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幣圈央媽”薩姆·班克曼-弗萊德

七貓

薩姆·班克曼-弗萊德，加密貨幣交易所FTX創始人兼CEO。據外媒估計，弗萊德目前身家約為210億美元，大部分財富與他在FTX的股份關聯。在今年1月的最新一輪融資中，該公司的估值達到320億美元。

薩姆·班克曼-弗萊德（Sam Bankman-Fried，簡稱SBF）永遠頂著一頭亂糟糟的蓬松卷毛，仿佛是那種通宵熬夜然后睡到了中午十二點還不起床的宅男，他微胖的身形、永遠的T恤短褲打扮、在工作間隙縮在懶人沙發上打盹的，更加深了這種刻板印象。

不是沒有人試圖修正他的形象，在他第一次上電視之前，他在Alameda和FTX的同事安迪·克洛格漢懇切地催促他去剪頭發，打扮得更精神一點，像一個正常的商業精英。但SBF拒絕了：“其實對我來說，剪掉頭發是一種負的EV——我需要人們認為我看起來很瘋狂。”

所謂EV就是Expected Value，指的是一項投資在未來的某個特定時間點上的預期平均價值。SBF在做出任何形式的商業決定前，都會以量化的方式權衡利弊。他會給每個可能的結果分配數字：一個好的結果應該有正的EV，而一個壞的結果EV值應該為負。

這個決策邏輯聽起來非常華爾街，同時也非常功利主義。關于這一點，可能必須得從SBF的童年說起。

有效利他主義者

SBF的姓氏班克曼-弗萊德來自于他父母姓氏的結合，這可以在某種程度上體現SBF的家庭哲學。他的父母都是斯坦福大學法學院教授，對功利主義（utilitarianism）投入了不少研究。與其他倫理學說不一樣，功利主義不考慮一個人行為的動機與手段，僅考慮一個目標，就是所謂的“最大幸福”。

功利主義認為人應該做出能“達到最大幸福”的行為，而最大幸福的計算則必須依靠此行為所涉及的每個個體之苦樂感覺的總和，其中每個個體都被視為具相同分量，且快樂與痛苦是能夠換算的，痛苦就等于是“負數值的快樂”。一個人的行為，無論其動機如何，能增加最大快樂值的就是善，反之即為惡。

“我們會在家討論這些事情，”他的父親約瑟夫·班克曼說，于是在功利主義的倫理框架下，SBF從小到達的信念就是“要為最大多數人爭取最大幸福”。等到他長大，到麻省理工學院讀本科的時候，SBF遇到了當代倫理學大師彼得·辛格（Peter Singer）的弟子、有效利他主義運動的發起者之一威廉·麥克阿斯基爾（William MacAskill），而他迅速被這個理念吸引。

麥克阿斯基爾向SBF介紹了一種有效的利他主義實踐模式，也就是“賺錢行善”。這種模式簡單來說，就是用任何可行的辦法賺到盡可能多的錢，然后尋找到對社會最有益處的方式把它盡可能多地捐出來回饋社會。

SBF深以為然，因此在獲得物理學學位后，他立刻進入了華爾街，在一家高頻交易公司簡街資本（Jane Street）工作，發揮自己在數學和定量分析上的特長，并開始將他一半的薪水捐給慈善機構。

2017年，SBF看見了正在野蠻生長的加密貨幣交易市場，他立刻敏銳發覺，屬于他的風口到了。“每個人都在談論加密貨幣，而這實際上是一個你可以作為個人進入的領域，”他說，華爾街和政府都還在試圖跟上這個市場的發展，而幣圈內的公司幾乎每天都在推出新幣，無論是政府監管還是幣圈資深的金融交易規則都還處于原始階段，對于SBF這種對數字極為敏感、理解幣圈邏輯又具有金融實戰理論及經驗的交易員來說，是最好的進場機會。

于是他離開簡街資本，創辦了加密貨幣交易公司Alameda Research，憑借著在日本和美國之間倒賣比特幣進行跨境套利挖到了第一桶金。他在伯克利租了個辦公室，20多名交易員在那里晝夜工作，而他本人也幾乎是住在了辦公室里：他辦公桌旁邊有個懶人沙發，他在那里度過了絕大部分的睡眠時間;當他需要整理一下個人衛生的時候，他才會回一趟自己的公寓，洗個澡，換一條卡其色短褲，然后慢跑回辦公室。

他們公司其實把一間辦公室改成了臥室，放了舒適的床，方便員工休息，“但他從來不睡，他就喜歡懶人沙發，”一名同事這樣說。他幾乎把睡眠視為奢侈，很少洗澡，他也不談戀愛，事實上，他幾乎不花任何多余的時間在這些“休閑”的事情上。“你睡覺的每一分鐘都在浪費幾千美元，而又代表著你原本可以挽救的生命，”同事兼兒時好友馬特·納斯解釋說。

如此專注的工作讓SBF很快在幣圈聲名鵲起，Alameda也迅速成為備受加密貨幣交易者歡迎的數字金融資產平臺。兩年后，他在香港創辦FTX，這時候他的名氣已經很管用了，他的粉絲蜂擁而至，為他的新平臺迅速拉了一波人氣。

FTX瞄準的是當時幣圈尚未被人填補的空白。在SBF進場之前，幣圈幾乎都是技術大牛玩耍的賽場，他們對金融的理解有限。而SBF雖然一行代碼都不會寫，但他的華爾街背景在這里簡直是降維打擊。

2019年，當幣圈所有人都被合約穿倉困擾的時候，各家交易所高管們在社交平臺和媒體上彼此嘲諷，而FTX橫空出世解決了這個問題。穿倉，就是在指期貨合約交易中，用戶不僅將保證金全部虧掉，而且還倒欠交易平臺錢，而FTX原創了三級清算模型，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穿倉損失。

另外，FTX引入穩定幣合約與杠桿代幣機制，采用通用保證金結算，讓幣圈從一個賭徒游戲回歸到理性金融投資的范疇，極大減少了投資者的虧損及爆倉風險。再加上極低的交易費用，FTX很快成為加密貨幣衍生品交易的最大平臺之一，而Alameda則成功演變為幣圈生態中更上游的“智囊團”角色，其業務線分別為交易業務（量化交易+做市商）、OTC 業務、研究分析業務、投資業務。

SBF成為了幣圈首富。據估計，他擁有FTX超過50%的股份，FTX美國70%的股份（2020年開始），以及Alameda幾乎所有的股份。現在其總部設在巴哈馬，FTX在今年1月份以320億美元的估值籌集了4億美元，而FTX 美國的估值約為80億美元。

他如今已經成為有效利他主義運動中最富有的人，SBF幾乎是一個活體的社會實驗產物。他熱烈地關心人類和世界的未來，甚至是那些聽上去科幻色彩過于濃重的末日危機，比如人工智能暴亂、全球瘟疫流行、極端異常氣候等等。“我希望盡量為未來的人類多做一些準備，”他說。

SBF聲稱自己只會留下自己年收入的1%，或者至少10萬美元，以維持舒適生活，而其他的財富他都用來做了慈善。SBF透露，他去年總共捐出的金額超過了5000萬美元，用于救助印度的疫情和反全球氣候變暖等公益議題，而他今年的捐贈計劃也已經做好，反正肯定上億美元，最多可能也會達到10億美元級別。

去中心化世界的中心

如今邁阿密熱火的主場已被冠名為FTX球館，而歷史上最偉大的美式橄欖球四分衛湯姆·布雷迪和他的超級名模太太吉賽爾·邦辰則在FTX廣告上傾情演出，在美國職業棒球大聯盟的世界系列賽上，你能看見FTX的廣告牌，寫著FTX是MLB的“官方加密貨幣交易平臺”。SBF去了超級碗，他當然去了，在那星光熠熠的現場，他也是備受矚目的人物。但回到辦公室，被記者問起他的超級碗之旅時，他會撓著手臂，像一個普通而乏味的宅男大學生：“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還挺有趣的，我不是那種享受派對的類型。”

2017年，弗萊德看見了正在野蠻生長的加密貨幣交易市場，他立刻敏銳發覺，屬于他的風口到了。

他還是開著一輛豐田卡羅拉，他跟十來個室友合租了一間公寓，其中幾位也已經成為了億萬富翁。“花錢能買的幸福并不多，這招很快就沒用了，”SBF 說，“所以我才不需要游艇。”

作為一個功利主義者，SBF相信金錢能夠衡量對他人的關心。他認為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用錢去做好事的方法。簡單的一種就是把錢捐給慈善事業，這個事情他一直在做;而更為復雜也更為重要的一種，是用較高代價的成本，去選擇能夠達成“更大幸福”的方法。

比如說幣圈正在經歷的凜冬時刻，多家加密貨幣交易所相繼倒閉，由于幣圈整體缺乏監管，無論是交易平臺的高管，或是投資者本身，都并不一定掌握了足夠的金融知識，許多交易所的資產負債表上存在著重大漏洞和監管盲區，只差一片雪花，就會引發整體的崩塌。

但SBF相信，他正在用自己的辦法拯救整個加密貨幣金融體系的信用和信任危機，以一種對廣大投資人傷害最小的方式。就像在美聯儲成立之前的1907年，華爾街發生擠兌危機，銀行大規模倒閉，而富可敵國的摩根帶著一眾銀行家收購瀕臨破產的公司或向它們提供貸款，通過扮演了“中央銀行”的角色而挽救了美國。

而SBF也是這樣做的，上個月，他收購了加拿大加密貨幣交易平臺Bitvo，以及經紀服務公司Embed Financial Technologies。隨著穩定幣的崩潰，以及加密借貸公司Celsius Network和三箭資本的倒閉，SBF又向陷入困境的加密貨幣經紀商Voyager Digital貸款4.85億美元，并通過4億美元的循環信貸融資救助數字資產貸款人BlockFi，貸款附帶了直接收購這家公司的選擇。

SBF說，如今他和他的公司手頭仍有“數十億美元”來支持陷入困境的公司。他相信這次危機即將過去，這次幣圈寒冬并不像2018年那樣慘烈，幣圈不會破產，一切都會好起來。據他自己透露，他控制的Alameda公司可能在這次危機里損失至少7000萬美元已經發放的信貸，但FTX在過去10個季度一直保持盈利，這是他出手干預幣圈危機的最大底氣。與此同時，FTX最大的競爭對手Coinbase在2022年第一季度損失了4.32億美元，其股價較歷史高點已經下跌了近90%。

有人把SBF稱為“幣圈央媽”，認為他扮演了這個行業的救世主;也有人叫他吸血鬼，認為他在利用行業危機大肆擴張自己的商業帝國，甚至于，也有人聲稱SBF是危機的制造者之一。

加密貨幣的核心理念是去中心化，但現在看起來就要有一個中心。

無論如何，SBF開始像每一個重要的金融大亨一樣，開始與華盛頓維持穩定的關系。他從巴哈馬的基地定期前往國會大廈，與監管機構會面并出席國會聽證會。他的游說方向是將加密貨幣交易納入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的監管，而非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如果他能成功的話，加密貨幣交易依然能夠獲得比傳統金融產品交易更寬松的監管環境。

如果他成功了，他可能會成為支持者稱之為 web3 的技術實驗新時代中最有影響力的人物之一，為一系列越來越多地重塑互聯網、金融甚至藝術的風險投資產品編寫規則手冊。在元宇宙時代的未來里，FTX可以扮演一個通道的角色，只要點開它，現實貨幣可以實時兌換為比特幣或者NFT，新世界的大門就此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