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傳彬

兒時住在一個名叫早谷田的村子,村子的外圍三面都是廣闊稻田。一片綠油油,偶爾還有幾只白鷺鷥在遠處休憩覓食,景色優(yōu)美。
這片稻田是農家的生計,卻是鄉(xiāng)村小孩們的樂園。當水田里秧苗正茂時,那是我們抓蝌蚪、泥鰍;釣青蛙、黃鱔;抓魚蝦、捕麻雀的最近場地。水田內的水清澈無比,偶爾還看得見游來游去的紅色小魚;捕麻雀應該是農家立起的網子,兩根竹竿立在田埂上,竹竿中間是不易看見的網子,捕捉吃稻子的麻雀們。有鄰居將被捕受困的麻雀抓回家烤來吃,聽說味道棒極了。
田里的黃鱔味美、價昂又刁鉆,是孩童們挑戰(zhàn)的首選。黃鱔喜暗懼光,會在泥底鉆洞棲息,晝伏夜出,捕捉方法或釣或挖。夏日黑夜時,我曾與同伴拿著鏟子、水桶、手電筒、自制的簡易釣竿等,全副武裝就去抓寶。我們以蚯蚓為餌,鉤放在黃鱔的洞口,誘其出洞吃食上鉤。我持著釣竿與鏟子,同伴拿著手電筒與水桶,兩人蹲在田埂上專注地等著,偶爾聊聊天、打打叮咬我們的蚊子。
“怎么還沒出來?”童伴不耐煩地喊著。
“噓……別叫……看到頭了。”我輕聲細語,并示意他將手電筒的光線再靠近洞口些。突然,我感覺上鉤了。我慢慢拉起竿子,竿子有些抖動,我又示意童伴準備好桶子,并將手電筒照向黃鱔的頭部(黃鱔怕光,見到光它就不動了)。
“好長一條……”同伴輕聲卻難掩興奮。他左手持著水桶在下接,右手的手電筒跟著黃鱔的頭而向上移。
黃鱔離開水面,同伴用水桶準備接時,卻碰到了它的尾巴,它一扭動,一轉身,一掙扎,一張口,就脫鉤了。我右手拉起竿,左手立刻伸向前,在空中一把抓住黃鱔,緊緊地抓住它,但不到半秒鐘,它滑溜扭動又滑溜而出,我右手立即拋下竿子,去協助左手,想用雙手把它抓緊,卻只摸到了它的尾巴,瞬間它又掉入水中。“溜了!”我大喊。
同伴立即將手電筒往水里照,我也迅即拾起鏟子往洞口鏟下去,一陣“追殺”,泥被翻起,水混了,幾株秧苗也遭殃了,突然喜見它在水里浮游;我踏前兩步,雙手迅捷伸爪,猶如雙龍?zhí)街椋o緊抓住它的身子,成功完成任務。
“抓住了,抓住了,快拿水桶來。”我站立身子,手持戰(zhàn)利品,滿是得意地說。同伴拿起水桶,也同時將手電筒照向我,又照向黃鱔,像是照給王者的榮耀。
“那是蛇呀!”他突然大叫。
我也感覺到它變胖了,沒有剛才那么滑溜了。它剛好轉向我,與我四眼對視,我由喜悅改為驚視,它則吐信兼怒視,嚇得我立即將它拋向天空,也因站立不穩(wěn),踉蹌倒坐水田內。
手電筒也跟著照向狼狽的我。“快跑!”同伴再次大聲喊著。我也立即起身,帶著濕淋淋的下半身拔腿就跑。
那一年的夏天,不僅沒有黃鱔可吃,我倆也遠離了水田邊。
那是多年前的往事,那片稻田如今蓋起了宅院,村子老家早已清空無人居住,往事歷歷,只在回憶中。35BC0980-9998-4496-8991-BBC7EEE30201