持續發展寫入了產區發展路線。到2025年，所以佩內德斯出產的葡萄酒必須產自經過完整有機認證的葡萄園。也就是說，到了2025年，所有的高端Cava起泡酒Cava de Guarda Superior，均為有機葡萄酒。對消費者來說，無疑能更好地體會西班牙高端起泡酒的風土魅力了。

卡斯蒂利亞-拉曼恰（Castilla-La Mancha）

上文提到，卡斯蒂利亞-拉曼恰擁有全西班牙最大面積的有機葡萄園，當然卡斯蒂利亞-拉曼恰在整體的葡萄園面積上早已占據西班牙前列。卡斯蒂利亞-拉曼恰同樣是西班牙一個十分古老的產區。在米格爾·德·塞萬提斯的《唐·吉訶德》里，唐·吉訶德登場的地方便是拉曼恰，在故事里也多次提到來自拉曼恰的葡萄酒。

拉曼恰（ La Mancha DO）

拉曼恰是西班牙乃至全球最大的葡萄酒產區之一，但產區內只有不到250家酒莊，平均下來每家酒莊所擁有的葡萄園面積也位居世界前列。過往拉曼恰產區大多生產較為適合日常飲用較為簡單易入口的酒款為主，但近年來產區正在走向精品化，酒莊也在加大在有機葡萄酒方面的投資力度。拉曼恰產區由于氣候炎熱，降雨少，果農很少需要擔心蟲害的問題，同時由于干旱所以種植密度很低，具有釀造高品質有機葡萄酒的潛力。目前產區內涌現出不少精品酒莊，如以老藤取勝的Finca Antigua， Bodegas Latúe以及Dominio de Punctum，兩家酒莊共同贏得了2022年度有機挑戰賽金獎。

其他卡斯蒂利亞-拉曼恰產區還有一眾值得一試的酒莊。如位于AlmansaDO的Bodegas Piqueras，Santa Cruz de Alpera， Ribera del Jucar DO的Bodegas Albero，來自于Ribera del Jucar DO及Manchuela DO的Bodega Las Calzadas等等。

瓦倫西亞（ComunidadValenciana）

瓦倫西亞位于西班牙東海岸，沐浴著地中海的充沛陽光。除了葡萄酒，很少人知道這里還是西班牙重要的橘子產地。瓦倫西亞的有機葡萄酒產業近年來發展迅速，而其中最具先鋒性的產區莫過于核心產區烏迭爾-雷格納。

烏迭爾-雷格納（Utiel-Requena DO）

烏迭爾-雷格納雖然不如里奧哈、普里奧拉托優質等產區有名，但在葡萄酒愛好者間頗受推崇。烏迭爾-雷格納擁有能讓它突圍的三張底牌：1.獨特的氣候條件;2.特色本土品種Bobal;3.如雨后春筍般涌現的有機葡萄酒種植產業。

烏迭爾-雷格納臨近地中海，葡萄園海拔最高可達900米。海洋性氣候與大陸性氣候的優勢共同影響著這片土地，使這里的葡萄很少受到霉菌的侵襲，有機種植產業發展十分迅速。2019年數據顯示，烏迭爾-雷格納占瓦倫西亞產區90%的有機葡萄園面積，占整個西班牙的8%，在有機葡萄酒產業上，烏迭爾-雷格納顯得雄心勃勃。烏迭爾-雷格納的精品有機酒莊在國際市場上風頭強勁。大型酒莊合作社Covi?as便是有機運動的標桿。自1965年成立以來，集團便致力于可持續發展路線，目前旗下擁有2000公頃葡萄園。盡管規模龐大，Covi?as卻遵循“小而精”的原則，致力于展現當地的風土面貌。

說到烏迭爾- 雷格納的代表性品種 B o b a l ，不得不提的一家酒莊是CherubinoValsangiacomo，它只專注于Bobal這一品種。Valsangiacomo家族在不同的區域種植Bobal這個品種，釀造干紅及桃紅葡萄酒。酒莊選擇的品種多擁有老藤，采用灌木式剪枝，且不進行灌溉，大部分的藤齡超過70歲。家族自有的10公頃葡萄園種植著本地最古老的一批博巴爾，最大樹齡達到80歲。酒莊最頂級的Clos de San Juan于大橡木桶中陳釀18個月，履行酒莊一貫的觀念：“讓世界看到Bobal品種的潛力。”

穆爾西亞（ Murcia）

最后來到穆爾西亞產區，在國內消費者眼中，穆爾西亞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是生產廉價不以質量見長的葡萄酒。產區的主要葡萄品種慕合懷特（Monastrell）也常常因單薄沒有特色而為人詬病。但其實穆爾西亞產區對高質量的有機葡萄酒有著很高的雄心。其中最為先鋒的，是國內消費者十分熟悉的胡里亞產區。

胡里亞（Jumilla DO）

根據穆爾西亞地區生態委員會（CAERM）的數據， 2020年胡里亞法定產區的葡萄園中大約有65%是有機葡萄園。早在2018年，胡里亞的有機葡萄酒銷量就超過1000萬瓶，占產區總產值的1/3。

盡管這個產區常常以國際化的大規模葡萄種植及釀造著稱，但一些精品、有特色、能反映胡里亞風土的精品小酒莊也逐步獲得飲家認可。如履行有機種植的Casa Castillo推出的單品種Monastrell，走的是精致黑皮諾風格，代表性酒款Pie Franco是用未嫁接過的Monastrell釀造，充分展現了這個品種的魅力。另外，這里還有百年老莊BodegasJuan Gil，同樣全以100% Monastrell釀造。林裕森老師對其曾評價：“酒的風格非常現代，顏色深紫，香氣奔放，單寧甜熟，口感濃厚卻多酸均衡，頗有南澳風味。”

從小眾而精品的普里奧拉托優質到商業化氣息濃厚的胡里亞，西班牙的有機葡萄酒產業正推動著這個古老的產酒國走向精品化。未來我們也將預期更多的西班牙精品葡萄酒進入中國市場，讓中國消費者們領略這個產酒國多元的風土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