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渡

曾彩霞

那時候，我們沒有學習的禁錮，沒有電視、手機的誘惑，看電影就成了我們這些鄉下孩子最快樂的事情。

記得一次看電影，名字叫《渡江偵察記》，看過好幾回了，可我們還是興趣盎然，還好，這次不遠，電影就在河對岸的山坡上放映。我和伙伴動身的時候，比我小幾歲的妹妹也要去，說不帶她去就要告訴父母。我們是瞞著父母去的，拿她也沒辦法，只好帶上她。一艘小船，擠滿了人，劃船的也只是一個年齡較大的伙伴。為了安全，我不讓妹妹上船，將她留在岸上，哄她說我到了那邊再劃船來接她。她也聽我的話，答應了。

就這樣我一個人隨伙伴們過去了。那晚的月色很好，透過月亮的光輝，我能清楚地看見妹妹，好像在做“吃石子”的游戲。我就不打算再過去接她了。

心里終究有著妹妹的掛礙，電影的情節完全沒了滋味，我總是心神不寧地時常跑到岸邊觀望。當我又一次走到岸邊的時候，聽得見她已經在大聲哭喊了，好像還走到了河岸邊沿，嚇得我大聲喊：“妹妹，我來了！”飛快地走到碼頭，跳上船，撈起竹篙就撐。那時我也不過十歲，力氣當然不大，沒撐幾下船頭就偏了向，不朝著對岸而朝著下游前行，無論我怎樣使勁，總是扭不轉。到了急流處，船就打直了。我更無能為力，只能任其順水飄流，任其越飄越快，越飄越快，只是一個勁地說“糟糕，糟糕”。

船飄下了好遠，岸邊的人看到后，有的嚇得大叫，有的喊快把船橫過來，有的教我怎么撐船，那些聲音有高有低，有男有女，此起彼伏，儼然將電影搬到了岸邊。在這些人的激勵下，我在船飄到水不太急的地方時，鼓起勁，撐篙，撐篙！終于掉轉船頭，再使勁，將船撐到了對岸的停靠地點，我歡快地大聲喊：“勝利了，勝利了！”

嘿，我很自豪了，覺得是上演了一部現實版的《渡江記》。

可船還沒停好，卻看見妹妹已經走到沙灘邊的水里，還在繼續往前走！

我心里說，謝天謝地，幸好我過來了！

回到家，自然又受到母親的一頓“犒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